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渠被她打断神色自然不好看,但想一想说的也是,立刻换上一张慈父的脸:“对对对,那个景姝,你带凰誉下去吧,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这快到午膳时间了,歇会了就出来用饭吧。”
出来用饭?那还能安安静静地吃饭吗?
白景姝拿过一边的包袱,头也不抬就拒绝,“不用了,去我的院子可能要清净些。”说着就转过头来看着凰誉,“不过我的院子很久没人住了,要委屈你了。”
凰誉蓦地一笑,却没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她转过身和白渠告辞,两个人就离开了。
剩下一屋子的人微愣。
尤其是白渠的几个儿子,还没从凰誉的笑容里回过神来。
白平溪也算是见过美人无数,一开始见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确实很惊艳,不过后来发现原来是一个冰美人,美则美矣偏偏少了点生气。然而刚刚的那一笑,却如同山涧幽兰,遗世高华独立,折了青竹的温润,雅若晨间清露,眉目间流转的笑意,望向一边时却又带着微微的惑人,摄魂夺魄。不过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情。
“真他妈的美啊,老子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倾城倾国了。”白平溪忍不住爆粗口。
白渠看了他一眼,叮嘱自己的几个子女:“客气点!给我好好地和她打好关系,以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白纤微微不解,不服地问:“她也不过一个女儿家,还离家这么多年,楼家也没那么喜欢这个女儿啊,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会忍心她一走就走三年多。”不和大姐一样吗。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
白渠知道他们也不懂,没好气地解释:“楼家的人,可只有这一个女儿,宠得不行,她的一句话,比楼家的几个儿子都管用。给我安分点,若不是有她撑腰,白景姝敢这么放肆!”说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前两日下的雪有些大,走在路上,积雪竟然已经没入脚踝,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白景姝的心情不大好,并非是因为那一家人,而是因为白渠刚刚的态度太明显了,他是想要把他的儿子和凰誉绑在一起!
联姻!
也不看看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配得上凰誉吗?
凰誉心中也有事,她想了想微微侧过头瞧着好友建议:“景姝,去我家住吧。”
白景姝握紧了她的手,“我本也没打算在这待多久,以后给你说。”
楼凰誉有一刹那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景姝很多东西,那般淡然,那般沉稳,冷静地将后路选好,做好准备不骄不躁,然后一句轻描淡写,以后说。
仿佛一天之内,她真的如她自己所说,长大了。
然而她宁愿这个人还如以前一样,遇到委屈了会哭,高兴时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大笑,犯错了会朝自己撒娇请求原谅,遇到难题会依赖信任自己。而并非现在这般一个人扛着,然后只说她都准备好了。
脸颊间传来不属于她的温度,一只手拂过脸颊为她挡落边上枝桠的雪。
白景姝抖了抖手上的白雪,“这一路上杂树很多,枝桠也多,你小心些,这雪落到衣襟里会很冰的。”
她说完见没人应答,只瞧着自己,她又打趣,“是不是发现我特别好看?”
“是啊,,真的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12章 开始喜欢
楼凰誉的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打趣和掺假,景姝和自己不同,五官柔美,像是江南烟雨的大家闺秀。而大约是年少的一场大病,她的眉目间更显柔弱,窈窕身姿行动间似河岸扶柳,总会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呵护着,害怕一场大雨便会让其零落。
以前她动若脱兔时还好,现在沉静下来,反而更让她怜惜。
一直将她当做妹妹一样宠着,但她终究不是她的亲妹妹,很多事情由不得她。
“好了,到了。”白景姝很是愉悦。
楼凰誉举目望去,心神俱震。
一方庭院里满是红梅,遒劲的枝干笔直挺立,不惧霜寒。千树万树的绯红层层叠叠地铺散开,凄艳浓烈,衬着晶莹的白雪,殷红似血,风吹雪飘,红色花瓣张扬喧闹,暗香盈袖。
上扬的屋角,飞舞的雪花,凄艳的红梅,仿佛是文人墨客笔下的丹青作品,美得不可方物。
折下一枝红梅放到凰誉手中,她甚是满意,“总算没有错过,看来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啊。”
“你栽的?”虽然在桐城也见过红梅,但也不过几株,却没有见过这满园都是,心底的欢喜和喜爱溢于言表。
白景姝点点头,“这是当初我走之前栽的。我的院子他们一向少来,倒是保存得还不错。”
楼凰誉伸出手抚过松软白雪里绽放的梅花花瓣,心里说不清是何感觉,感动有之,欣喜有之,爱怜有之,酸涩有之。
白景姝瞧着红梅下的人墨发如瀑,莹白的手中一株梅,唇角含笑,眉目如画,顿时心跳如鼓,真想拥她入怀。
尽管隔了一世,她还是记得,当初种这一片梅花,心中是讲凰誉当做亲姐姐来看的,她喜欢梅花,那就种一院子的梅花给她,真正发现心意时还是进了桐城派。
上一辈子,她没有回来,凰誉自然也没有回来,后来,却是她成亲的消息,那个时候心灰意冷间,她是将这院中的梅花都给砍掉了的。
上一世,没有等来她,这一世,机缘巧合,倒让她看见了。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她低低吟出声,顿时一阵心惊,见凰誉没注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天色也不早了,她轻咳出声,“凰誉,你将包袱给我,我去看看房间,先收拾收拾,你先看看梅花。”
凰誉扭过头来,没有递包袱,只说:“我陪你一起。”
“这可不是什么待客之道啊。”见她脸色沉了下来,立即改口,“那行吧,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