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娼+番外 作者:临风独回首【完结】(7)

2019-03-22  作者|标签:临风独回首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甜文

  于是今夜来的清倌,多在陪旁说笑饮酒,论风谈月。

  包括流宛。

  这般场面浮宵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还不少。最开始惶恐小心,如今只觉无趣空虚。可能是太无趣,也不知怎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狐媚子身上。

  这狐媚子是新来,却不见一点惶恐不安,面上还一直挂着笑,说笑欢畅,半点没有怕生不熟的样子。

  倒似久经风月。

  浮宵心中冷笑,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

  脸上挂着的笑此刻也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第8章 朝飞

  流宛才饮下杯酒,余光便瞥到一道比酒还灼的目光。

  酒是凉的,淌到喉中却是沸的。

  方才不是还不看她么,这会儿不就自己看回来了?

  含笑回望,做了个口型。

  浮宵怎会错过,又撇过头去,脸上薄薄烧了一层。偷看被人发现是其一,还有,这狐媚子现在还不忘勾人。

  隰桑阁中姐妹相称多不胜数,平日里姐姐妹妹的更是一抓一把。偏生没人能似这般,就是未曾出声,真切听到的唤,教她竟有些难为情。

  不知是那红润水泽的唇,还是粉嫩小舌,看得太过清晰,遥遥无声唤,入耳覆笙歌,才会让人红了脸,心头又一悸。

  也莫名,拿起了一杯酒。

  平日若非必要,她是绝不会饮酒的,哪怕一滴。这酒是否太浓,亦或太甜?才能让人笑得如蜜甘贻。

  举杯一半,回过神来,暗自咬牙,又放下了。

  再看流宛身边陪着的人,已醉得不省人事。

  二品巡抚在场,都敢不顾体态醉昏。

  当真红颜祸水,狐惑无比。

  那杯砸在案上,声响不大,却仍溅迸出几滴酒,溢到食指,火烧火燎的疼起来。伤口虽不大,但是确切勾破,到底有些教人难受。

  忽然有人捅了捅她,浮宵侧首,就见梧湘不知何时挪到了她身边。

  附耳打趣笑道:“这才几天,就眉来眼去?先前某人不还是嫌着的吗?你可别说不是,我方才可是看全了的。”

  浮宵冷哼一声,同样附耳,低声字字道:“你不如先收拾好自己的事,不然你真打算就这么吊她一辈子?”说完佯作无意一扫,果见一人眼神追随着这边。

  梧湘沉默片刻,心中黯然,面上笑道:“不会是一辈子。”

  话落站起,不知她如何能丢了这辈子。

  中间曼舞已撤,有人摆上崭新乌亮琴案,再小心展上浮宵自带过来的绿绮。

  通体幽黑,桐木所制,墨绿隐映,随光华流转犹葛蔓蔓。

  “该你了,快去吧。”梧湘道,她本就是来提醒浮宵上场的。

  浮宵颔首。

  这厢刚落,对面有人发话了:“好琴!”

  浮宵走至中间,望向清朗声音方向,报以淡笑,盈盈福身道:“谢大人,拙技见谅。”说罢坐至案前,心对五徽,肘称如翼,掌先抚平琴弦,阖眼静心片刻,缓缓道来。

  筝鸣人,琴鸣己。

  时下宴演多为筝,少有用琴。琴还需静,否则奏者心绪不静,乐声不纯。但偏生,浮宵最善琴,不论嘈杂喧嚣,她的琴声总是寂宁空远。因此倒也成隰桑一绝,独她一份。于是纵为红倌,也是找她听琴的多。

  口中也随着琴声轻吟低唱:“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飞於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乐悼韵伤,本不应酒宴,琴声却因人而异,浮宵一曲,一歌,幽悠使人静。好似真看到了暮昏中有人独哀长歌,天际雉双朝飞。

  长空万里,天地孤己。

  唯寄膝上丝桐,如此而已。

  曲毕,余韵犹耳,半晌才有人拍掌,鼓掌笑道:“好!姑娘的琴叫做什么?”

  浮宵浅笑,道:“奴献丑,琴名绿绮。”

  知府也还又一笑,道:“我看该叫做绕梁。”

  满堂闻言大笑,会听琴的不会听琴的,喜这曲子的,不喜这曲子的,都不住应和称是,什么人间难得几回闻,歌曲自绕行云飞,几近全是如此赞词。

  浮宵笑道:“多谢,大人谬赞。”

  说罢又是盈盈向众人一福身,极快退下了,不见谁人兴味眼神,更不见有人目光落琴一滞。

  浮宵压轴,梧湘大轴。

  梧湘善笛,最是情意绵绵,比起琴声抓耳,实更捉眼。

  她的目光又是只想望住一个人的。

  这是后话,梧湘笛声刚起,浮宵便趁机出了舱间。自是有人注意到了,一个抽不开身,如何也不能离开,一个身边只剩醉鬼,两相便不用比较了。

第9章 添花

  浮宵才出舱间,已是夜风刁刁,星辰漫天。

  这才敢把手拿出一看,方才勾弹时便疼痛不已,犹把伤口剥开,当真伤口撒盐,异曲同工。

  果然又破了,还有些血迹。好在不多,想来应当不至滴到琴上。想着琴,便有些出神,再回过神时,手便被一人捉住。

  却也极快放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姐姐的手?”

  方才动作做出,甚至这跟出来的举动,其实自己也惊讶。许是一曲雉朝飞,教人错觉太孤寂。

  就像分明对这个人还是讨厌,却已因琴声动人而对她改观。

  浮宵也正惊诧流宛怎么会跟出,听了这话,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分不清真假的关心,还是由自己讨厌的人问出口,感觉委实难言。眼帘半敛,道:“妹妹怎地出来了?”

  流宛不多纠缠,虽是本意。恢复了笑意,面上又挂笑,笑道:“姐姐不在,未免太无趣了些。”

  浮宵微颦,这人说话没个轻重。

  流宛又笑,不看浮宵,这回看江边灯火,道:“说笑,姐姐不要介意,总觉姐姐看着亲近,说话便不曾顾忌。”这话她曾说过的,不过都是假话,虽然她确实不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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