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太过心急。
“那便依卿之意!”
很快这本就气氛不好的晚宴结束的很早,但是天已经黑了。
宫内不断有风吹过,南婉已经对这洛阳的皇城熟悉透了。
怕哪天,战乱再起,她都能带着她离开这里。
永徽元年冬,天子下诏,各路番王来朝,太史局重开。
原本就暗潮涌动的天下,出了件最大的事,天子下诏将姓改回来!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肃,以至于上阳宫那位几夜未眠。
改回李姓,当初改姓以示正统,如今将姓改回来,意味着什么!
宗正寺那边,以及太庙,忙得不可开交。
所有宗室的信息全要重新抄录。
“李姓未尝不好,何苦为难自己!”
看着卧床不起的人,她头一次见这个人生这么大的闷气。
“姓乃祖宗所求,易姓便是换江山,他要将我天氏的天下据为己有。”
“他之心,人尽皆知,你气也没有用!”
天无痕坐起,“李无痕…来日宗正寺的档案!罢了~”旋即摇了摇头,“关中大姓里,李为首,他若这样改回来,我当年所压的关陇便又会靠回李氏。”
“这个天下,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天下!”
这句话,苦了天无痕的心。
满目疮痍的天下,他坐了二十余年才有的盛世,才经郑州一年不到便成了这样。
看看九州大陆,看看边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西域的吐蕃暗地进攻了数次,若不是苏烈阻挡,这大肃的半壁江山早已经落入了吐蕃之手。
这天下是他的心血。
无数次想要放弃,却始终放不下。
但是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放下,但不是现在。
永徽二年春,皇榜放榜之日,天刚刚亮,皇城外的告示牌附近挤满了人。
一排禁军从皇城出来,为首的报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冬日刚刚走,洛阳的初春回温没有那么快,早晨还是比较冷,士子与书童下人们纷纷搓手哈气,缓解冻僵的手。
告示刚刚贴出,禁军刚刚走,那些人就不顾什么了纷纷贴上去查找自己熟悉的名字。
不一会儿人群中有人大叫!
“中了,中了,我中了!”
“十三名,我中了,第十三名!”
接着还有下人查找着自己少爷的名字,找到了的一脸欣喜的奔回去报喜。
科举过后这年,这个时候那些深闺里的小姐们也得以自由。
毕竟金龟婿也都是老丈人们所喜。
苏道自从从江南出来,每日都养成了极好的习惯,晚上点灯看书,但是不会到很晚。
早上五更多便起来了,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发发呆,但是手里总会捏着一块玉。
前日梦涵莜离开了,说是有事。
苏道认识她多年,至今也未曾摸头无梦阁究竟势力有多大。
手竟然可以伸到皇宫内。
就连前天子也不知道。
书信一直来往,但是通常只有一个字。
或许是君臣之间,聪明人之间的交流。
天无痕从前从未将心思放在江湖上,但是梦涵莜是谁的后人他很清楚。
凌烟阁功臣的平反是他做的,目的也很明确。
换老臣护国之心。
不管怎么样,无梦阁肯帮忙,这对天无痕来说是如虎添翼。
苏烈一心向高阳公主…而自己杀了辩机,已经得高阳公主不喜。
如今失势,苏烈之心,难知。
“阁主宠你,你这般,这科举是你自己要来也不关心?”
苏道长住这个房间,房间早已经按其喜好布置,初春寒气重,梦涵莜走前特意托人从西域捎来上好的香,如今正在熏炉内。
“急又如何,不急又如何,中也不中又如何。”
“你不是希望中吗?”
“中与不中,已经是定局,我急也改变不了什么!”
女子一身黑衣…是当年对苏道不怀好意的那个女子。
苏道武艺在梦涵莜之上,但是她还是将女子留在了这里。
女子一身黑衣,脸却白皙,只是额头前一道疤痕被一缕长发遮挡住了。
此时脸上是不悦。
“葬红!”
苏道抬起头凝着她,再次之前苏道都不曾喊她全名,总是一个姐姐,姐姐的叫,脸上都是陪笑之意。
“你可讨厌我?”苏道的眸子里,只有此时才是真诚!
突然被人如此一问,女子心中也慌乱起来,“讨厌谈不上,只是我觉得姐姐她眼瞎,何苦执着与你!”
“是我辜负了她,但你也明白对吧!”
“明白什么?”
“我对她,就像你对阁主!”
这是在告诉她,将心比心。
葬红说不出话来,她喜欢阁主…乃至这一身江湖闻风丧胆的功夫亦是为了阁主所练,额头这道疤…
无情苦,痴情苦,最难的只是相思无果。
若苏道果真回心转意,存了对阁主一点心思,那么自己又该如何。
苏道是在告诉她这个。
“我喜欢谁,与你何干,只是你莫言负了阁主一片痴情。”
苏道低下头,引起她的不满,“你不该知足吗,一个甘心被你利用,背负着整个阁中的命运的女子也抵不过一个不在了的人。”
这是心声,也只有葬红肯替阁主所说。
也就是说,梦涵莜明知道是被利用了,却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