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_包为【完结】(51)

2019-03-10  作者|标签:包为

  天气好,艳艳和岳母出去散步,我吃过早餐她们没回来,拿上艳艳的车钥匙就走。这辆"佳美"车我少有机会开,星期天才能动动。儿子会走了,还能含糊不清叫我,我近来一有空就去看他。

  儿子家楼下,刘卫红和陈姨带儿子在草地上嬉耍,我把车开到他们附近停下,这部车他们不认识,没注意是我,我也不声张。

  早上温暖的阳光大概让儿子兴奋,他又是走又是爬,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小脸蛋红彤彤的。这情形,让我脑子十分紊乱,如此可爱的一条生命是为我所赐,还有什么比这更能体会成就感。可我又不能像别人一样拿他去炫耀,甚至不能告诉别人他的存在。他一天天长大,我高兴之余更多是害怕。

  儿子玩得不想回家,刘卫红把他抱起他大哭。我从车窗伸出头,打声喇叭,他们朝我走来。儿子认出我,做出要我抱的表情,我接过他放在方向盘上,他笑得十分开心,脸上挂着泪珠。

  "叫,快叫爹。"刘卫红和陈姨也坐进车里。儿子真的叫了,比前几天清晰了许多。我说:"带他坐车逛逛。"刘卫红接过他,他又哭,车一开他就停,注意力已转到窗外的景色。

  "又买车了,那辆高尔夫不是好好的吗?"刘卫红问。我还没答,陈姨说:"这车比那部好,宽多了,要好几万吧?"

  "几万你只能看看。"刘卫红挺识货的,"这是日本车,少说也要二三十万。"

  "我的妈呀!能买房了,小乖乖,你老爹发财了,叫他把这车留给你,好不好?"儿子在他母亲腿上跳。

  我听得好笑,这倒也是个问题,要好好想想,得让他母子多一点安全感。我把车开得很慢,想让儿子看得清楚些。

  "文革,文革。"有人叫我。后视镜里,一个穿法院制服的女人骑单车靠边,是高仕明的老婆周玉。我停下车,心跳到嗓子眼。

  周玉来到车边下车,疑惑地望助手座上的刘卫红母子,要命的是儿子正在朝我不停地"爹、爹"乱叫。刘卫红笑道:"老文,你看这小子等不急叫起他老子了,火车可能也快到了吧?"我开门下车说:"来得及,讲两句话就走。"

  "这小孩好可爱。"周玉还在望我儿子。我问道:"你在这gān吗?"她说:"你不知道呀?我在这个区法院上班,我还想问你在这gān吗呢!"我笑道:"送朋友的家属去接他。老高最近忙点什么?有好玩的别忘了我啊。"她说:"还不是瞎忙,写些没人看的书,你有什么好玩的别忘了我们才能是真的。走吧!人家接人心切,有空叫艳艳去玩。"

  第七章 两头家(4)

  道完别,我把车开得飞快,谁都不说话,只有儿子咯咯笑。

  王一州终于露面了,接到他电话我去他公司。这几天,潘大山这只疯狗又在报上骂他,还引来不少报刊的响应。盘新华和我说,有个高中生,肚子给日本人弄大,自杀未遂。我也极其愤慨。

  "文先生,请到王总办公室坐一会,他开完会就来。"王一州的秘书果子向我鞠躬,我冷眼看她,恼怒她不帮我传话,用鼻子哼一声进办公室。

  挑出一瓶我认为最好的法国酒打开,端杯斜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看电视,这里居然能看到很多国外的卫星电视。走马灯换了几十个台,主要看一些洋人报道中国的频道。

  无论话题涉及政治、经济或其他,且不管有理没理,或出发点是善意还是恶意。问题在于,关于中国的背景画面,大多千篇一律。往往美丽的山水和漂亮的高楼大厦一闪而过。然后,尽力展现贫瘠的小山村、破旧的城市街道、污染严重的环境,再配上衣服褴褛的儿童、一脸傻笑的老人。不听声音,我怎么看也认不出,这是我生活的地方。越看越感觉,这些节目是帕蒂的男朋友马歇尔做的。读书时,首次看此类电视,曾经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毕业,去拯救受苦受难的国家。如今,只想笑。我总算理解西方人了,就好像富人喜欢施舍一样,他们是为了保持那份人上人的心态,居高临下俯视一切。人人过上好日子,如何显得出他们的优越?

  "你的祖国被如此丑化,你有什么可说的?"王一州在我出神时进来。我点上一支烟笑说:"他们如果美化,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吃饱撑着才去计较这些。"

  "我在美国。"王一州停顿了一下,给自己倒酒,"几乎天天听到有人叫嚣,向台湾提供先进武器、帮助台湾独立、保卫台湾。看来,中国不改姓,美国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美国佬都患上了'恐红症'。"

  "'恐红症'?"我站起拿酒瓶,"我看是'恐中症'准确一点。俄国不是不红了吗?照样没好果子吃,只不过换个理由打压罢了。地球只有一个,能够一人独霸,别人是红是黑都别想......喂!怎么扯一边去了?听着,有人要我警告你,你公司的鬼子,以为又回到三七年的南京,你再不管,他要抗日了!"

  我把事情简单地讲了一下,故意措词严厉。

  "他奶奶的,居然乱成这个鸟样?"王一州十分震惊,坐到办公桌打了一通电话。不一会,进来好几批人。日语听不懂,继续看电视,画面上是台湾领导人道貌岸然的嘴脸,滔滔不绝地,不知道说点什么。王一州和他的人讲话像吵架,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呀!"王一州问完话,疑惑地看我,"有两件事可能大一点,一件是跟小姐玩nüè待,小姐进了医院,我的人也受伤,可那是jiāo易。警察拘留了我的人十六个小时,罚了款。另一件,就是你说的中学生怀孕,那女孩是有人介绍给他们的,中学生脱下校服哪分得出谁是谁?这帮兔崽子谁不找女人,据说很多人上过,现在是谁弄大的肚子也不知道。喂!你说说,这算什么鸟事?又没去qiángjian。"

  "这是你的问题,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我是传话筒,与我无关,我完成任务了。"我也发觉事情复杂,不愿趟浑水,尤其盘新华警告过我。

  王一州说:"喂!你不信我的话?好,我叫高胖子来,有些事是他去处理的。"高仕明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他打完电话,把我已打开的门关上,往杯里倒酒,放我手上,"就当个旁观者,你不是支持我抗日吗?"

  第七章 两头家(5)

  高仕明来得很快,边用手绢擦拭他脸上的两团肥肉边说:"王一州喜新厌旧,回来就和你这家伙泡在一起,把我这个老兄弟也忘了。"我笑道:"你别吃醋,你爱上他就明说,我不会跟你抢,就怕周玉不愿意。"

  "你们俩少他妈废话了,有正事要谈。"王一州是真的急了,无心开玩笑,和高仕明介绍事情的原由。

  "要挟!绝对是要挟!"高仕明镜片后的小眼睛转来转去,"你惹恼人家了,那些全是jī毛蒜皮的破事儿,如果事态严重,政府早就给你颜色看,还会等你表态?你自己想想,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里?"

  王一州把雪茄衔在口中,沉思了一下,突然拍我的肩说:"是不是那件事你跟他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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