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上)【完结】(6)

2019-03-25  作者|标签:


  东来先前觉得唐塘在上面时间有点久了,担心他着凉便在下面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就赶紧去找了把梯子来。
  “呀!四公子怎么了?!”东来一紧张,忘了对流云行礼。
  流云也不甚在意,淡淡道:“喝醉了。”便将人抱进屋子放在了床上,临走前对东来吩咐,“给他擦一擦。”
  第二天,唐塘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过来,半闭着眼睛敲了敲脑袋:“东来,我好像酒量不行……”
  东来将他扶起来,又拿热毛巾给他擦脸,点点头道:“四公子你昨晚喝醉了。”
  “啊?”唐塘抬头看他,“你怎么把我弄下来的?”
  “不是我,是公子将你抱下来的。”
  “师父?”唐塘眼睛突然瞪大,一脸惊恐,酒也吓醒了大半。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东来又拧了把毛巾,连声安抚,“我看公子并没有生气,应该不会责怪你的。”
  “真的啊?”
  “嗯。”东来点头,“公子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作不生气啊,我看到他没生气,应该就是真的没生气。”
  唐塘拍拍他的肩膀轻笑起来:“东来,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
  东来被他这么一夸,心里好不得意,立马喜滋滋地咧嘴笑开了。
  “云小四!你给我滚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狮吼,震得唐塘头皮一阵发麻,刚刚好受点的头又痛了起来。
  “完了完了,讨债的来了……”唐塘抚着额头躺下来装死。
  ☆、师父为盾
  云大将脚步踩得咯吱咯吱响,全身上下都腾着熊熊怒火,站在唐塘的床前怒目而视,把东来吓得不停缩脖子以降低存在感。
  唐塘把被子往上拉了几分,虚弱地咧嘴而笑:“大师兄啊,那么快就发现了啊……”
  “酒呢?!我的酒呢?!”云大咬牙道,一斜眼看到东来正无意识地瞄着床底下,愤愤然掀开床单蹲了下去。
  唐塘拍着脑门看向东来:“哎呦东来你个没出息的二货……我被你害死了……”
  东来绞着手指缩到角落,可怜兮兮道:“四公子我错了,大公子他好凶……我,我一时没扛住……”
  云大整个人都趴到地上去了,费劲地钻着脑袋在床底下一通摸索。唐塘支着身子把头探出去,就见到云大撅着屁股呈狗爬状露出半截身子在外面,为了他那一坛子要命的好酒什么形象都不顾了,顿时捂着肚子闷笑不已。
  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跳下去,砐拉着鞋悄无声息地站在人屁股后面,抬起脚眯起眼,左右晃了晃,瞄准……
  云大终于摸到了他的宝贝酒坛子,正要伸手捞住抱出来,眼角瞟到对面的东来正蹲在那儿看着他笑,顿时拉下脸对他凶巴巴地吼:“笑什么笑!不许笑……哎呦!”
  防不胜防,云大屁股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朝前一冲,额头在酒坛子上重重打了个啵,发出“咚”一声闷响,紧接着撑不住的上半身全部朝地面扑过去……
  啪!……彻底摔着了。
  云大捂着额头愣了好一会儿,又抬头跟蹲在对面的东来大眼对小眼地瞪了半天,咂摸咂摸心思,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顿时,全身的怒火拔地而起,气势汹汹地捶地怒吼着:“臭小子!我要你好看!”,手脚并用地倒退着就要从床底下爬出来。
  唐塘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刚才是趁着他在床底下行动不便又没怎么提防他,才能轻易得手,这要是让他钻出来,凭自己那点打牙祭都不够的功夫,哪还有活路?
