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的日常+番外 作者:剒溪【完结】(6)

2019-03-18  作者|标签:剒溪 宫廷侯爵 因缘邂逅 平步青云 朝堂之上

  “人事调动?不知是哪位要离开,还请姐姐明示。”任壬彻底疑惑了。在家时听爹娘说宫中要放人,这一路走来众说纷纭,一时半刻竟摸不着头脑。

  “当今圣上仁厚,曾许诺今年会放一批宫人回乡,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尚宫局今年袁尚宫回乡,赵司簿归府,刘司记大人领尚宫,朱典记升司记,汪典簿升司簿。典簿暂时空缺并无合适人选,所以请掌簿代理。”一番话不温不火不疾不徐,原来这里出宫的只有两位。

  “那姐姐您是……”

  “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做个女史,很快会调到其他地方去,哦忘记说了,我叫冯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好了,你的住处到了,靠门的就是你的床铺,一应衣物被单都不用姑娘动手,浣衣局会有人来取归还,洗浴出了门一直向右有个澡堂。这里还有三位姐妹,好好相处莫生事端,我得去做事了。”

  “好。”

  冯娟脚步渐远,任壬松了一口气,坐在床铺上,从包袱里摸出糕点狼吞虎咽,边吃边打量。这间屋子十分宽敞,床铺挨在一起,个人都有摆放物品的地方,妆台烛灯书架桌子一应俱全。任壬见自己的架子落了灰尘,又看见桌上杂乱,其他人都不在,便动手开始收拾起来,想着一边收拾一边同人沟通也不会尴尬。

  不想,这一收拾,一直到了掌灯时候,都不见有人回来。任壬只好理理衣裳,去膳堂觅食。踏出房门,只见竹影摇曳,恍惚有风吹过,任壬随便看了两眼,肚中空空的时候不会消耗精神去疑神疑鬼。

  可任壬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一双脚才从屋顶腾跃,站在摇曳的竹影里。

  世事无常

  皇城是天家之地,天底下最尊贵最马虎不得的地方。皇后统领内廷,内廷有六局六尚二十四司,尚宫处设司言司簿司正司闱,尚仪处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尚服有司玺司衣司饰司仗,尚食处有司膳司酿司药司薪,尚寝局管司设司舆司苑司灯,尚工局处司制司宝司彩司织。职位多,人数更多,不包括各房的女史就有上百来号人。只是平常除了后宫妃嫔所需要的簪环首饰衣物做工日常饮食和宫内摆设,其他各司基本上很少用得上,所以工作少露面机会少,升上尚侍的机会就小。

  司簿房也是个清闲之所。司簿掌宫人名籍及廪赐之事,宫人调动入宫或放出都必须记录在册,包括平时主子的赏赐。后宫娘娘不多,来往赏赐日常难见,入了后宫,基本上就是老死宫中,除非主子大发善心,所以也很难有变动。

  但是司簿绝对不是个摆设。

  逢年过节,各个宫人讨好这些高位女官,都是想在遇到难处时行个方便。一般特别受皇后宠爱的司设房,大家只是给足了面子奉承,却基本上不会献出宝贝什么的。而司簿一般在受皇后懿旨的时候,会异常受宠。

  谁不想让司簿房在记录名册的时候,哆嗦一下,多写个自己的名字呢?

  皇后又不过目,其他地方的人也不会盘查,就算看也是全盘相信。

  毕竟司簿房平时十分低调,从没有什么外露的争端,就算遇到委屈也是和谐调理,在太后皇后面前从来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这一点太后就十分欣赏。所以由司簿大人批准的名字,一字千斤,没有人可以质疑。

  任壬作为司簿房的一员,看到新上任的朱司簿表面上冷若冰霜无人理睬,暗地里收东西收到手发软,由同房姐妹描述时,表面是激动的,内心是哼哼这就是深藏不露型的大贪官我才不要学的。

  门外扫雪的声音沙沙不停,院子里一片银白,竹子上并未多少积雪,却更青翠欲滴。暖炉火噼啪作响,宫中四处设有宫灯,夜幕降临之际橙黄青白由宫女一一点亮,映着雪色发出如玉般的颜色。

  任壬想起任老太太院子里的琉璃灯。年幼不知事时最喜欢窝在寿园的楼阁上看夜景,一盏五光十色,照着石子小路两旁花草,异于白昼之景,如同随意泼墨淋漓尽致,又带着点踏实的感觉,实在是怎么看也不够。母亲几次三番催促教训都不听,老太太也是乐呵呵的不说话,后来……母亲开始打理生意时,不再管她,她却再也没上阁楼看过了。

  墙角传来一阵笑声,仿佛喘不过气般。

  “李依,你又看到什么什么了,这么好笑?”任壬靠在窗户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李依是她最先见到的住在这里的姐妹,人高高瘦瘦的,柳枝腰瓜子小脸,算得上美女之流,平日里交际说话条理清楚,没什么缺点。唯一的癖好——她的箱子里装了满满的话本子戏本子,每每看见悲欢离合满贯团圆的句子,总要哭笑一番再念出来给大家听,每次让宫里的小太监出去采买,别的姑娘是胭脂水粉,她是厚厚一沓小本子。

  “只见姑娘掩面哭道,’那无良贪官恶事做尽,爹爹还未出生时便将祖母强抢杀害,我娘亲也没能逃过,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公子你莫要管我,这点盘缠我送公子上京赶考,我要与那恶人同归于尽,待公子归来,定要帮妾身好好安葬。’公子做不忍状,流泪而去。两个月后公子赶考得状元归,贪官摆宴席接尘,席间见姑娘嫁与那贪官,于宴席上痛哭,贪官得知状元对姑娘有意,心有不忍,便将那姑娘赏给了状元。”

  任壬:“……”

  “这可真是我看戏以来最委婉的故事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难道那位姑娘竟是贪官的孙女不成,爷孙做戏倒还说得通,只是可怜状元被贪官瞧上了不说,还给贪官扣了顶帽子,还成了人家的孙女婿,算是个愚妄之辈了,说来他这十年寒窗到底在做什么?哈哈哈哈,不过理上一理,倒也说不清谁是谁非。”

  “你这次看的,是什么?”

  “《乌虚果》,上面没有署名,不知是哪位写的,不过这里头的故事表面看上去全是骗人的大笑话,细细深究却有一番滋味,柳暗花明别有天地。”

  “这个故事其实是有的,结局是状元其实早就知道姑娘的贪官的关系,确是爷孙无疑,而姑娘说的也是事实,贪官早年对姑娘的祖母一见钟情,打听才晓得已经嫁人,过得并不好,夫家天天给脸色看,就狠狠心硬娶了过来,生了个儿子,谁知这儿子天生的无才无德,娶了个恶婆娘。这位老头子等恶媳妇十月怀胎产下孩儿便赶了出去。那姑娘遇见公子前恰好知道了这些,才如此憎恶。那老头最后见孙女嫁得好便一身轻松,写了封信给皇帝举荐状元做自己的接班人,就自尽了,姑娘才恍然爷爷对自己的好,趴在坟上痛哭流涕,发誓做个孝女,状元则休了那姑娘,辞了皇帝的好意,入了道馆,姑娘则终身不嫁,一生守孝。”任壬敲着窗户框子,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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