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光荣还是梦想:我的人生笔记_石钟山【完结】(38)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关于语言,我认为这是创作小说的一种工具,这种工具得心应手了,你才能顺利完成任务。语言的修练也不是一日之功,通过语言能看出作家的追求、性格和功力。我对语言的追求就是平实、准确,努力丰富,尽可能地把你的感情传达出来。

  栗:20世纪以来,各种文学思cháo不断出现,这对作家的创作发生了较大的影响,比如现代时期中的新感觉派、80年代的先锋派等等,在这种大的氛围下,您为什么对传统现实主义一直情有独钟?

  石:这和一个作家的成长经历有关,更重要的是童年经历。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什么样的种子,什么样的种子开什么花、结什么果,这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如果想改变,那就是嫁接出来的果实,也可能梨不像梨,苹果不像苹果,我们只能叫它“苹果梨”。一个作家的生活背景,包括他从小长大受到的教育,喜欢的书目及他周围的人,对作家的成长经历来说都至关重要。另外不可忽视的就是民族的大文化。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有许多作家都努力尝试过各种流派的文学创作,我欣赏这些作家的勇气。但实践证明,结出来的果实都有些水土不服。一个民族的文学不能脱离民族文化,否则就是一条死路。文学要进步,人类要发展,相互jiāo融、渗透是正常的,但决不是彻底地断裂。这种jiāo融和渗透应该是了无痕迹。

  不要为文学担心

  栗:有人说当今时代已经进入了读图时代,的确,相对于过去,现代社会读小说文本的人越来越少了,电影、电视、互联网对于传统的小说创作产生了较大的冲击,您认为作家们该如何面对日益丰富的文学传播手段?另外,在当今风起云涌的大众文化背景下,戏说文学、白领文学、快餐文学等文学样式充斥了我们的文化市场,军旅文学怎样才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整个文学的前景如何?

  答: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全民疯读文学作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果没有十年“文革”的压抑也不会出现七八十年代那种盛况。随着科技的发展,消遣渠道越来越多,阅读方式也不仅仅是纸媒体一家独揽了。文学的读者因此分流,这种现象很正常。上个世纪文学热不是正常的事,反而现在人们对待文学的态度才趋于正常。我认为这对文学是件好事而不是坏事,让读者和作者都少些浮躁,多些理智和心平气和,往往会催生出真正的文学作品。文学改变不了什么,但文学会给那些热爱生活、对未来有幻想的人提供一种或多种生活方式。这种方式就是对待生活的态度。最早的文学模式就是神话,现在演变为文学,她会教会我们认知生活的方式。任何一门科学,都需要幻想或设想,文学恰恰具备了这种功能。于是,文学就有了她存在的合理性和生存的土壤。不要为文学担心,过去存在的现在依然有,未来还会有。随着人们对世界认知程度的加深,文学也在发生着变化。

  栗:当前军旅文学创作似乎存在一种边缘化的趋势,原汁原味的军旅文学少了,这表现在:许多军旅作家都把自己的部分jīng力投入到地方题材的创作;许多军旅文学作品看似是军旅题材的,但其中主要内容却基本和军旅无关,军旅文学的内涵在逐步解构。从您的创作来看,您似乎也有这种趋势,您是怎么看待这种现象的?或者,您认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军旅文学应该具有哪些必须的特质?

  答:我承认有这种趋势,但我认为也属于正常的一种同化或解构。原因就是和平时期的军队的特性已被社会同化。君不见,在我们军队工作的机关人员,不论职务高低,每天8小时上班,上班时间才着军装,下班后穿便服,生活区和其它社区没什么区别。这就是和平时期的军人生活。就是基层部队也只是正常的执勤,没有剑拔弩张的战争态势,不可能要求军人去重复“láng来了”的故事。军人则只有在战争中才显示出他职业的不同,也只有战争才能令军人变得卓尔不群;而和平时期的军人只是一种职业罢了。风险程度远远小于公安gān警或武装警察。不仅外军,我军也在qiáng调职业军人这一属性。军人只有在战斗中才能体会出他真正的价值和意义,和平时期它就是和平的象征。

  军旅文学的核心是英雄主义

  栗:您认为军旅文学的内核是什么?军旅文学应该体现或者能够体现哪些审美特征?您认为当今军旅文学创作有哪些需要克服的弱点?

  石:军旅文学的核心是英雄主义。只有“英雄”才是符合军旅文学的惟一审美标准。军旅文学这种提法没有科学性,我以为科学的提法应该称之为战争文学,只有战争才生产英雄,让人们为之感动、振奋或涕泪泗流。这是我们顶礼膜拜、为之颤抖的英雄。这样的英雄形象是任何一个民族都为之自豪的。

  军旅文学(姑且这般称之)的弱点很多,不仅军旅文学,我想当今文学创作都有的共同问题就是:作品的格调,对待生活的态度等问题。描写jī零狗碎的作品太多,那种阳刚正气的作品太少。这是一个作家的世界观的问题。心里没有阳光,人格委琐的作家又怎么能写出阳刚的文学呢。军旅文学更需要这种阳刚。当然这种阳刚不是概念式的,而应是从我们作家的血肉中喷涌而出的艺术形象。

  栗:请您结合自己的军旅文学观念,谈谈对英雄文化和英雄主义的理解?

  石:任何一个国家或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评判标准,不论如何评判,人们欣赏的习惯都是一样的。文艺作品承载了这种宣扬英雄的任务,因此,通过文艺作品接受英雄,走进英雄便成了我们的审美需求。

  我们平凡的人对英雄都有着一种天然的渴望,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英雄,这种情绪使我们的平常生活多了些亮色。因此,凡是塑造英雄、伸张正义的作品都能很快被我们所接受,并广为流传。中国的文艺作品不计其数,包括中国的四大名著中就占了三部,外国的文艺作品更是数不胜数。从古希腊神话到我们的“英雄儿女”,无不是英雄和正义的化身。

  作为一个作家,从内心到灵魂应该多些正气,多一些英雄情结,去塑造我们心目中的理想式的英雄,让我们的生活多一些阳光和亮色。我庆幸自己是一名军旅作家,因为战争文学说到底是塑造英雄的文学。

  栗:您认为什么叫“英雄史诗”?您又是怎样看待当今创作的史诗化追求的?

  石:我觉得在某些评奖过程中,走入了一条歧途:追求历史的、纵深的、磅礴的、凝重的史诗特征,觉得只有这样的作品才是好作品。我们回过头来看,真正能够具备史诗特征的,像古罗马史诗那样的作品,的确可以称之为好作品,但这不是说,杰出的作品非得是史诗性的作品。谈到英雄史诗,我头脑中马上出现一种旋律,大气磅礴的、非常凝重的、给人感觉以力量的、以jīng神的音乐背景作为依托,不是流行歌曲,不是民间小调。我觉得,从中国神话中的《夸父逐日》、《女娲补天》等,和古希腊的神话比在力量上就弱了很多,其间主要是作为人本身的色彩淡了一些。中国总体上缺少史诗性的作品,特别是英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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