  一不做二不休,抬起腿来又是一脚踹上去!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那力道狠的,就跟积了八辈子的血海深仇似的。
  咚!……
  云大倒霉催的再一次扑回了大地。
  静默了三秒。
  “云小四!!!”狮吼声透过床板和屋顶杀气腾腾地冲天而起,“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你你……
  四面环山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得天独厚的音响条件。
  占地面积极为宽广的流云医谷,在各个或大或小的角落,不同身份的人放下各自手中不同的活儿,做了一个及其一致的动作:一脸迷茫地抬头望天。
  流云的小院子里,元宝正站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磨墨,耳中突然传来这一声凄厉的鬼哭狼嚎,吓得手一抖,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他家公子的毛笔尖儿唰一下滑出去老远,把写了大半页的字,毁了……
  唐塘捂着耳朵胆战心惊地看着云大从地上以慢镜头的动作撑起了身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再上去补一脚。
  毕竟现在最关键是不能让他出来,哪怕不吃饭不喝水不撒尿不拉屎也要跟他耗着!不敢想象这样的怒火一旦冲出牢笼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唐塘咬了咬牙,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决定豁出去了!
  正把脚抬到一半,突然发现云大没有往后退,反而往前爬了两步。
  “东来!快!”唐塘心急火燎,赶紧跟东来下达命令,“快踹回去!别让他出来!快!快呀!东来你傻啦!”
  唐塘急得直跳脚,东来唯唯诺诺地看看他又看看地下,一脸为难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我不敢……”
  “啧!”唐塘顾不了太多了,掀起衣摆跳上了床,正要从另一头跳下去堵人,突然看到云大的头冒了出来,想都不想伸手下去就是一拍,跟游戏厅里面玩拍地鼠那游戏似的,啪一声就将云大的脑袋给拍了回去。
  “……”云大捂着第二次受伤的脑门儿,躺在床底下抱住了他的酒坛子,半天没吭声。
  唐塘被这突然而来的沉默吓了一跳,站在床上眨着眼,脑子转抽了筋,心想这是被我打傻了打残了呢,还是在琢磨事儿呢?
  正想着,床底下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跟阎王似的透着寒气,阴恻恻的从下面往上冒:“四儿……你的床……命不久矣……你的小命……亦要休矣……”
  唐塘愣了愣,还是东来反应较快,话没听完人就快跳起来了,够着手去拉唐塘:“四公子,快逃命啊!快跑!”
  唐塘被他拖下了床,脚刚着地突然听到身后“喀拉”一道刺耳的响声,紧接着便是“轰隆”一阵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唐塘先是被东来拉着,等反应过来时一把反拉住东来,不要命的往外狂奔。东来被他拖得一路踉跄而去,跟鹞子似的都快飞起来了,连连嚎叫着:“四公子我不跑了,你快放开我,我要死了……”
  “不跑才是死啊你个笨蛋!”唐塘头也不回的冲他吼。
  “他要追的是你不是我啊……”东来的脑子在关键时刻总是特别灵光。
  唐塘一想觉得挺对,就撒了手。东来跟着惯性继续向前冲,差点跪倒在地上,好不容易停下来,扶着墙不停地喘气。眼前一花,云大的身影超过了他往前跑去,果然没他什么事嘛!不过……
  “大公子怎么不用轻功啊?”东来挠挠头自言自语。
  好死不死这句话被云大听到了,云大一愣,心想难道我真被他打笨了?怎么就这样傻不拉几地追在他屁股后面跑啊?
  “东来好样的!回头我赏你!”云大扭头对东来喊了这么一句,提起气就朝唐塘飞过去。
  东来傻眼,蹲地,揪头发:“四公子,我对不起你……”
  唐塘正跑得欢实,那速度那劲头,跟校运会那会儿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光是因为现在学了点功夫,更重要的是,校运会那是重在参与友情第一比赛第二,眼下这个是要命的,不跑就要被打死,运气好留个全尸什么的,想想就是一阵寒毛直立,只好闷着头朝前冲。
  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突然觉得脑后生风,紧接着眼前一花,定睛一看,云大正悠悠然站在前面的路中央,一手捂着青紫的额头,一手拿着半截细长的竹子甩啊甩,眯着眼睛哼哼:“跑啊?再跑给我看看?”
