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_包为【完结】(3)

2019-03-10  作者|标签:包为

  老曾见我无动于衷,鼓勇气站起要说话,我一把拉他坐下。

  "无所谓!"女车主说话了,从名牌皮包抽出几张纸,"龙主任说,你们愿意私了,看在老曾也是老关系,我才来的。买不到半年的奔驰,一罐假机油全烧毁了。你们认真看,公安、消防、检验部门出的证据,样样齐全,不会冤枉......"

  我接过那几张纸,边看边听她讲,老曾也凑过头来。

  "老实说,打官司我获赔更多,只是不想费神,再说老朋友了,下不了脸。钱嘛!总不及人情的,算是万幸,没伤到人,要不赔多少钱也没用。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不起,价钱还能商量吗?"我故意打断女车主的话,她向我笑,从包里取出一支烟。我打燃火机为她点燃,她拿烟的手上有四枚金戒指,火光下闪了一下我的眼。

  "我讲得够清楚的了,不必重复。"女车主如男人一般从鼻孔喷出两股浓烟。我转头看龙主任,龙主任品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不用谈了!"我把那几张纸还给女车主,"请上法院吧!老曾!你顶得住你顶,我是一毛不拔,也没得拔。不过,酒是要喝的。来来来,龙主任,gān!要是改行了,您多关照,请用菜,别客气,这里的龙虾最捧。"

  第一章 我的检察官兄弟(3)

  我旁若无人给龙主任夹菜斟酒,招呼吃喝,别的人并不响应。阿胜和阿正跃跃欲试,拿起筷子见老曾岿然不动,又极不情愿放下。女车主与同来两人头碰头,小声嘀咕。

  老曾这桌菜真的不惜血本,坐十五人也宽松的大台面上,摆了二十几道菜,还上了两支"酒鬼"酒。龙主任的吃相没他的样子斯文,杯来见底。我们尽挑龙虾、鲍鱼之类下手,一瓶"洒鬼"过半,我已微醺,龙主任脸泛红光。阿胜和阿正望我们的饥馋目光,足以点燃。真佩服老曾和女车主那边三人,好像眼前的美味佳肴并不存在。

  "好吧!我也不想白来,下两成,没商量了,最多我把修车店卖掉,不见得亏。"女车主商量半天,给出结果。

  我想都不想,立即摇头说:"除非下一半,否则,麻烦你卖掉修车店吧!"

  "你讲不讲理呀?我已经够开恩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赖皮的,我好心好意......"女车主拍桌而起,叽叽歪歪大堆废话。我听不进几句,继续举杯邀龙主任。这时候,心思反而投入这场不伦不类的谈判了。先前,的确是耍赖,打算帮老曾赖一点是一点。可女车主的反应,让我愈发感觉那辆奔驰车有问题。这么证据确凿,听我开口砍下一半赔偿金,换谁都会退席上法院了。果然,女车主发飙了一下,再次跟她的人嘀咕。

  老曾焦急等待,烟不离手,阿正和阿胜也一样。女车主这一回商量快了,我和龙主任才gān一杯,她大声说:"好人做到底,就照你说的办,但要尽快兑现,我也和你gān一杯,马上打条签字。龙主任,你帮作证。"我高兴地跳起,想和她碰杯,老曾在我耳边说:"你出来一下。"他神色古怪,我只好放下杯出去。

  "赔一半也要二十多万啊!"走廊里,老曾摸他的光头自言自语,"我没那么多!除非把店里的机械和存货全卖了,那样的话,店还是保不住。"我一动不动看他,看到他低下头。

  "那有什么好谈的?早说呀?你省一顿饭钱,我也不用劳神。叫阿胜他们谁,把我的包送我家去。"我的声音在走廊回音很大,拍屁股就走。

  老曾拽住我的胳膊说:"喂喂,你听我讲完,我、我另有事和你商量,唉!真不好开口,就是、就是......唉!怎么讲呢?我、我......"

  "你是想跟我借钱,是吧?"我扭头冷笑。

  老曾又低下头,喃喃道:"兄弟,拉我一把,我四十了,除了修车什么都不会,再去当保安人家嫌老。修车生意不错的,反正你现在没事gān,你当老板,行吗?"

  "放手!"我胳膊给他拽得好痛,"给我一支烟。"老曾手忙脚乱拿烟帮我点燃。我真想念五头的狗肉,那家伙一定吃得满头大汗,还不停用下流笑话调戏他的打工小妹。

  "行吗?"老曾重复问。

  我把只抽了半载的烟扔在绿地毯上,冒烟了,捡起来放进垃圾桶。然后,默默推开包厢门。老曾笑出声,攀我的肩进去。

  接下来的酒,喝得天昏地暗,女车主是位"酒中女杰",我不该和龙主任喝那么多。

  "为我们都是中国人,gān一杯。"最后我提议。

  "为我们都是人,gān一杯。"龙主任又提议。

  "为我们女人能生出人来,gān杯!"女车主也不落后。

  梦的内容既多又杂,只记得女车主伸过来的酒杯,她的嘴唇会闪光。门铃声把我惊醒,要不我还在和她争论"毛主席坐的车有没有防弹玻璃"。

  辨认了许久,看出是睡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

  第一章 我的检察官兄弟(4)

  "有人吗?"门铃声为一个女人的叫唤伴奏。

  怎么会有女人叫门?我家除了千里外的老娘,来过的女人只有老曾的堂妹小云了。听声音不是小云,小云不按门铃,她踢门。

  站直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迈出两步,踩到地上的皮包,一个趔趄来到门边。

  户外光线只让我的眼睛睁开三分之一,足以看清是个有酒窝的女人。我望她,她惊慌地扭头。原来我只穿底裤,下身非常饱满。回身捡起洒满地上的衣服套上,接着望她。

  "酒醒啦?"女人笑问。

  我茫然说:"我......我们认识?"不会是昨晚要了女人没给钱吧!又不大像是那种女人,心里还是有点惴惴。

  "全忘啦?昨晚,你开门找不到钥匙孔,是我帮你,还扶你进去,你口口声声买花送我呢!想起一点儿了吗?"这女人挺大方的。

  我懒得去想,她的话多半不假,在门外睡过多少次我自己也数不清。

  "我的钥匙可能掉在你家了。"女人解释来意,"我是来找钥匙的。"

  "请进,请进。"我费劲地挤出笑容,"总算让我碰上一个好人了,这年头,比彩票中奖还难哪!"

  她的钥匙搁在我茶几上。我要给她倒茶,她说:"不必了,我住对面,刚下夜班,改天吧。"我也不勉qiáng。这是一个丰满得恰到好处的女人,我跟在她身后打量。

  "能不能请问好人的芳名?"

  "什么好人芳名的?这么难听,我叫刘卫红,你对门阿娟是我老乡,我帮她看房。"女人笑时,能看出不是妙龄了,至少和我不相上下。

  "难怪,难怪!"我送她出门,"以为来新邻居,真可惜。不过,只要你还在,我就不用睡门外了。"

  午间新闻开始了,播音员神情严肃得过分,如欠他一斤米只还八两。没开音量,找不到遥控,也不想找,听不见说的什么,画面里飞机轰炸挺热闹,扫一眼去洗澡。

  看着报纸,在热水里泡了半小时,全身总算重新属于自己了。电话铃一直在响,忍受到不能忍受,才从浴缸里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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