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三)【完结】(16)

2019-03-23  作者|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历史剧 复仇虐渣

  母亲斜了我一眼:“朝廷的祠部郎中新上任,难道不要拜见我这摄政太后?”

  我一时无语,母亲此刻方命郑博进来,待他行完全礼,也不叫起,郑博刚开口说“太平”两字,又被她打断:“你今新上任,可去吏部拜过阁老、堂官?”

  郑博倒也有些眼色,恭恭敬敬道:“未谢太后,不敢先拜长官。”

  母亲微笑道:“也好,那就明日再去拜见罢。”

  郑博偷偷看了我一眼,低头应是。母亲又叮嘱他几句祠部事务,竟是将他当做一般官员一样,郑博几次想提起我,都被母亲打断,也就一心只说公务,辞谢毕了,退至门口,抬眼向我一瞥,低声道:“家中收了新笋,炖成清汤,还做了金银细卷,虽不及宫中,总是头道尝鲜,公主若有空,便回家用一饭再进宫罢。”

  向母亲与我一拜,慢慢退了出去。

  我不想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怔愣半晌,终是不知该作何打算,母亲倒笑意盈盈地看我:“你出嫁前,我还怕你是独女,从小娇生惯养,与夫婿相处,不能知阴退怀柔之道,而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不过有些事,一退是贤惠怀柔,再退三退,就是软弱无能了,你要记得。”

  原来她以为我为郑博求官是以退为进,恐怕郑博也以为我是为了表现“贤惠”,所以才说了那么一番话。然而我之本心,却不过是想借母亲的权势,许之以爵禄,换取他对我一切事的不闻不问——以时下之礼法,倘若他当真与我作对到底,闹出去大伙都不好看,不如与他约法三章,他自在宅中置姬妾,我自在外与阿欢相处,彼此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

  现在看来,郑博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我心中苦笑,面上只能喏喏而应,母亲见我模样,忽地又有些不悦:“我观你从前管教宫中,倒有几分气象,只还是过于心慈。从前在我眼皮底下,倒也罢了,而今你出了宫,许多事还是要自己上心,不要再如以前那样,一团孩子气,懂么?”

  我吓了一跳,偷偷看她一眼,见她不像十分恼怒,便揽住她的手撒娇道:“阿娘昨日还说儿女多大,在爷娘面前都是孩子,今日却又嫌我——莫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叫阿娘生气?若是如此,阿娘和我直说,我一定改。”

  母亲放缓语气道:“不是嫌你,只是你也到了年纪…”捏捏我的手,忽然转了话头:“这几月心痛可还有犯?张文仲可有按时替你诊治?”

  我道:“已有七八个月不曾犯了,几位奉御都看过,说只要小心调养,并无大碍。”

  母亲却依旧道:“明日叫他们都来,一齐替你看一看。”

  我隐隐觉得她话中有未尽之意,不敢问询,刚要如往常般喏喏而已,想起母亲才嫌过我软弱,忙正了身子,朗声遵命。

  母亲早上悠哉得很,这会儿似是终于想起朝务,命人将奏疏拿来,让我给她念。阿青侍立在外,母亲跟前唯有我与婉儿,我便知是重要的事,小心拿起,一一念来。

  前几份都是劝母亲迁都洛阳的,署名不是诸武,便是母亲亲信——迁都之事早有风声,此刻由他们提出来,不过是应景而已,果然母亲听我念完,略一点头,说:“可。”婉儿便将奏疏递给母亲画一可字,归在一处。母亲还问:“官职更名等事,已拟好了么?”

  我却不知,将眼看婉儿,她自一堆奏疏中翻出一份长卷,交在我手中:“已拟了一些,伏请太后圣裁。”

  她又用了“圣”这个字。我心中一跳,瞥看母亲,但见她面色平静,并无不悦,打开卷轴,发现是礼部尚书武三思的疏奏:“请更洛阳宫为太初宫;尚书省为文昌台;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御史台为左肃政台;增右肃政台;省、寺、监、率等皆以义类改名;官职长官随之更名;改旗帜为金色;改服青者为服碧…”

  母亲边听便边点头,听到一半,忽然笑道:“这不是武三思的原奏,他问过你了罢?”

  婉儿躬身道:“照太后吩咐,将历代官职之源流略抄了一些,并未一一给予名字。”

  母亲微微一笑,亦颔首画可。

  另有二十余卷是各地漕运、赋税等事,却是我所不熟,读来不甚顺畅,好在母亲并未生气,偶然还向我解释一二句。我今日始知租庸调之细分及诸役之分别,恐怕记不住,便扭扭捏捏地向讨要纸笔,预备一一录在纸上,母亲笑道:“让婉儿给你抄一份就好。”并不肯让我当场书记。

  我知以我们参议政事,本是秘事,不可宣扬,便不再提,等母亲将这一批事处置完,看她懒洋洋伸懒腰似欲起身,忙与婉儿一左一右地近前相扶,母亲却只是微微挪了挪身子,向我道:“郑郎子既说得恳切,你便回去一趟罢。晚上若愿意进宫便来,若不愿,住在家也可。”

  我顿了顿,道:“阿娘不是说再退三退,便是软弱了么?我已一退,今日就不要再退了罢。”

  母亲含笑看了我一眼,眼中分明十分满意,口内却淡淡道:“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7章 自主

  在御前时还不觉得,退出来一品母亲的神情语气,发觉她对我,竟有些像对还是冀王时的李睿——李睿尚未被立为太子时,她常用这样混杂着期冀与试探的严厉语气要求他,等李睿被立为太子以后,反倒没有这样的教导了。

  而且今日她命我读的不再是那些颂圣祈祷之类的套话奏疏,而是税赋和漕运之类的重务细务。

  我的心砰砰地跳,不自觉地生出些许揣测——母亲是不是有意栽培我,许我在内廷参议朝政?还是仅仅想要让我对朝务有些许了解,知道民生之疾苦?

  我怀着这样的揣测迫不及待地去寻了阿欢。她如过去数月中的每一日一样,正坐在殿中一面抄写她那宝贝经书,偶尔抬眼打量下在小宫人陪同下玩耍的守礼——我送了他一块二丈见方的红线毯,又命人打了一套檀旃木作的小篱笆,平时叫人把这红线毯一围,便可以让这小家伙在毯子上尽情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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