  “跑就跑!”唐塘脚步未停话音未落,愣是在奔跑中一扭腰,生拉硬扯地将自己掉了个头,甩开膀子往回又是一通狂跑,耳听得后面又传来风声,眼角瞟到前面有条小路,瞄好了距离猛地冲过去往里面一钻。
  云大在后面不依不饶的追着,凭着他的功夫,早该把唐塘抓在手里狠狠海揍一顿了,不过他就喜欢这样撵着他跑,就跟猫抓耗子似的,先让自己玩个够,把人累惨了,然后再慢慢整他。云大嘿嘿阴笑着也转进了竹林里面那条扭扭曲曲的小路,拿竹子在后面赶鸭子似的赶着唐塘。
  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云二和云三一人占据一个枝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云三见他们进了竹林,视线不大好了,开始左右探着脑袋看,看了一会儿扭头道:“二师兄,你不下去帮忙吗?”
  “帮谁?”云二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晃着腿又塞了一颗。
  “那要看你想帮谁了。”
  “你说我该帮谁?”云二斜了他一眼。
  云三咳了一声:“听说这件事和你也有些关系吧?四儿拿你做幌子将大师兄引开的?”
  “哼!小混蛋一个!”云二又吐掉一粒瓜子壳,眼看着唐塘累得跟驴似的,忍不住乐起来。
  云三伸手抢了一把瓜子抓在手中,继续道:“那就去帮大师兄,来个里应外合,前堵后追!”
  “呸!不帮!都不是好东西!”云二刚呸完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斜眼瞪向云三,“不对劲啊三儿,老撺掇我下去做什么?哦哦……想看我们三个人耍猴给你看!”说着便弹了一颗瓜子朝他面门射去。
  云三心虚地侧头躲过,突然兴奋地指着下面:“快看!好戏来了!”
  云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唐塘已经转到另一条小路上,小路尽头一袭白衣正迎着他那方向款款而行,只不过小路弯曲,俩人都被竹林挡住了视线。
  “嘿嘿……”云二被成功转移注意力,胳膊撑在树枝上,修长的手指抵着脑侧,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唐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参观了,成了戏台上耍猴的人或是被人耍的猴,只知道一个劲疯跑,云大在后面拿竹子撵他,拿叶子暗算他,拿石子砸他,怎么折腾人怎么来。
  唐塘一边跑一边朝后面气急败坏地喊:“有种你就拦住我!老追着我跑什么意思啊你!功夫好了不起啊你!”
  “没人逼着你跑,你自己乐意的。”云大笑眯眯地扔过去一颗石子。
  “嗷呜……”唐塘抱着被砸疼的后脑勺,闷着头加速奔,顺着小路的方向转弯。
  “咚!”一声闷响,他一手摸着后脑勺,另一手又条件反射地摸上了前面的脑门儿,竖着眉头怒吼,“谁又砸我?!”
  “我。”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唐塘一抬头,傻眼了。
  师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一尺不到的距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刚才肯定是自己脑袋撞到对方胸口上去了。
  “是我是我,是我砸了师父……”唐塘摸着额头冲他谄媚的笑,笑容还没来得及收,突然见他扬起手朝自己扇过来。
  “啊!”唐塘赶紧闭眼抱头,认命地等着这不知道威力有多巨大的一击,等了半天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你做什么?”流云低头看他。
  “啊?”唐塘抬起头,慢吞吞把手放下来,“躲……躲啊……”
  “嗯,有进步。”流云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再机灵一点便能自己躲过了。”
  “什么,自己,躲过?”唐塘一脸莫名其妙。
  “……?”流云的表情变得更加莫名其妙。
  “师父……”唐塘挠挠脸,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眼神朝他瞟过去,“躲……什么?”
  流云一愣,挑起眉梢,黢黑的眼珠子盯着他看了好久,直看得他心虚地把头埋到脖子下面去,这才慢悠悠伸出手,摊开手掌,里面静静的躺着一颗石子。
  “嘶……”唐塘表情变得十分诡异,挠挠额头用手挡着脸把头朝身后撇过去。
  “噗!”云大一手拖着竹条站他身后,另一手颠着颗石子冲他直乐。
  唐塘继续遮着脸,冲他龇牙。
  “要不……”云大笑眯眯道,“咱俩继续?”
