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羊肉串 作者:冀成(下)【完结】(51)

2019-03-26  作者|标签:冀成 冰糖葫芦 羊肉串 作者

  这些年来,谁也没有强迫平庸非得去学习人生哲学这门深奥的学问,他也从来没有认真地去学习过什么人生哲学,但他的下意识里总是在寻找他自己这个人,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也许这就是社会人的一种社会生活的本能反应吧。

  平庸多年来这种苦苦寻找自己的心理活动和思维过程,实质上就已经是下意识地在学习人生哲学,在解读社会上像他这一类小人物的思想和灵魂。

  那天晚上,平庸跟几个朋友在海鲜王大酒店里集会,他喝多了酒,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着香烟,喝着酸梅汤醒酒,耳耳呼呼地听到教育局的薛局长在酒桌子上像作大会报告似的,用撇腔拉调的山东普通话跟酒桌子上的那几个人讲:“说实在的,人的生命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就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来讲,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谜语。”

  平庸听到这儿,立马就将手上的香烟拧灭在烟灰缸里,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拍拍双手,朝着大家咋呼着说:“薛局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我给你鼓鼓掌。”

  大家紧接着跟随平庸的话语先后地都咋呼着,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喝酒喝得已经满脸通红,醉意朦胧的薛局长,一看大家都这么恭维他,得意的双眼都笑成了两条缝,他二话没说,豪爽地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以此来谢谢大家对他的敬意。

  平庸喜欢文学,尤其是喜欢诗歌、散文和小说。平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他也经常坐在办公室里写一写。在这些年的写作实践过程当中,他似乎是渐渐地弄明白了,为什么社会上有那么多的大人物都喜欢讲:“一个真正的文学家,实质上就是预言家、哲学家、教育家和思想家……”

  钱钟书先生在1986年1月《致胡乔木》的一封信当中说得更明了:“哲学思想往往先露头于文艺作品,形象思维导逻辑思维之先路。”

  现在平庸方才算是恍恍惚惚的醒悟过来,原来社会生活当中的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门挺深奥的哲学,只不过这种散乱的大众哲学,人们自己一时半会儿和别人说不明白,甚至就是自己跟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罢了。

  人人都是社会生活当中的哲人,这个说法还是挺有道理的。只不过遗憾的事情是,这个社会上有很多聪明人,他们都没有费心思、动大脑、花力气运用自己的独特生活语言去书写自己的社会生活,没去挖掘、整理自己下意识实践人生哲学这门学问的理论体系。

  有的时候,平庸就好这么寻思着,这辈子如果我能将自己日常生活当中这些微妙的、复杂的、矛盾的心理活动和大脑思维的一系列过程,自然而然地按照蹉跎岁月的社会演变进程,用文字一篇一篇地书写出来,也就算是还没有白活这么一生。有的时候,他还好这么寻思,这些年来,我所写的这一些不入流的文字,或许还有点人生意义,或许对人们还有点用处。每当他自己这么寻思着的时候,他的这个塞满枯草的心里也就稍微地有了那么一点点见绿的空隙。

第77章 冰糖葫芦羊肉串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平庸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迷迷糊糊地就钻入了中年人精神危机的怪异圈子,陷落到抽象的人生沼泽地里。

  平庸的日常生活,曾经像是一片广袤无际,横七竖八,高矮不齐的芦苇荡,自己整天在里面晕晕乎乎地瞎转悠,弄得浑身上下破烂不堪,几乎没有一块好看的地方。

  平庸的日常生活,又曾经像是无边无际,荒芜人烟的戈壁滩,自己骑着一匹又瘦又小的老骆驼,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低着头盲目地游走。

  前段日子,平庸静下心来想图个精神生活上的安逸,可人生旅途上这一些烦忧和困惑还是不断地骚扰他、折磨他,让他怎么也摆脱不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苦闷和烦躁,弄得他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才好了。

  “冥茫惆怅又纠结的日子,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算是个头呢?”平庸时常好仰着脑袋,瞪着茫然的双眼问苍天。

  那段日子,平庸的神经系统几乎是快要崩溃了,脑袋好像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危险,童年那种不知愁滋味是什么的快乐日子,他怎么用力气去拉也拽不回来了。

  粗浅的知识结构和天生的敏感本性,雾霾浓厚的工作环境,决定了平庸就是一个好高骛远,多愁善感,杞人忧天,思想混乱的大傻冒。

  有的时候,平庸寻思着,精妙的文章我不会写,上乘的武功不会练,也不懂得经商赚钞票,简直是干啥啥不行,整天漂浮在这个社会的河面上丢人现眼,活的真是没劲了。

  有的时候,平庸又这么寻思着,自己现在还不算老,不就是摔了几个跟头,掉了几颗牙齿吗,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大事!人生就一次生命,我再怎么烦恼、再怎么苦闷、再怎么困惑、再怎么伤感,再怎么纠结,也不能轻易地就去自杀了事吧!人死万事休,这一点也不假,可自己死了不要紧,老婆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从古到今,轻生的人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懦夫,都是一些神经病。轻生的人,他们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社会责任感和家庭责任心,都是一些害亲戚坑朋友的窝囊废,都是一些混蛋。我堂堂正正地活了这么多年了,好说歹说也还能算得上是个纯爷们吧。既然上帝让我来到人间走了这么一趟,不管怎么说,我也应该要活出个男人的样子来才好。可我所想要追求的生活和人生,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呢?

  那年的那一天黄昏,年老体弱,思想复杂的弗洛伊德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心情突然又郁闷起来了,他不假思索地回到书房,坐在椅子上提起笔来就给他的红颜知己玛丽亚夫人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在信中尽情地倾诉了他的烦恼和困惑,在信的结尾处,他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当一个人追问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时候,他就已经得了病。因为无论意义还是价值,客观上都是不存在的。一个人之所以这样做,只能说明他未得满足的原欲过剩了。”

  以前,每当平庸读到弗洛伊德所写的这段话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个社会上确实是有一些人都已经得了病,甚至他还怀疑自己的心理和脑子是不是也已经患上了什么很严重的怪毛病。可每每等到他静下心来,反复地再把这段话默读几遍,仔细地咀嚼咀嚼,品味品味,就又觉得弗洛伊德先生所说的这一番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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