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有相逢 作者:九月枫【完结】(86)

2019-03-21  作者|标签:九月枫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把高怀逸和杏儿送到村民妇孺聚集地,她转身要走,高怀逸拉住她,只一眼,要说的都在这一眼里。看她翻身上马匆匆而去的背影,高怀逸忽然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除了依赖顾韶,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什么也帮不上忙。

  盗匪也没想到村里来了驻兵,但一看人数他们倒不放在心上。天黑最不好防的一点就是怕有人闯进去,只要有人闯进去以人命相胁,不仅村里仅剩的几个男丁要束手就擒,就是他们也不得不顾忌。偏偏盗匪知道遇到强敌,就是这样打算,顾韶见他们打着打着要分散,喝了一声:“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到天亮前,战场已清扫干净,所有人都换了村民捐来的衣裳,顾韶让人留了银子在屋内,冲村里里正拱手:“老人家,多谢借宿,我等要去赶路了。”好些大娘都让里正赶紧说,他只得欸了一声:“敢问英雄们旗号,你们救了全村老小,我们得修庙记着。将来被官府征走的男丁若能回来,也好记着救他们妻儿的英雄名号。”顾韶对怀里的高怀逸看一眼,再次拱手:“我们没有旗号,顺手之举,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说完已打马前去。

  这世道已变,战乱引出苛政,灾荒爆发流民,大琰这江山,真是在晃动。贺兰幼靖受她所托一直在劝阻东契皇帝见好就收,徐斯濂至今还在见缝插针上疏秦政让他求和。可双方都有各自的打算,贺兰德亮誓要攻下永安,而秦政从最初的想一雪前耻到如今要收复失地,都不肯罢手。大琰一京二十三府州,东北五府州已被东契攻下,以弘农州为界线,弘农州若破,永安失守怕只是时日问题。

  到牧宁州时驻扎,有大部派斥候传来消息,他们已抵达江宁定海县大营,随时待命。顾韶烧了密报,负手望着明月出神。黑甲军是她一手建造,如今要托付他人,心里虽难受,更难的是找个能让她放心的人。

  高怀逸从背后轻拥住她:“你心中若有烦忧,可否说与我听。”这事真不知怎么说,顾韶只得转身:“就是看着短短时间,江河大地变了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不想了,明日渡河,我们要尽早赶到景陇府,在苏萨国已有人等着我们了。早些歇息吧。”

  两人太久没在一起,这时候睡下反倒生出了生疏,顾韶感觉高怀逸一直不让她靠近,她也就安分的睡在一旁。好一会,高怀逸说:“谁在苏萨国等我们?”不知为何,一听顾韶说有人在苏萨国等,就感觉不是昆吾的人,实在忍不住,只好相问。顾韶啊了一声,垫了手在脑后笑得有些痴憨:“我在雅哈牧邦认的义妹,这些年,她一直在帮我,我对她甚是感激。”不知为何手背上就挨了一下掐,轻唤一声不解的转身向她:“何事不高兴?”见高怀逸转身背对着她,她忍不住抱了过去,抵在她耳畔轻语:“到底为何又不高兴了?说出来我才知道啊伏秀。”

  一直听不见回音,也就不再追问,好半晌以为她睡着了,自己也睡得迷糊,听得一句:“到处认妹妹…”她猛然清醒,乐得哈哈笑出声来,知道这人是想起了秀儿。高怀逸见她还乐,转身抵进她怀里,揪着她耳朵:“我还说错了么,你这么乐?”顾韶龇牙吸气求饶:“没错没错,你没说错,我是认了些妹妹,都只是妹妹。秀儿早已在昆吾,与我姐姐朝夕相对,我们这次回去,你就明白了。”高怀逸轻轻一口咬在她下巴上,转变成了细吻,吻到她耳畔又停下:“我倒忘了,你还有个姐姐。这些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何其有幸,又何德何能…”

  ——“说好了不说这些。”

  顾韶把持着自己的躁动不安,声音略哑,她感觉得到高怀逸还是在不自主的矜持抗拒她靠近,于是松开她,只轻抚了她手臂一会哄她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伪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这一觉是两人这些年来睡得最好的一觉,快到午时才姗姗起床,顾韶忽略他们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伸了下懒腰,转到客栈后院马槽附近,他们已整好队等待训话。喂马儿吃些草,对他们笑笑:“在此歇息一日,大家可以出去逛,但是要有防人之心。分散走,不要一起走一看就是要寻衅滋事的模样,不要带长刀,带靴刀。乌都尉给你们发放补贴,把想买的买了,再多吃点好吃的。”一帮小伙高兴极了,到乌骓手上领了钱银三三两两相邀出客栈。

  杏儿说她也要去街市买些女儿用品,顾韶说好,指了乌骓:“你陪着去。”乌骓为难的啊一声,没等他想出借口,杏儿已扯了他的衣袖往外走。

  两人就在客栈房里呆着,说说闲话,聊聊当前局势。顾韶发现她时不时发呆走神,望着窗外神情忧郁。她的心思能猜得到七八,可这话不知该怎么问,索- xing -不问。她不问,高怀逸收回目光主动说了:“这一路上的艰难我也看到了,时常会想,若我独自活在这乱世,又该是什么模样。千百年来,女子的命运似乎都是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男人对女子则需要时是一件衣裳,不需要时弃之如敝履,毫不留情,就像女子真就如那物件一般,不是活物。说来总归就是个权字作怪,这世道的权是男人间你死我活拼杀来的,和女子没关系,他们举起屠刀时,男人可以反抗可以拼命,女子则如同孺子一般,只能瑟瑟发抖,任其宰割。若真有女人掌了三分权,也是因其身边的男人掌了七分权。顾韶,你说,明白这些,是不是活得比较痛苦。”

  顾韶想了一会,摇头:“不应该痛苦,而应该庆幸,庆幸自己觉醒了。或许在你眼中,我是因家里血海深仇才被淬炼出的怪物,不属于自我觉醒的女子之列,可即使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证明,女子也可以独立于世,不依附于任何人而活。伏秀,你要相信,有你这样已醒悟的人去做出表率,才会有更多后来者有勇气去挣脱枷锁。你是否在想,离开高家你就依附秦政,离开秦政就只能依附我,觉得很颓丧?但事情并非如此,你先前的人生,你并没有能力去选择,如今,你就当你自己就是个活在乱世的普通女子,以后所有的事,你自己选择自己决定。我相信,你会做的很好,也会让你自己满意。”

  顾韶见她不语,又说:“以前我游离于人间的感情,对于人与人之的感情没有共鸣,冷眼旁观,觉得我不属于他们中间,对于你也能做到毫不留情。可真正等你离开我以后,我好像慢慢感觉到了疼,那种疼由小及大,继而攻占我整个人,好像真疼得是扒皮拆骨,继而新生。伏秀,我如今是明白的,爱是会让人去彼此想扶相助,会想让对方变得更好。我愿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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