  唐塘猛地把手撤下来,直愣愣看着他:“继续什么?”刚问完就见云大突然变了脸,凶神恶煞地举起了竹条。
  竹条化身青绿色长龙,呼呼生风地直接朝他下盘扫过来。
  “啊!”唐塘跳着脚躲开,戳指开骂,“你个大男人怎么变脸变这么快啊!”眼见着又一鞭子扫过来,急忙转身,一看师父还站着,匆匆忙忙抓着他袖子蹭着旁边的青竹叶挤过去,头一缩,成功躲在了师父身后。
  云大跟着师父久了,了解他脾气,知道只要师父不发怒,他们随便闹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见师父没什么反应,顿时没了顾忌,挥着竹条绕过师父从侧面扫过来。
  “师父救命!”唐塘揪着流云的衣服窜到他另一边,探头对云大做了个鬼脸。
  “臭小子!你看看!”云大指指自己花里胡哨的脑门,恶狠狠地将竹条直挺挺戳过来,“有本事做就不要躲着当缩头乌龟!”
  “不躲是傻子!”唐塘撇着路边的竹子绕到师父前面,再次探头做鬼脸,“乌龟长寿挺好的!”
  “你这是要做老不死的!”云大凌空一翻也跟着追到师父面前。
  唐塘赶紧又窜到后面去:“老不死强过不老就死!”
  这边正闹腾的厉害,那边树上云二云三的脑袋都快凑到一块儿去了,皱着眉张着嘴,瓜子壳粘在唇上顾不得吐,看得很不过瘾的样子。
  云二捅捅云三:“哎,三儿,师父怎么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儿?”
  “不知啊……”云三摇摇头,“如此配合……看得着实不过瘾啊……”
  正说着话,两人同时看到元宝正火急火燎地从树底下走过。云二扔下去一颗瓜子,稍加了几分力道,正好砸中元宝的脑门。
  “哎呦!”元宝捂着前额抬头朝上看,一见是他们顿时眼睛亮了,“二公子三公子,你们看到公子了没有?”
  “喏!”云二朝正热闹的方向指了指,“那边的路口,在里面呢。”
  元宝没顾得上道谢,匆匆忙忙跑过去。
  “啧……这么急做什么?”云二摇摇头。
  “哎!要动了要动了!”云三兴奋地捅捅他,两人又把头凑到了一块儿。
  唐塘力地拖着一把梯子走过来。
  东来先前觉得唐塘在上面时间有点久了,担心他着凉便在下面喊了几声,见没人应就赶紧去找了把梯子来。
  “呀!四公子怎么了?!”东来一紧张,忘了对流云行礼。
  流云也不甚在意,淡淡道:“喝醉了。”便将人抱进屋子放在了床上,临走前对东来吩咐,“给他擦一擦。”
  第二天,唐塘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过来,半闭着眼睛敲了敲脑袋:“东来,我好像酒量不行……”
  东来将他扶起来,又拿热毛巾给他擦脸,点点头道:“四公子你昨晚喝醉了。”
  “啊?”唐塘抬头看他,“你怎么把我弄下来的?”
  “不是我,是公子将你抱下来的。”
  “师父?”唐塘眼睛突然瞪大,一脸惊恐,酒也吓醒了大半。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东来又拧了把毛巾,连声安抚,“我看公子并没有生气,应该不会责怪你的。”
  “真的啊?”
  “嗯。”东来点头,“公子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作不生气啊,我看到他没生气,应该就是真的没生气。”
  唐塘拍拍他的肩膀轻笑起来:“东来,你真是越来越机灵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
  东来被他这么一夸,心里好不得意,立马喜滋滋地咧嘴笑开了。
  “云小四!你给我滚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狮吼,震得唐塘头皮一阵发麻,刚刚好受点的头又痛了起来。
  “完了完了,讨债的来了……”唐塘抚着额头躺下来装死。
  ☆、怒火拆招
  从师兄那边打听到师父的情况后,唐塘心里特别后悔那天早晨的闹腾,是他拉着师父当挡箭牌躲来躲去,耽误了他吃早饭的功夫。
  师父胃不好,这让他很吃惊,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江湖上名号响当当的神医竟然也会生病。胃病一般都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还会引起低血糖,而且很难根治,只能慢慢调理,没有人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落下的病根,也没有人知道这病根究竟有多难去除。
  流云接连好几天在吃饭时见到满桌的养胃菜式,终于决定相信这不是一个巧合,蹙眉咀嚼了一会儿,放下筷子将元宝喊了进来。
  元宝一看他神色不对,忍不住便有些胆战心惊,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说错话,只规规矩矩的垂首立在桌边。
  “元宝,你跟着我有多久了?”淡漠的声音透着几分严厉。
  元宝已经很久没听到他用这种口气问话了,如今一开口就是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顿时出了几分冷汗,战战兢兢道:“回公子,已经五年了。”
  流云淡淡扫了他一眼,严厉又加了几分:“跟了我这么久,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知……知道。”元宝心口砰砰跳得厉害,背后的冷汗洇出了薄衫。
  “知道?”流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又沉又冷,“我是不是该换个人来伺候?”
