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310)

2019-03-10  作者|标签:周作人

  见。原文是日本美国的人所写,这里取其比较普遍,没有历史或地方的限制

  的,比较容易为儿童所理解所喜欢的。至于实在能否受到儿童的爱顾,那在

  我现今却是别无什么把握。我所最不满意的是,原本句句是意思明白文句自

  然,一经我写出来便往往变成生硬别扭的句子,无论怎样总弄不好,这是十

  分对不起小朋友的事。我的希望是满天下的有经验的父师肯出来帮一下子,

  仿佛是排难解纷的侠客似的,便是在这些地方肯毅然决然的加以斧削.使得儿

  童更易了解。第二个希望是胜任的大雅君子出来创作朴素优良的儿童剧,更

  可适切的应用。——希望大抵只有三个,如童话里所说,说尽了容易倒霉,

  现在已经说了两个,所以也就够了罢?

  儿童剧的用处大约有两种,一是当作书看,一是当作戏演。但是其间还

  有一种用处,或者比演要容易又比看还有用,那就是当作对话念。斯庚那女

  士在原书的引言里曾这样的说:

  几个小孩,各人分配一个脚色,或是各人自选,出来站在同班的前面,说一件对话

  的故事。这种练习需要注意集中,细密用心,大家合作。说话的人想要娱乐听众,自然使

  他着意体会去扮那故事里的脚色。合念对话的练习可以养成清楚的捉住文字中的思想之能

  力,养成一种本领,用了谨慎的措辞,轻重的口气,自然的表示,去传达自己的思想。

  这一节话我以为很有意思,我编这小册子的原意差不多也偏重在这一点

  上。拿去实地扮演,自然也是很好的事,不过布置费事费钱,还有一层,演

  作实在大不容易,顶大的毛病便是有旧戏气味,据我个人的意见这是极要不

  得的事,而在旧势力正在澎涨的现时中国又是极难避免的,所以指导的先生

  们特别须得注意。

  中华民国二十一年八月二十四日,于北平。

  □1932年

  11月刊儿童书局版《儿童剧》,署名周作人

  □收入《苦雨斋序跋文》

  文学的艺术译本序

  十九世纪的一个英国批评家说过一句很巧妙的话,“书并不像女人,老

  了便不行。”这固然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书描头画额的,有如走街倚市门

  的妇人,原来就不大行,到得老来自然更没有人看觑。少数的所谓古典其生

  命更是长远,有的简直可以不老,有的为时光所揉搓也就老了,但是老了未

  必就不行,这好有一比,前者有如仙人,而后者则如康健的老人。第一种大

  抵是诉于感情的创作,诉于理知的论议类则多属第二种,而世俗的圣经贤传

  却难得全列在内,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据我看来,希伯来的圣书中就只是《雅

  歌》与《传道书》是不老的,和中国《诗经》之《国风》《小雅》相同,此

  外不得不暂时委屈。希腊没有经典,他的史诗戏剧里却更多找得出仙人的分

  子来了。

  中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国教,总之在散文著作上历来逃不脱“道”的枷

  锁,韵文却不知怎的似乎走上了别一条路,虽然论诗的人喜欢拉了《毛诗》

  《楚辞》的旧话来附会忠君爱国,然而后来的美人香草还只是真的男女之情,

  这是一件很可喜的奇迹。莫非中国的诗与文真是出自不同的传统的么?但总

  之中国散文上这便成了一个大障害,这方面的成绩也就难与希腊相比了,即

  如讲到文学,在西洋总不能不先说亚列士多德的《诗学》,中国也总当提及

  刘彦和的《文心雕龙》罢。这两者都是文坛上的老人,都是一两千多年以前

  的,所以老了,但是老了却未必便不行,他的经验和智慧足以供我们的参考,

  即使不能定我们的行止。可以拿来略一比较,我们梁朝的刘彦和于博学明辨

  之中很显露出一种教徒气,处处不能忘记他的圣道,不及东周时代的亚列士

  多得之更是客观的,由此可知两者虽是同类而其价值又殊有高下不同了。

  现在跳过来说叔本华的《文学论》,也就可以把他归入这一类去。我们

  说叔本华的著作却起头引了老女人的比喻,觉得很有点可笑,因为他是以憎

  恶女人出名的。但是这个我想他也未必见怪,对于他这怪脾气谁都禁不住要

  说一两句话。我读他的著作还在廿多年前,我很喜欢他的女人与恋爱各论,

  也佩服他的文学论。他是大家知道的哲学者,既非文士,也不是文学教授,

  何以来谈论文学呢?出版以来也有七八十年了、还值得读么?他是哲学者,

  但他有一个特色,是向来德国很少的反官学派的。他的文章写得很好,对于

  文学有他自己的意见,他不象普通德国人似的讲烦琐的理论,只就实在的问

  题切实的指点。叔本华的论文是老了,然而也还值得读,因为他的著作是老

  了而还是行的这一类的。

  说他的文学论文可以与《诗学》或《文心雕龙》相比,或者不很确,他

  不及《诗学》价值之高,也不及《文心雕龙》分量之多,但是与美国日本的

  编辑家所著的书相比却总是高出一头地的罢。现今文学论出的不少了,有的

  抄集众说,有的宣扬教义,却很缺少思想家的诚实的表白,叔本华此集之译

  出正不是无意义的事,介白的努力也就很足称道了。

  民国二十二年七月九日识。

  □1933年刊“开明”版《文学的艺术》,署名周作人

  □收入《看云集》

  性的心理

  近来买到一本今年新出板的蔼理斯所著《性的心理》,同时不禁联想起

  德国“卍”字党的烧书以及中国舆论界同情的批评。手头有五月十四日《京

  报》副刊上的一则“烧性书”,兹抄录其上半篇于下:

  最近有一条耐人寻味的新闻,德国的学生将世界著名的侯施斐尔教授之性学院的图

  书馆中所有收藏的性书和图画尽搬到柏林大学,定于五月十日焚烧,并高歌欢呼,歌的起

  句是日耳曼之妇女兮今已予以保护兮。

  从这句歌词我们窥见在极右倾的德国法西斯蒂主义领袖希特勒指导下一班大学生焚

  烧性书的目的,申言日耳曼之妇女今后己予以保护,当然足见在以往这些性书对于德国妇

  女是蒙受了不利,足见性书在德国民族种下了重大的罪恶。

  最近世界中的两大cháo流——共产主义和法西斯蒂——中,德国似苏联一样与我人一

  个要解决的谜。步莫索里尼后兴起的怪杰希特勒,他挥着臂,指挥着数千万的褐衫同志,

  bào风雨似的,谋日耳曼民族的复兴,争拔着德国国家地位增高,最近更对于种族的注意,

  严定新的优生律和焚烧性书。

  下半篇是专说“中国大谈性学”的张竞生博士的,今从略。张竞生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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