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与羽翼+番外+100问——紫绫【完结】(10)

2019-03-26  作者|标签:紫绫

挂上巴特勒姓氏的宁子翼早已不再是某个人私有财产般的唯一亲戚,庞大的家族、暗中争夺的势力、重新寻回的亲生父亲,在九年的时光里早已凝固成这个男人生命中无法放弃的一部分,而逼他面对这一切,将他从自己庇护的羽翼下推开的人,就是宁子羽自己。

那么,还有什么资格自作主张地让男人放弃这九年来连系他生命的一切?还有什么权利,像个自私任性的恶童般叫嚷逼迫着男人选择自己?

半晌的静谧让秦亦凡琥珀色的双眸更加温柔体恤,然而说出口的,却是与“温柔”截然相反的话语。

“小羽,你难道就不好奇,世上的豪门世家如此之多,为什么雪莱阁下就偏偏选择俄罗斯的拉米耶夫家族联姻?”

看向对方明显带有询问的表情,秦亦凡温声道,“那是因为早在MHB成立之初,艾莎诺娃小姐就成为宁先生旗下的一员,并帮助他在公司运作最困难的时候,达到一年之内上市、拥有五亿以上固定资产的约定。否则,依雪莱阁下的性格,恐怕时至今日,宁先生都在米兰国际监狱里。”

“……监狱?”

“宁先生没告诉过你吗,小羽?”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秦亦凡苦笑,“……抱歉,是我多嘴了。”

“你确实多嘴极了。”

阴冷到足以结冰的声音随着倏然拉开的房门传入屋中,走廊中暗淡的光线为男人高大的身躯染上一层朦胧的阴影。

“秦先生,我有话想和子羽单独谈谈,不介意的话请你先出去。”

半眯起琥珀色的眼睛承受着宁子翼的全部怒气,秦亦凡面不改色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优雅地走出并不太大的客厅,并体贴的为两人拉上房门。

好好阔别吧!兴许再见面时……

一抹温和的微笑浮上秦亦凡好看的嘴角,瞬间迷倒了同样被宁子翼关在门外,来送消夜的年轻女佣。

收回眸光,秦亦凡冲女佣温文一笑,和颜悦色的赞美道,“可爱的小姐,今晚的你真是美丽极了。”

番外:秦亦凡——恶魔的面具(1)

从有记忆起,就是一张奢华的、铺满十几颗柔软抱枕的圆形大床。

大床上永远都有一、两个格外风骚的赤裸女人,和同一具属于男性的结实躯体。

父亲。

他不是不明白“父”字的意思,而“亲”字对他来说,却另有含义。

“拥有六个儿子的秦家最不缺的就是哭哭啼啼的男孩儿,不想被你父亲讨厌的话,就把眼泪这种东西彻底忘掉。”

身穿穆斯林长袍的母亲教会他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关于“爱”或“亲情”的任何字眼,而是这看似劝告,实则威胁的一句。

“是,母亲。”他扬起一丝格外干净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蔑视之意。

信奉宗教而将欲望视为罪恶的母亲,因信仰而克扣丈夫的愧疚,让她无力与丈夫种种荒唐的行径分庭抗礼。连带的,连她所生养的儿子——自己,也从未自“父亲”那里得到过一丝一毫的留意与关心。反倒成为母亲手中的筹码般,依照对丈夫喜好的揣摩与妄想,随意扭折成各种不近人情的形状。

然而母亲不知道的是,自三岁起就再没流过一滴眼泪的儿子,不流泪的原因绝非仅仅是害怕被父母厌恶、抛弃,而是自从看到她站在卧室门口边流泪、边偷窥房内放荡的情景时,就打心眼里对“眼泪”这种东西厌恶之极。

那道象征着勇气、欲望、占有欲与罪恶的卧室房门,就像一堵不可攀越的铜墙铁壁般,将胆小、怯懦、隐忍的母亲和她那卑鄙可耻的眼泪隔在外面,让他年幼的内心一次次徘徊在前进与后退的选择中挣扎、痛恨与喊叫。

“等着看吧,母亲!我要把我所珍视的全部事物都紧紧攥在手里面,哪怕是撕破脸皮,也绝不会像你一样,一边懦弱的诅咒、哭泣着,一边将自己的幸福双手奉送到别人手里。”

所以,从那时起,他便为自己选择了一张与“哭”截然相反的面具。

所以,从那时起,易被事物表象所蒙蔽的世人,就将他当做秦家最恭谦、最有礼、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孩子之一。

然而只与他自己才知道,自私的母亲、得不到的父爱与被压抑的愤懑犹如缓慢却悠久的文火般,加以“恨”的作料,一边在炙烤、焚烧着他心灵的同时,也一边让他笑得更加谦卑、恭敬。

直到那个被他叫做“父亲”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男人死在他怀里。

那一年,他五岁。

番外:秦亦凡——恶魔的面具(2)

“药……给我药……”

嘴角流出白沫的男人早已没有了往日不屑一顾的冷漠眼神,而是抛弃他向来强调的所谓“父亲”与“男人”的自尊,像只垂死的山羊般,向他年仅五岁的儿子嘶哑的乞求道。

“药?您说的是这瓶药吗?”他像个画中的小天使般可爱的笑了,“还是这一瓶呢?您不说清楚的话,我不知道呀,爸爸。”

没听出他稚弱的童声中成人般恶意的戏弄,或者说这个狠霸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了,“那……那瓶蓝色的……”男人强忍着被恶疾折磨的疼痛,用干哑的声音向儿子困难的指明道。

“哦,原来是这一瓶啊。”

拿起药瓶的小手小巧、白皙,这是这个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的男人从来都未曾注意过的。然而他逐渐浑浊的双眼,却难以置信地看见男孩那双玩具布偶般可爱的小手,如放慢动作般稳稳地抓住药瓶,然后毫不犹豫地往远处一扔——

“你、你你你你——”

完全超乎男人想象的情形让他彻底懵溃了神志,当大脑对儿子大逆不道的恶毒行径做出反应时,一阵可怕而持久的抽搐突然如雷电般击中了他的身体。

“给……给我药……求、求求你……”

秦家这一代家主秦淮扬三十多年来从不欲人所知的顽疾,首度曝露在他幼小的视野里,心目中名为“父亲”那块高大、坚固的顽石,也在男人逐渐被病魔所奴役而露出与寻常贪生怕死之人完全相同的面目后,一点点龟裂得彻底。

冷酷的、威严的、厌恶眼泪的父亲,此刻任由大量肥皂泡般浓稠的白沫,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边溢出。那双总是充满了怀疑与轻蔑的眼睛,此刻在望向他的眼神里,除了乞求,更多的还是恐惧。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0/40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