  “公子恕罪!”元宝砰一声跪下,头垂地快贴到胸口,抖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桌上有……有公子爱吃的菜。”
  “那便是说,也有不爱吃的。”
  “公子,这些菜都是很养胃的!”元宝一急,顾不得内心的害怕,颤声道,“公子您上回犯病时脸色很不好,再不用心调养,以后就更难治好了。公子,身体要紧啊!”
  “我的身体,你操什么心!”流云猛地一拍桌,厉声喝道,“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的!谁借你的胆子!”
  元宝被他这一拍惊得半天没回过神,跪在那里只知道发抖,吓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流云冷目狠狠地剐着他,“说!谁借你的胆子!”
  “没……没……”元宝已经很久没见他发火了,一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知道,公子一直待人十分冷淡,不爱管别人的事,更不爱别人管他的事,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态度。曾经那几位公子都试图关心过师父,最终都是碰了一鼻子灰,后来便再没人敢越雷池一步,总是保持着安分守己的距离表达着规规矩矩的恭敬。
  元宝照顾流云的饮食起居向来尽心尽力,自然也是忠心耿耿,打心眼里替他的身体健康着想,见他自己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还将别人的关心拒之门外踩在脚下,心里焦急却又无能为力。就算再机灵,他也想不通公子为什么要这样。
  上次看他犯病时竟然愿意将手撑在四公子肩上,还以为公子转性了,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了,可今天再被他这一通劈头盖脸的呵斥,这才发现,公子依旧是原来那个公子。他吓得更不敢吭声。
  流云盯着他颤抖的小身板看了一会儿,眼中蒸腾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然语气:“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说吧,这些菜是谁让厨房做的?”
  “是……是……”元宝想说是我,可一接触到流云凌厉的视线,嗓子一抖便老老实实将人招供出来,“四公子……”
  “阿嚏——!”唐塘猛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搓搓鼻子,朝东来瞟了一眼。
  东来看着他面前摊开的医书上那一大滩分不清是口水还是鼻涕的不明液体,捂着嘴强忍住笑意,不过还是被一抖一抖的肩膀出卖了。
  唐塘拿衣袖在书上蹭了蹭,挠挠额头无奈挥手道:“唉……笑吧笑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东来正准备放开怀笑一会儿,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轻哼,还没来得及扭头就听唐塘猛地“嗷呜”一声大叫转眼便跳到椅子上,一手捂着额头瞪着外面,脸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东来一看来人,蔫儿了,缩着脖子便要往唐塘椅子后面躲。
  “哎哎哎……东来你别躲啊!”进来的是云大,明明额头上早就没什么事了,还非要弄块厚实得能捂出一脑门子臭汗的纱布天天贴着装病号,一进门就朝东来招手,“东来我说要赏你的呢,你躲我干嘛?”
  “不用不用!谢谢大公子!”东来极其迅速的表明了自己对四公子忠心耿耿的坚定立场,扭头从水盆里捞出毛巾拧干了往唐塘额头上按,“四公子,疼不疼?要不要紧?”
  “怎么不疼?”唐塘抹了把干涩的眼角,期期艾艾道,“疼死了!嘶……东来你轻点轻点……大师兄啊,你什么时候能放我一马啊?我这光洁漂亮的美额头要是哪天被你凿出一个坑来娶不到媳妇儿咋办?”
  “这好办。”云大笑眯眯道,“从你屁股上挖块肉把坑填上不就行了?”
