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哭泣,妈妈也不肯温柔的转身安慰自己。忍知道,妈妈一定是非常讨厌自己,才能狠下心来,掉头就走。
不过,也许有一天妈妈就会突然又喜欢自己,就会回来带自己回家了也说不定。忍多么期待妈妈能有回心转意的一天……
年幼的忍常常在夜里这样梦着……
一阵轻晃。
好像身体被什么东西轻轻摇着一般。
“嗯?”
一张开眼睛,忍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睡了好一阵子了。
“啊!不小心把你弄醒了。对不起!”
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少年说话的声音。少年怀里正抱着忍。
“在这里睡觉可是会感冒的呢!在二楼有卧室,我抱你去那里睡吧!”
少年让忍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少年说话的声音和优美的声调,轻柔的传进忍的耳中。
“葛……格?”
忍用几近沙哑的声音问道。忍当时误以为对方只是年纪比自己大的普通少年,而习惯性的叫哥哥,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年,竟是和自己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
抱着忍的少年,因为承受着手中的重量,使得步伐有点摇摇晃晃,让小小的忍感到好像是躺在家里的婴儿车里面。
“嗯,对啊!我是你的哥哥喔!”
忍当时还太小,无法了解少年回答的口气和语意。
“葛……格?”
忍还是反复的喃喃叫唤着,一双小手像是怕会不小心从少年身上滑落似的,紧紧抓着少年的肩头。
忍把小脸蛋埋藏在少年温热的颈项中。
“嗯,就是这样没错喔!我是你的哥哥呢!不管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无法改变。我就是你的哥哥…
…“
少年频频用手轻抚忍的头。
连母亲都不曾如此慈爱的抚摸过忍,少年却一次又一次温柔慈祥的轻轻摸着忍的头……
“为什么至今都不跟家里联络呢?”
一向温文儒雅的哥哥,此时却扳起了面孔,带着责备的眼神盘问着忍。
在狭小破旧的小公寓中,就算想逃,也无处可藏。哥哥坐在忍平常睡觉用的椅垫上,忍则是像个挨骂的孩子,低垂着头坐在对面。
“我一直都在找你!你也真是的,户口明明还在家里,人却四处迁徙,居无定所。我单枪匹马,一个人到处找你,好不容易才找上这里来……”
忍从十八岁开始就跷家,再也没有回去过,也不曾与哥哥在再度相会。哥哥比忍大了十一岁,算一算,现在也应该有三十七岁了。
八年不见,哥哥的脸上增添了些许威严的神情。忍直盯着哥哥的脸庞,发现哥哥俨然是个一表人材的绅士了。
“忍,你有没有在听啊?”
哥哥大概发现了忍只顾着观察自己,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八成也没把刚刚的说教听进去。
忍想起小时候,因为淘气恶作剧而挨哥哥骂时,也是这样呆呆的坐着,把哥哥的说教当作耳边风,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忍不禁放声大笑。
看到忍不改儿时调皮的性子,哥哥也只好像当年一样,无奈的苦笑着。
“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没变,永远都像个孩子似的,改不了那个脾气……”
哥哥对忍的印象,大概一直停留在忍四岁时,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吧!
“唉!拜托,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耶!”
一听到忍这么说,哥哥愣了一下,但又笑了。
“啊……二十六岁了呀?已经长这么大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哥哥像是把忍当三岁小孩似的,说出这种感叹句。不过忍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
要说些什么好呢?忍心里不住思索着。又暗自盘算着,是否要把自己这几年来的生活状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哥哥。
唉,不说也不是,说了,恐怕又是一顿说教吧……
终于,忍还是决定以哥哥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作为话题。
“结婚了吗?”
那是一只纤细而带有银色金属光泽的戒指,大概是白金制成的婚戒吧。
“啊?你是说这个?嗯,四年前结的婚……”
哥哥的目光忽然转移至手上的戒指,像是有点难为情的低着头。
“当初,为了通知你来出席婚宴,害我找得好苦啊!如今人是找到了,但我连孩子都有了。”
“孩子?”
“生了一个女孩,已经满三岁了。”
“哦?”
哥哥有点紧张似的,不停轻敲着忍的肩膀,想舒缓一下情绪,但却反而越发不好意思。
“这样说来,你就有了侄女了。孩子应该叫你一声忍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