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3)

2019-03-10  作者|标签:周作人

  准。今从其一生所著三十几部文集中,把以书为题的文章收集起来,编成这

  部《知堂书话》,以饷与我有同嗜的读者。周氏的序跋文本来也属于此类,

  但因是为自己或友人而写,更多感情的分子,而且数量也不少,故拟另做一

  集,作为书话的续编。所录各文,悉依原本,不加改削。惟明显的排印错误,

  则就力所能及,酌予改正。如《俞理初的诙谐》一文,《秉烛后谈》印本第

  四十七面第二行“悃幅无华”,“幅”当作“愊”;“癸巳存类”,“类”

  当作“稿”;第五行“缺少温柔敦或澹泊宁静之趣”,“敦”字下脱“厚”

  字;第九行“蔡子民先生”,“子”当作“孑”;第十一行“习苦齐笔记有

  一侧云”,“齐”当作“斋”,“侧”当作“则。这些当然都已经改正了。

  最有意思的是第四十八面第九行,印本作:

  说文,亡从入从└非└┑之└,为有亡,亦为亡失。

  “非└┑之└”五字,显然是作者对排字工人的jiāo代,怕工人把“从

  入从└”的“└”当成标点符号“└┑”的“└”;殊不知竟被工人误

  认为正文,排到字里行间去了,而且连“从入从└”的“└”也排成了标

  点符号。岂明老人当日拿到新出版的书,恐怕也只能像我们今天这样,苦笑

  几声了罢。这句现在也改正为:

  说文,亡从入从└,为有亡,亦为亡失。这才算是改正了一九四四

  年北京新民印书馆“手民”的错误。

  至于周作人其人和他整个的学问文章,我是没有资格来谈的,因为知道

  得实在太少了,虽然他在晚年也跟我有过一些接触。张宗子《<一卷冰雪文>

  后序》末节云:

  昔张公凤翼刻《文选纂注》,一士夫诘之曰:“既云文选,何故有

  诗?”张曰:“昭明太子所集,于仆何与?”曰:“昭明太子安在?”

  张曰:“已死。”曰:“既死不必究也。”张曰:“便不死亦难究。”

  曰:“何故?”张曰:“他读得书多。”

  我所确确实实明白无误晓得的,也就只有这两点:第一,周作人“已死”;

  第二,“他读得书多”。至于别的方面,还是留待能够说和愿意说的人去说

  罢!

  一九八五年十月二十七日于长沙。

  序文三篇

  锺叔河

  增订重编本序

  《知堂书话》是我八五年编的一部书,于八六年四月出版,至今已过去

  十多年了。原来《书话》所收的文章,是从周氏三十几部文集中选出来的,

  按集编次,既未分类,也不编年,读来不免稍嫌零乱。如《厂甸》一篇原在

  《夜读抄》中,《厂甸之二》却在《苦茶随笔》中,两篇谈厂甸书市的文章

  没能放在一起。又如在《苦竹杂记》中有一篇《如梦录》,在《药堂语录》

  中又有一篇题目相同而内容互异的《如梦录》,按集编次就隔得更远了。同

  时,只从文集中选文,周氏的大量集外文和未刊稿中的此类文字,都无法收

  入,沧海遗珠,更是很大的遗憾。还有周氏所作的序跋文,也是别一体裁的

  书话,当时没有编在一起,而是别为一集,就是一九八七年二月出版的《知

  堂序跋》,这也是我觉得不很妥当的。原有的《书话》和《序跋》,绝版都

  已过十年,读者和友人时有询及,我也舍不得它们就此消灭。于是征得周丰

  一先生同意和授权,决定增订重编一部新的《知堂书话》。

  所谓新的书话,新就新在:

  一、《书话》原来不收序跋,新《书话》则一体全收。二、《书话》原

  来只收文集内的文字,新《书话》则将集外文和未刊稿中的书话和序跋全部

  收入。

  三、《书话》原来按集编次,新《书话》则按文章内容分为下列七辑:

  1.谈书和读书

  2.谈中国古书

  3.谈旧小说等

  4. 谈中国新书

  5. 谈东洋的书

  6.谈西洋的书

  7.谈自己的书

  四、《书话》所收的文章,原来都没有编年,新《书话》七辑则一律按

  发表(写作)时间先后编次(谈同一书的文章放在第一篇之后),这样更易

  看出知堂读书生活的轨迹。五、周氏的文章,引文常常很多,又不太喜欢分

  段,今天的青年朋友读起来,也许会感到不便。此次新编,较长引文用另外

  字体排出,正文太长的地方适当分段,可能比较合乎现代阅读的习惯。

  《知堂书话》和《知堂序跋》原来各有一篇序,现在把它们附在这篇新

  序的后面。那两篇序文里说过的话,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补充修改,当然也

  就不必再重复了。

  这篇小序已经排好,本书即将付印的时候,忽然收到北京图书馆发来的

  讣告,惊悉周丰一先生不幸辞世,匆匆不及作文,谨在此附志数语,表示我

  衷心的哀悼。

  一九九七年七月十一日。

  第一辑——谈书和读书

  读书论.. ①

  中国近来新出书籍,读不胜读,亦读无可读也。见德人淑本好尔《读书

  论》,有足备省鉴者,采译其言,作是篇。

  天下文章,是分二道,殊途并进,两不相知,一真而一幻也。真者,贤

  哲之士为文章学术而生者治之,其进以渐;统欧洲全区,百年之间,可仅得

  十书,顾皆天下至文,永久传世。幻者,庸众之人以文章学术而生者治之,

  其进也骤;张皇号召,声动一世,一岁之中,得书千馀,第不阅十稔,更问

  其书何在,昔日大名今复焉在,则去之已久,亡也忽焉。唯真与幻,一久一

  暂,正相对待,有如此也。

  昔者希腊史家海罗陀多思记言,克塞耳绥思尝阅兵,其数不可计极,乃

  潸然泣下,念是千万人,不及百年,将更无一存也。今若披通行书目,见是

  中书籍,将十年而尽亡,言念及此,更焉得不流涕耶。

  文字之域,芜杂不异人间。人若涉足尘世,当见顽愚群众,到处麇集,

  挠害万物,如夏日青蝇。唯恶书亦然,其在著作林中,若田有蔓草,夺良苗

  之膏泽而阻其长。是复垄断天下人之财货光yīnjīng神知力,悉聚于己,使无暇

  以及他书。故庸劣之书,非特无用,且为大害。试观近世著作,十九皆是,

  推其原旨,第欲得钱耳。文人书估,朋比为jian,以欺世人。更有进者,佣书

  卖文之徒,不知醇美趣味与时代文明,俨为文苑领袖,教世人以趋时,使读

  最新之书,以为社jiāo谈助。而已以是得yīn售其志。如斯宾特勒、笠顿希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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