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 作者:我拣尽寒枝不肯栖【完结】(25)

2019-03-22  作者|标签:我拣尽寒枝不肯栖

老板是第一次听林燃这么说话,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宁临风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话,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林燃被这一眼看的,立刻觉着自己有点崩人设,于是赶紧把宁临风手臂挽上,同人家介绍道:“哥哥,这是陈浮,我朋友,开餐馆的,没什么出息,你就叫他陈二就行。”又和陈浮说,“这我哥哥,叫什么嘛,你不配知道。”

宁临风向着陈浮伸出手来,说:“我叫宁临风。”说完,十分严肃地问道,“他脑子,一直这么不正常吗?”

陈浮噗嗤一乐,把他手握上,说:“确实一直有点毛病。”

两人都笑,林燃没好气地上去把宁临风手从陈浮手里拉出来,说:“有话说话啊,少占我哥哥便宜。”把宁临风让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又把陈浮往外推,说,“快点快点,我们这一天买房买车的,都累死了,最好吃的那几个菜,都给我上上来。”

陈浮回头看他,那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

林燃就忍不住显摆:“别看,看也没用,看也没人给你买车,见我楼底下开来的那辆了吗?我哥哥给我买的!”

那语调,那气势,得意地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陈浮讶异道:“怎么回事,你现在混个娱乐圈这么惨吗?都变成吃软饭的了?你最近没钱了?连买个车都没钱了?人家娱乐圈的明星们都是如鱼得水,你这败家子,进圈一年,血本无归?”

林燃一听,觉着自己的事业遭到了质疑,立即怒道:“归你妈!话那么多,赶紧给老子滚!我他妈差钱吗?我他妈这么是为了爱情!”说完,抬脚就要踢人。

陈浮没等他踢,自己身子往前一倾,顺势跑了。

林燃捏着拳头,比划两下,才放下手,一回头,看宁临风那个终于见到你真面目的新鲜眼神,摸了摸鼻子,哼哼道:“他,他王八蛋,欠骂。”

宁临风忍不住笑,问:“你和别人,都不叫哥哥的吗?”

林燃先是用一个极高的疑问的调子:“我叫他们这群王八蛋?”想了想,又放低语气,说,“我叫他们干什么啊,我都只叫你哥哥的。真的,今天,哥哥的头发丝儿也都在发光!”

宁临风无奈,说:“就你这浮夸的演技,我看你也要血本无归。”

林燃笑嘻嘻凑过来,趁宁临风不注意,亲一下他手指尖,又赶紧放开手,说:“你说什么都对。”

吃过饭,两人一同回去,屋子已经被阿姨打扫收拾好,宁临风看着林燃小狗巡视领地似的挨着个房间检查一遍,回来和他说:“挺好挺好,我很满意。”

这就是向着主人摇尾巴了。

宁临风这样想着,觉着有点好玩,伸手胡乱揉了揉林燃头发,说:“满意就好。”

于是林燃扑上去,在他们家的新家,给了宁临风一次更满意的服务。

服务持续的时间有点太久,结束时夜已深了,林燃给两人收拾完,一起抱着睡过去。

这一晚宁临风那么累,可睡得又那么轻松,他什么都没想,没想起秦州,没想起从前,没想起那十几年。

他在林燃的怀抱里,安然入梦。

而秦州守着他们空d_àngd_àng的房子,夜夜失眠。

房子里没有开一盏灯,灯火星光微弱,靠近窗子的一小块地方被照亮,秦州坐在黑暗里,抽掉了一整包烟。

他想起了他年少的时候,那时他觉着人生有这样漫长,夜晚有这样难熬,恨意与不甘把他的爪牙打磨尖利,只等着爬上去杀人吮血,让看不起他的人瞧瞧他秦州的能耐。

可后来他那位父亲行贿犯罪的各种证据被他j_iao上法庭,眼见着那一家子被拆散后,他已经许久许久,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想起后来的r.ì子,是快乐美满的,宁临风有时在家——可能在家里的任何地方,在书房看书,在沙发上回邮件,在床边那块地毯上晒太yá-ng,会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和他j_iao换一个吻。

那人不在家时,当然会给他发消息,会视频,会同他说在哪里,做什么,有时喝了酒,自己的车便不开,等他去接。他抱怨两句怎么又喝酒,宁临风便嫌他话多,把他拉过来堵上他的嘴。

他们有时在家煮饭,宁临风不会这些,秦州也不要他学,偶尔让他打打下手,帮忙洗个菜,最开始宁临风洗碗,后来为了偷懒,买了洗碗机,碗也不用他们洗。

宁临风不用做什么,只要在家里,秦州就觉着安稳,无论出差或是什么,走多远,他都惦记着家里,也不惦记什么大事,都是零碎小事,惦记着这些就好像他还在宁临风身边一样。

宁临风的什么事他都要担心,那么大一个人,什么事他都要担心,他们约法三章,就算两人生了气,也不准不接电话。宁临风电话向来接得快,他打过去,问吃了什么,穿了什么,喝没喝酒,什么时候回家,几点回家,衣服有没有扔到脏衣篓,那人便一样一样答。

如今人走了,他工作时想问问家里煤气灶关了没,想问问脏衣篓的衣服满了没,想问问今天风大窗子关了没,他再也没人可问。

他想给人Cào心,想问问人吃了什么,睡了没,酒后喝没喝醒酒汤,电话拨过去是不在服务区,再拨是已关机,再拨是暂时无法接通。

他自己一个人对着空d_àngd_àng房子,打开手机通讯录几百几千联系人,可再没一个人能同他说煤气灶与脏衣篓,没一个人能喝过酒让他去接,没一个人来能凑过来,忽然给他一个吻。

他从前最爱回到家里,回了家见哪里,哪里都是宁临风的影子,是他靠过的酒柜,躺过的沙发,坐过的椅子。

可如今,他最怕回到家里,回到空d_àngd_àng的,再也没有另一个人的家里。寂静与寒冷像是世上最锋利的剑,将他整个人捅穿。

他又舍不得不回,回来还能闻到那人气味,见到那人生活的过往,不回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便不敢开灯,白天还在外面强撑着像个人,晚上回来便是一夜一夜失眠,一包一包抽烟。

从前,秦州总觉着宁临风一辈子活得小少爷样子,照顾他那么多年,他还是什么都不会,离了自己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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