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我曾一度的以为，我们是走在这个世界前沿的一批人，不论我们过去经历过什么，当我们已经成为这样一类人，那过去了的，也应该被这流年似水掩盖着看不出一丁点痕迹。可是此刻，我看到莫邪站在血雨腥风中，眉目间的那种痛苦依稀可见，他挣扎过，彷徨过，然而是什么让他在那一瞬间泯灭了本性？是‘绝情’那千年嗜血的力量？是深埋内心的一丝仇恨？是对苍天的愤怒？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几日之后，少爷在见到古月时感慨道。“你说，像他那样的人，配成为乐帝么？”
“呵呵。”古月笑了笑，他站起身来，房间里徘徊着淡淡的熏香，醉得人一塌糊涂。他悠悠地说道，“那腾·广林羽你可知是谁？”
少爷挑了挑眉，半响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们似乎都相识。”
“你不知道的是，那腾·广林羽正是莫邪·比论的师兄！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恐怕还得从不到3岁的莫邪说起。”说完古月叹了口气，“千年之前你知道么，他们笑傲天下，绝代无双。当初谁为谁倾尽天下，谁为谁血染江山。”像是窗外飘进一股凉意，古月说话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谁知，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少爷楞在当处，徐徐不言。
舒曼城边的小镇，此刻遍地荒凉，像是刚刚经过一场自然风暴，将这里的繁华毫不留情的卷走，回归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画面之中一女子，手提蓝色长剑，她就那样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也是万种风情！许久，女子轻轻一叹，这一叹，仿佛已历千年！只见她美目之中泛起淡淡泪花，右手天琊神剑一挥，带着万丈蓝光冲天而起，似乎要把心中那一股怨气狠狠地发泄！曾经的小女孩已然长大，那原本温柔的少女情怀啊，怎么慢慢地变得这般铭心刻骨的伤心？
是谁伤了谁的心？
远处，少爷和古月并肩而立，烈烈寒风中，他们的身影笔直而高大，像是突然觉醒一般，想来温文尔雅的古月俊眉紧皱，十指紧握，霍然一声，腾然而起，带着激动和怒火，更多的是不尽的伤心。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他温柔地坐在地上，任凭天琊剑气铺天盖地的围绕他而来，岿然不动。他低着头，八指稍有节奏的跳动，一曲名为‘声声慢’，他的声音愈加嘶哑，“怎，一，个，愁，字，了，得！”天上，龙颜手中的天琊剑如流星陨落般向他坠来，远处，少爷一动不动。在远处，两个白衣如雪的男子也没有动。古月抬了抬头，他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轰！啪！
剑落！弦断！
古月脸色苍白，抬头就看见了眼前女子，四目相应，一千年的光景在脑中悄然重现。
千年之后，俩人再度相遇，她再不是雪城那温柔伤情的女子，他也不再是城主；
她再不用嫁他为妻；
他再不用娶她为夫。
他们原本应该只是人群中擦肩而过的人，是什么，让他们再度相遇？
你是否会有些遗憾，像飞雪一样在身体里猝然涌现，倏然消失。偶尔从梦里醒来，还会因此落泪失神。
而情爱的曼妙就在于不受控制，不可预知，如果古月一般，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又在什么时候，突然发现即使眉目相映，也再不能千山万水。
只是不知，这爱，竟漫漫千年。
只是不知，你爱的那人，心中早没了你的身影。她是一个获得新生的精灵，她将在人世间重新轰轰烈烈的活一次。
只是她这一生，再没了你。
再没了古月这一个人。
古月突然大彻大悟。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其实我早知道那本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我不过一个路人，模模糊糊被牵扯进来，是命中的劫数。
门前若无南北路，此生可免别离情。
古月凄然一笑，道：“你，可还好？”这一句瞬间带去无数愁思。
龙颜愣了愣，蓝光散去，她微微撅嘴，道：“你这人琴音太过奇怪，若非我心头突然一阵疼痛，以至剑慢了半分，你恐怕早已命绝于此。我问你，为何我一见你，心中就莫名疼痛？可我并不认识你啊。”
“颜儿！”不等古月回答，远处，龙海和司徒扬快步而来，龙海爱怜的摸了摸龙颜的头，道，“颜儿！我们，回家吧！”
“海哥哥！”说着一下扑进龙海怀里，竟低低抽泣起来，仿佛这一阵子受了太多委屈，此刻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肩膀一般。
龙海拍了拍龙颜的背，道，“颜儿，你，受苦了。”
盛衰开谢，悲欢离合是轮回之道。你共我，怎么躲得过？
“你是扬吧，好久不见。”龙颜离开海的怀抱，抹去眼角的泪痕，对着司徒扬说道。
“是啊，颜儿，好久不见，上次见你，你才这么大。”说着司徒扬微微比了比高度；
“哼，谁叫你叫我颜儿的，除了爷爷和海哥哥还有？”说到这里，龙颜刚刚擦掉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水一般倾泻而下，她低低细语，“还有，还有锋，哥哥。”
她本应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情在不能醒，一句于执迷中道破天机。不是不想自拔，而是人在其中，心不由己。人是聪明减福寿，从来薄福送倾城。人若放得开？看起来会不会比较幸福？可她终究是一个放不开的女子。
“走吧，颜儿，回家在说。”
古月就这样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或许他在苦苦地等，等着那女子回眸一笑，然而直到他们消失的那一刻，女子也不曾回头。
“别看了，她不是她！”少爷不知何时出现在古月面前，轻轻地道，像是怕打乱了他的思绪一般。
“是啊，她不是她。她怎么会对着我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回头呢？”古月苦笑道。
他抬头望着天际，梦魂如风筝，飞越了万水千山，却无法寻觅到一点关于她的音信。思念无凭据，愁情如春草。他是这样地萎靡，他知道她也一定不快乐，他们之间风狂雨急，情如落花满地。看起来相见再聚希望渺茫。可是他仍希望她可以快乐一点，勿以他为念。尽管他不是她！
自见到少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他们这一类人终究都会再见！梦中曾无数次的想象着再见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怎样的一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