  “那屁股上少了块肉啊!”唐塘捶桌。
  “屁股有什么要紧?又没人瞧见。”云大一边说一边在他屋子里踱步,看到自己爱吃的点心就一把顺到怀里。
  “你个强盗!”唐塘敢怒不敢拦,“怎么没人瞧?媳妇儿不会瞧啊!”
  云大突然转过身来猛地弯下腰靠近他的脸,眯着眼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唐塘被他突然靠近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将自己往后拖开一段距离,恶狠狠瞪着他:“干嘛?!”
  云大噗嗤一声轻笑:“媳妇儿瞧你屁股做什么?不是应该见着你前面这个吗?”说着低下头拿两根手指朝他下面轻轻一弹。
  唐塘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哇靠”一声,突然跟脚下被埋了炸药似的,一步从椅子上往后跳开三丈远的距离,脸憋得通红,随手抄起一本书就朝云大扔过去,“你大爷的!你不光是个强盗!还是个流氓!”
  骂完了觉得还不解恨,又觉得因为这点事脸红太丢人,恼羞成怒之下又抄起一本书扔过去,再次被云大风轻云淡的接住。
  云大颠着手中两本书,眯着眼歪着嘴笑了一会儿,突然一变脸将书往桌上狠狠一拍,阴着声音咬牙切齿道:“现在该好好算账了!”
  唐塘被桌上乍然响起的声音吓一大跳,横眉冷对的革命脸瞬间变成了塌眼歪鼻的汉奸脸,挺直的脊梁也在同一时间伛偻下去,缩在书架的角落讨好的干笑两声:“大师兄啊,不要为难我了……你这酒我也没喝多少……你这额头,不是也挺结实的嘛……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咱都是一家人……要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云大急走几步靠过来揪着他衣襟一把将人拎起,痛心疾首道:“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啊!!!我存了八年啊!!!我等着以后头发花白才喝的啊!!!”
  唐塘七手八脚掰扯着脖子上的手,痛苦道:“喝都喝了,那你要我怎么还啊?”
  “哼!”云大手一松将他扔到地上,愤恨道,“我如何知道!总之我就是不痛快!”不等唐塘说话又把他拎起来,手指戳着脑门儿上的纱布,“你看看你看看,这也是拜你所赐!”
  “哎呦大侠,你干脆就一次拎到底算了,这上上下下的可折腾死我了。”唐塘一边痛苦哀嚎,一边伸出手突然揭掉他脑门上的纱布,哈哈两声兴奋道,“你看!额头早好了!光溜溜的别提多美了!东来可以作证!”
  “嗯!”一旁的东来非常郑重的点头,点的太狠脖子差点崴了,又连忙扶着脖子揉起来。
  “大侠,要不额头这笔账就算了?”唐塘笑得谄媚,“你看我的床也毁了,新的现在还没打好呢,我都跟东来凑合着挤了好些天了。再说,我这额头不也天天被你打么,要不是够皮实,早就脑震荡了。”
  云大刚想说你阁楼上不是还有床么,又突然被他最后一个词吸引了注意力,奇怪的看着他:“什么脑震荡?”
  “就是傻子的意思啊,我都快被你打傻了,这差不多也该扯平了吧?”
  云大把脸拉远一点,皱着眉将他额头仔细审视了一番,手一松又将人扔在了地上,凶巴巴道:“好!这笔账消了!”
  “哎!”唐塘揉着摔疼的屁股眉开眼笑的点头,“甚好!甚好!”
  云大看着他满脸灿烂的笑容,顿时又不爽了,伸手第三次将人拎起来:“那酒怎么说?!”
  “咳咳……祖宗……你真是要折腾死我啊!要不要东来帮忙数一数你一个时辰能拎多少次啊?”唐塘脸色苦的好像吃了一坛子的腌苦瓜。
  云大眉梢一挑,突然笑了:“此计甚妙!”
  “唉……”唐塘懊悔得抬手就送了自己一嘴巴子。
  “四公子!”门外突然有人喊。
  云大、唐塘、东来三人同时扭头。
  门口的元宝看着屋内的状况一时摸不着头脑,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突然被唐塘惊喜的声音打断。
  “是不是师父喊我过去?”唐塘眼睛亮得比阳光还刺眼,不等他回答又回头对云大说,“你看师父喊我过去!快放了我!我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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