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月。”我没头没脑地叫了他一声,他转过头来看我,我斟酌词汇的时间让整个画面停留了三秒,“你爱那个人吗?”
“你不明白。”他干脆利落。
“什么不明白……”
“我若说爱,你不明白,我若说不爱,你也不明白。”
我沉默。看他不准备解释什么,我只得绞尽脑汁去想他打的谜语,半晌终得醒悟。他若说爱,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跟他“故人”走了,却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若说不爱,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彻底消失,还在固定的地方每每等着“故人”出现。说了半天,他是嫌向我解释太麻烦!
“那你说,如果你那‘故人’有一天再也不来找你了,我是说假如。你到时候会怎么办。”
“他也有他的苦衷。”他简短地说。
“真是高深。”我没什么诚意地说。
“你呢,知道什么是爱吗。”晕!他给我还个反问。
什么是爱?我爱依晨吗?爱她的无邪活泼?爱她的天真烂漫?不爱吗?爱的话,我又何至于两个月就把她抛诸脑后。的确不爱吗?她的笑脸,她的欢颜,她的温柔,自我念起她,又清晰了许多。我不知该怎样作答。
他适时地打破沉默:“那换一种说法,你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跟谁倾诉?”
啊?如果这么问的话,我第一个想到的人绝对不是依晨啊!她那么脆弱,我怎么拿我的事情要她承受?小强?小强也不行……他是我不爽时用来出气的!那么铃铛?算了,知道她是谁以后尤其知道小强的想法以后我就很难再跟她说什么要命的话了。呃……我抬眼望着廖月。
“我会第一个跟你说。”我正色道。真的没开玩笑!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会说我爱上你了吧?”
他眉毛一缩凤眼一皱,“噗哧”笑出来,一边笑着肩膀直抖一边摇头又摇手。
噢……不是我爱上他就好。
“你这交际面真窄,连个说心事的都没有。”
我扁扁嘴:“那你不也巴不得一个人闷死。”
他果然收回了笑容,换了副忧郁脸孔:“你还太小,你不会懂的。”
“哦哦哦,我小我小,老爷爷!”我撇嘴。
他不作声,我也不作声。
烟烧得很快,丢了烟头我就又点了一根。
“真的不会懂的……”他突然喃喃地念着,“有时候你觉得身处绝境,可后面还有更绝的。”
“绝处必这定逢生。”我很利落地套上班主任的话。
“何必说逢生,不逼自己入绝境不就行了。”他有些苍白地回。
“老了是好,还能倚老卖老。”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不着头绪地来了这么一句。
此后整个晚上,我们之间完全陷入了沉默。他愣愣地打了几只怪就下了游戏,然后又去翻那些网页,没到半夜就去睡了。我爬上游戏,看到铃铛在线。我心里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开聊说话。
幸运猫铃铛:上了?来升级
她发了个组队请求,我加了队。我快马加鞭地赶到她所在的地图。我还是很复杂,我应该跟她摊牌,我是不是还应该把小强对她有意思的事告诉她?思来想去,果然还是试着做个好人……
董辉:你以前是不是来网吧找过我?
幸运猫铃铛:??
董辉:那天我不在,长头发跟你说的?
幸运猫铃铛:哪天?没有啊
啥?跟我装傻!我只好来直接的了。
董辉:你姓王
她打怪的小人停顿了,停滞了一会儿,突然就下线了。傻眼,给她吓跑了?!
我耐心地等着她上线,却整整后半夜没了她影子。我丧气,天亮时就闭了电脑。
包宿的该走都走了,这时间也没人进来玩。天灰蒙蒙,真是怨天尤人的好天气,所以我烦恼起水老头的寻人启示来了。
掏出那张纸,那张依晨替我作的画赫然在目。我又忆起当日依晨为我画像时开心得像只蹦跳的小雀的模样:“我要把你画在纸上,记在心里。”她娇羞的样子惹人心疼。
唉。水泾渭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为了依晨?为了依晨什么事要找上我?难道依晨有了第二春水老头要跟我耀武扬威?哦,别扯了。
苦衷……我突然想起昨晚廖月说的话。依晨离开我真的是有什么苦衷吗?难道是她苦衷过去了,就求水老头跟我重归于好?什么跟什么!晕。水老头跟我“重归于好”?其可能性堪比撒哈拉突降三月暴雨。倒不如“同归于尽”来得容易。
我重新陷入疑惑。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要向我提出依晨的青春损失赔偿费?他又不是没查过我家境,把我整个人卖了也值不上他九牛一毛。
苦苦思索了一个上午,我犹犹豫豫地决定给水老头打个电话,跟他问个清楚,也算是做了一个了结。
章十二.脱臼
廖月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出现,我照例给他开一号机。
我低头在吧台夹层里找面包,面包却只有干了的半个。夹层里还放着很多我跟廖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完的打火机,方便面袋,一根一次性筷子,一只袜子,两个空水瓶,我觉得是因为我这里才像个垃圾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