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止境地战斗，受伤，在绝境里挣扎着活下去。
但是，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清风很迟钝，极度缺乏常识，平凡幸福的生活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去想知道。
而在明月的小脑瓜里，只要能跟他哥在一起，吃糖啃大饼和斩妖除魔一样，都是快活消遥的日子。
不管未来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只要能手牵手一起走下去……那就走吧。
26.
哗——
街边饭馆的老板娘端着一盆洗碗水泼出来，刚巧洒在凌秀脚边不远处。
这洋蛋的男人厌恶地一挑眉——所以他讨厌出门，俗人是比妖魔鬼怪更让他难以忍受的存在。不过，和一个老婆娘计较太失风度，好在没被溅到身上，他就忍了，想绕开走过去。
这时，地上那滩水纹却一圈圈扩散开，荡起层层涟漪。
凌秀唇边闪过一抹细不可察的笑意，他在那滩水边站定了，板着脸朝水里看。
没有风，那滩洗碗水晃动着，晃啊晃的，倒映出来的街景就变了……
变成一张中年男人的老脸。
这张朴素的老脸……凌秀不管看多少次也找不出一丝啦优点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五官没有一处能称得上优质的……可是啊……
凌秀悲哀地想——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老道儿的长相很赏心悦目？比自己这张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还耐看……
那个黑框眼镜真丑得绝了，下次见了一定得用脚踩个稀巴烂。这个死抠门的穷道士，又不是没给他的存折里打钱，还是舍不得买点上档次的东西用。
凌秀从身上掏出张符纸，扔到身前的水坑里。
那张符像融化在水里似的，渐渐消失了。然后，就见洗碗水里的男人冲他一抱拳，亲切地招呼。
“久违了，阳明先生。”
他的声音，以一种并非音波的形式，传达到他的脑海里。倒也不怕吓到无辜的外人。
“少装模作样了，这会儿没旁人，就我在。”凌秀在脑海里用意念回过去。
“呵呵。”鲜道长一笑，这时的笑容和之前相比，有一种旁人难以明白的亲切。“咦？你在外面？真少见啊，秀儿～～”
（※“秀儿”：念“袖”，不是“秀”+“儿”哦～）
“……”凌秀脸一僵，冷冷地回过去，“就算是我，偶尔也会出门吧。”
“哦。”鲜道长这时倒是没有多想。
“找我什么事？”凌秀暗叫一声庆幸，打算趁着他还没多想，把话题岔开。“哼，总不至于是想我，就用水镜敲我吧？”
鲜道长此君体质特异——天生和机械相克。
蒿明书院的发明里有比砖头大哥大先进的通讯器，可这老道儿不会用。明明是傻瓜机器，他愣是能三两下玩坏。
所以比起通讯器，这老道更习惯用术法和他联络，多少年的交情了，凌秀早习惯了喝茶的时候水杯里突然冒出这张老脸来，不会再被他的恶作剧吓得把茶水一口喷出老远。
“呵，别说，还真是想你了。”
鲜道长的表情非常诚恳。凌秀心里又是一紧，像是有个小爪子，在他心脏上狠狠捏了一把……
所以，即使明知道老道的诚恳是伪出来的，可那张忠厚的老脸，就是有说服力。当然，也许……只是因为他想相信他吧。
可是，还没等凌秀把心灵防御完全卸掉，露出些外人根本不可能见识到的柔软，老道儿下句话就又砸了过来。
“好吧，其实是还有个事儿，新郑刚挖出来一座古坟儿你知道吧。里头有点儿东西，你们那儿的老刘托我问……”
“你～～闭·嘴！”
凌秀脸一黑，差点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冲他来顿狮子吼。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克制了不淡定的暴躁情绪，冷冷把话甩过去，“哼，想让我重新回去研究太古科技也没问题啊～只要你拿我想要的东西来换。”
“唉，我说秀儿……你明知道我练的是……你就不能更……”
鲜道长话说一半，生生咽下去。只一声深沉的长叹，了解凌秀如他，又怎么不知道，拿那些大道理去压，只能起到反效果……
（当然，他是不会去反省凌秀扭曲成今日的变态模样，和他本人有没有关系、有多大关系……）
“好吧～～”鲜道长一摊手，认输了。“那我就不废话了，不过，要是长生法、驻颜术你研究得烦了，就抽个空儿回去帮帮老刘，人家也不容易。”
“哼，是啊，我就很容易。”凌秀轻蔑地冷笑。
不过，想到今日见到的那两个孩子，总算……是件好事，至少，不再像从前那样，遥遥无期得没有一点盼头。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鲜道长一眼，于是，水镜那边作法的老道背后一寒，站立起一片鸡皮疙瘩。
凌秀以为这次通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不料鲜道长突然又问他：“喂，秀儿，你现在在哪儿？”
“……”凌秀一囧，索性用“傲骄战术”来应对：“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
“……”鲜道长脸色一沉，“我怎么看着你站的那条街有点儿眼熟……喂，我说你，该不会是跑去……”
凌秀知道，这回是瞒不过去了，索性抢在鲜道长之前甩过去一连串反问。
“不行吗？难得你大发善心，终于肯收弟子了，身为你的‘好·友’，我总去看看是什么样的材料。要是两瘫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总要做好觉悟‘自力更生’。”
“哦，好友考虑的极是。那怎样？你觉得如何？我徒弟是不是很优秀～～很可爱～～”
出乎意料，鲜道长似乎没有生气……应该是不知道凌秀所谓的“看看”指的是什么。而凌秀自己不会告诉他，自己安排中的一点点“小失误”，差点弄死那两个孩子……
反正他在鬼域里看书那会儿就打定主意了，要是两个孩子真挂了，老鲜儿生气了，他就给他犟到底，理由都想好了——身为“太阳真人”的弟子，要是连那“小小的”考验也通过不了，要来也没用，有不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