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陈霆分明听见了什么碎裂的声音，那是他这辈子无法承受之重，“项允超……”
“多谢霆哥款待，告辞了。”抓过纸巾擦了擦身体，项允超从容的穿好衣服，“有句话霆哥应当听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关门声过后，很久陈霆才回过神来，撑着酸痛的身体走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倾泻而下，激得他立刻缩成一团，伸手胡乱的拧着水龙头，却发现无论怎样都只有冷水。是了，这么久没回来，热水器里根本没有热水了。
被迫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以前的衣服，看着镜子里更显宽松的衣服笑了下，果然，曾经的一切……都“不合适”了。
…………
阿业挺好奇的，怎么霆哥会让自己来接他，还是来这里接他。
路上陈霆一直在闭目养神，他知道阿业在打量他，却不想睁眼，那种来自双眼深处的酸涩，他并不承认是源于这次见面，“今天帮我办件事，上面那间屋给我卖掉。”
“啊？啊，哦！是！霆哥！”阿业有点吃惊，不过他很识趣的不再多问，这也是陈霆最欣赏他的地方。
…………
对于家里催他回去的电话完全无视，项允超内心矛盾的依旧留在香港。夜晚无聊，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看起手机里的照片，陈霆的照片。越看越烦躁，他什么时候堕落到要靠拍这些涩情照片去威胁人了？翻到最后一张，那是陈霆遮挡后，他用手拉开陈霆的手，上面照的很清楚，他的手指上，那一枚闪闪亮的家族戒指。第一个反应是立刻删掉，可手指触上“确认删除”时，他又犹豫了，或许……这张照片更有用不是么？
香港，他本不想久留，可是既然来了，不收获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被那人陷害出卖的大哥呢？
“陈霆……等着接招吧！”
…………
香港B社会的工作其实相对更单纯些，陈霆三言两语便能确定。但现在的恒字号已经不是从前了。一心想要洗白的陈霆并不想让朗豪坊成为恒字号的附属、爪牙，他想“活在yá-ng光下”的信念始终支持着他，纵使前路荆棘满布，他还是毅然的走下去，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个人。然而这都是曾经了……
现在，即使那个人满心仇恨，陈霆也还是为了之前的罪恶不公而觉得心存愧疚。曾经，那么令他作呕的曾经……
开完董事会已经夜了，肚子虽饿，陈霆却没什么想吃的，吩咐阿业去楼下买份牛腩面，打算在办公室过夜了。
阿业刚走不久，陈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Ever Sleeping。
手一抖，手机翻个身落在了地毯上，音乐还在响。
那是一个特殊的来电铃声，只有那个特殊的号码打来才会响，但是对陈霆来说，却是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如今，时隔半年，这个号码又一次出现了。
“消息好快……”最终他还是捡起了手机，轻轻地接通了。
“项允超回了香港。”通话那边是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你知道他的目的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陈霆选择不动声色。
“你们不是已经重温旧情了。”那声音说这话的时候透着清晰的鄙夷。
没想到那人对自己的监视这么密集，不过陈霆也无意去隐瞒什么，“各取所需罢了，我们哪里有旧情。”
“呵，我不关心这个，但是别忘了你是谁的棋，别走错了。”那个声音说着令人讨厌的话，片刻还笑了起来，“项允杰倒了，可是项氏还在，你的……可别忘了！”
心中清楚人没有说出口的话，不禁冷笑，“人太贪心，总要自食其果的。”
“哦？威胁我？半年不见，你到底还是变了。不想后悔就按我说的做，少做多余的事！”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陈霆沉吟了一会儿，抓起车钥匙出去了。
提着外卖袋子往回走的阿业一眼就认出了开车的陈霆，“诶？霆哥？我回——”
车子绝尘而去，空留阿业在原地迷茫。
…………
夜，更深沉了。
忙碌了一天的香港渐渐沉静下来。
远离市区的轮渡码头影影绰绰的亮着几盏灯，照出近前一片漆黑的海水，闻着空气中咸腥的味道，陈霆推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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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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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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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烟头儿一个接一个，终于，陈霆捏扁了手里的烟盒，一甩手丢进了海里，瞬间就被漆黑的海浪吞没了。
半盒烟，不多不少，他半个月的用量，现在都被他一股脑解决了。
什么事让他这么烦？
不单单是项允超之前闹的一出。
但项允超也确实牵扯其中，牵扯着那些陈霆死也不愿回想的曾经。
…………
码头没有出货，不见一个人影。几盏灯也都是年久的泡子，昏暗的很，衬着黑漆漆波涛汹涌的海面，聆听着阵阵海浪破碎的声音，像是在参加一场简陋的葬礼，葬送着自己。
陈霆倒没有这许多感慨，更困扰他的是之前的那个电话。仿佛就是在等着项允超回来一般的，又一次响了起来，在陈霆听来，就像是催命的钟鼓。
等待的滋味往往是让人焦灼的，可陈霆很冷静，没有烟了，他反而更加清醒，烦躁的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如果所来人能够摧毁他的一切，他也很有自信手里掌握的东西可以将那人送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