我懂了。
安小左本就是左杳音。
是的，以圣灵祭司的本事，召回一缕飘到异世的魂魄简直轻而一举。
记忆这张蜘蛛网，狠狠地扎根在我身上，汲取血液，融会贯通。
我不想醒来，因为我该如何面对他？如果我不是左杳音，我可以自私地过着安小左的日子，没有欺骗，没有血仇。
左杳音也好，安小左也罢，即使是不一样的人，也在这个时空以不同时间和地点，以同种方式爱上了一个叫凉愁的杀手，一个无泪无心的杀手。
第二十九章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躺在皇宫曾经住的那间房。
起身。
开窗。
后退，捂眼。
强烈的阳光乘机投到房内，明媚了整个空间，也爬上了我的身体。
昨晚，我是做梦了吗？
抬手摸了摸脸颊，泪痕已经干结，黏在脸上甚是难受。
摇摇头，打开房门。
门外的太监先是一惊，然后兴冲冲地跑开了，“殿下，左公子醒啦……”
我嘴角弯了弯，不晓得昨晚害的多少人没睡好了。
不消半分钟，我的屋里便挤满了人。
太医一手捋胡须，一手替我把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陈太医，阿音没事了吧？”弋火一脸焦急地问道。
太医起身，洗了个手，“照脉象来看，应该没事了，只是刚解完毒身子还虚弱，调养调养便无碍了”
“那便劳烦陈太医了，请……”
“但是”太医硬生生躲了弋火的话，“这位公子虽解了毒，却仍带有剧毒！”
“什么？”弋火手里的茶杯应声破碎，“陈太医此话何解？”
“哦，殿下且可放心，与公子本人而言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解了毒后的血液也变成了剧毒，那是对别人而言，万一不小心误食他的血，必死无疑。”
照这太医的话，我岂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毒物吗？
“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人犯傻要喝我的血吧？”我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安安他的心。
太医点点头，“一般是这样子的，除非有人中了那种毒”随即摇摇头，“那毒恐怕早已灭绝”
“敢问太医那是什么毒？”
一语既出，我猛地抬头，他就那样适闲地倚在门口，素雅的白色在阳光中微微泛着金色，一头黑发紧束脑后，格外精神，双手环胸，俨然一派置身事外的神情。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过几米的距离，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更别说他的心。
日后回想起来，那时，他一尘不染地站在门口，我看不清的不仅是他的容颜，更是忽略了他那灼热的眼光，我想他是故意的，故意选择那般强烈的光线，不然何以遮挡的住他自身的光芒，和深深映在眼里的我。
“此毒名追忆似水，是一种慢性毒药。相传为一对恋人所炼，当时那男人体弱多病，女方父母怎的都不同意将女儿嫁与他。无奈之下，两人以古方秘术炼制了此毒，双双服下。虽为剧毒，但毒性甚缓，而且到毒发身亡前两年体格比常人健康，不易患病。”
“竟有此等毒药，我看堪比仙丹妙药！”天空那小屁孩也在这里，由于太安静一直忽略了他。
“非也非也”太医摇了摇头，“知道为什么叫追忆似水吗？此毒很是奇特，一定要十八岁之前服用，不然没有效果。此毒就毒在这里，凡是服毒之人可以说是用自己的寿命换取十年光景，你说它给了你十年美好的时光，却要在大好年华之际收回所有，一般人怎会甘心。其次，如果在座的各位知道自己只有十年了，你还会把一天当成正常人的一天来过吗？这样子的十年，追忆似水啊。”
太医的话让所以人都陷入沉思，的确，用十年换一辈子，若非得已，谁会这么傻？再说，十年，万一是想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的事，又怎会做的完？再退一步说，给了我十年美好光阴，却在一夕间夺取所有，一般人都会悔恨吧，敢说无悔的人平心而论少之又少，没办法，人有一颗贪心啊。
“此毒何解？”他温凉的声音让各怀心思的人都回过了神。
太医笑了笑，指了指我，“呶，他就是唯一的解药”。
“是……饮其血吗？”声音在我听来有那么一丝颤抖，我却浑身颤栗，低头不语，也无语。
太医摇摇头，拿起药箱，打算走了。
“是换血”顿了顿，“简言之，一命换一命”看了看发傻的我，又笑了，“别怕，世上那种毒药谁都没有见过，恐怕早已不存在。即使有，天下之大他能知道你就是解药的机率也几乎为零。放心吧，小伙子。”
即使神算子也有失算的时候，何况他只是个太医。
回过神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了。我失神地望着门外，你就料准了我记忆恢复后不想见你吗？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好的这个难题，你已经默默为我做了抉择……
心里莫名的失落，像是心头生生被剜去一块，却又说不得，委屈至极。
“阿音，阿音”
弋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顺着我的目光朝那空空的门口看了眼，随即眼角弯了弯，对我笑笑。
“你好好休息吧，有事情就来找我，我在隔壁房间”
“……谢谢”
他稍微顿了下。
“……没事，别往心里去，我认识的阿音可不这样。”
偌大的房间安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我呆呆地坐在床头，目光留恋着门口那根柱子，恍惚中，那个白影悠闲地靠着，对我莞尔一笑，手指一勾，“左儿，过来”
我使劲摇摇头，依旧空荡荡。
我们难道就这样玩完了？
可是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我有何脸面跟他在一起？是的，爹爹死前的那一幕此刻十分清晰地印在我脑中。
我记得自己以前是练过武功的，为什么记忆恢复了，武功还是没有，或许那个祭司知道。
我偷偷跑出房间，想要找牧弋火带我去见那个祭司，刚出房门，便看到一个熟悉地背影拐弯进了别院。
那不是火焱教的那个护法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里，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进了别院，是一座废弃的宅子，看那个男人悄悄进了一扇门，我便偷偷走到了窗口，透过破烂的窗户纸，我看到了两个人影，隐约听到了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