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故事经典_蔚家麟【完结】(45)

2019-03-10  作者|标签:蔚家麟

  贞娘说:“韩夫你放心,我们虽不能同生,但愿同死。贞娘永远也不会嫁旁人!”

  娘娘铁板着脸说道:“贞娘你听着: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在外边由你,进宫来就得听我的了。”

  接着娘娘又对韩夫说:“既然不怕死,娘娘叫你活着,跟麻国舅去平番吧!”

  麻荣喝了一声,刽子手就将韩夫押走。

  韩夫含着眼泪对贞娘说道:“可苦了你了!”

  贞娘答道:“韩夫啊!你要保重!”

  娘娘和麻荣又在吼斥了:“快走!快走!……”

  韩夫走了,贞娘晕倒在地上。

  八

  麻荣带了兵,到了边疆,与番邦打了几阵,每次都损兵折将,一败涂地。他见势不利,一面派人去京城奏本,一面暗地里与番邦讲和。两边兵马都驻扎下来了。

  一天,娘娘差人给麻荣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贞娘知道韩夫没有死,天天盼望韩夫,死也不肯答应。为了打消贞娘的想念,把韩夫处死吧!”

  麻荣眼睛一眨,搔搔头皮,差一个心腹人把一包蒙汗药悄悄放在韩夫的饭菜里。

  韩夫押在军营里做苦工,整天修城挖沟。饥渴难忍,傍晚捧起一碗饭,láng吞虎咽吃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人事不省,倒在地上。

  麻荣十分高兴,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方罗帕,上面绣着美丽的红花,花心绣着贞娘的名字。麻荣把罗帕藏在腰间,将韩夫绑在他那匹黑骏马上,马尾巴缚着一把松枝,举火燃着松枝,火燎痛了马的尾巴,马使劲地向敌营跑去了。麻荣望着黑骏马哈哈大笑:“让你给番邦祭刀去吧!”

  却说那匹黑骏马,倒也十分聪明,它忍痛跑了一段路,就地一滚,烟消火灭,它抬头望见前面敌营中灯火明亮,便折了个弯,向着广漠无人的沙滩奔去。

  骏马跳过几条小河,翻过几座高山,正在奔跑,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江拦住去路。

  大江岸上有几个营帐,黑骏马闯进一个营帐里。它哪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营帐,这是番邦公主的营帐啊!

  天刚亮,公主揉揉眼睛,呀!她吃惊地坐起来,见她chuáng边躺着一匹马,马背上绑着一个年轻男人。她要喊叫。声音到了喉咙里,又慢慢地咽下去了。她拔出宝剑要杀他,可是宝剑拔出头来,又慢慢放回鞘里。她弯下腰摸摸韩夫的胸脯,慌忙将他救醒,放到chuáng上。

  韩夫醒来,一切都明白了,他把他和贞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公主听了。

  公主啊,看见韩夫生得好一表人才,心里起了三分怜爱;听到韩夫和贞娘被迫流làng远方,她也为这一对年轻人忧伤;听到皇太子抢走了贞娘,她就现出了万分恼怒;听到韩夫充军做苦工,她的眼眶变得通红。韩夫越说越气,公主越听越同情。

  韩夫请求公主放他回去,公主却将他悄悄地藏在自己的军营里,不许他走出帐门。公主待韩夫像对待最尊敬的贵宾。可是韩夫呢,拒绝接受公主的爱情。

  公主跟他说:“爱我吧!这里有羊糕美酒滋味好。”

  韩夫答道:“不能跟贞娘在一起,羊糕美酒无滋味。”

  公主笑嘻嘻跟他说:“爱我吧!贞娘虽然好,可惜已成太子的人了。”

  韩夫摇摇头回答道:“不会的,宫墙虽高,没有贞娘的品格高,道路虽长,没有我们的爱情长。钢刀可以碎身躯,想割断爱情万不能。”

  公主没办法,但是,还不愿放韩夫,她想日子久了,韩夫一定会爱她。可惜她想错了。

  白天,韩夫伏在小窗口,倾听江水的大声呼啸。他想:这是贞娘在控诉。

  夜晚,他躺在地毯上,眺望着天上的月亮。他想:看嫦娥多像我的贞娘啊!

  一天清晨,公主出去巡逻,韩夫忽听营帐上有轻轻的呼唤声:“韩夫哥哥,韩夫哥哥……”

  韩夫睁开眼睛,忽见那只黑嘴巴、长尾巴的鸽子飞到他的身边,韩夫又惊又喜,急忙问它:“可知道贞娘在哪里?”

  鸽子点了点头。

  韩夫把信系在鸽子的脚上,鸽子展开翅膀飞走了。

  九

  群雁回南方去了,贞娘还锁在高楼里。

  西风chuī来了寒意,贞娘的心比西风更凄冷。

  梧桐天天掉树叶,贞娘天天掉泪珠。

  河边的青草枯huáng了,贞娘的容颜憔悴了。

  贞娘常常伏在窗口朝着远方瞭望。听见丁当的铃铛声,她想:是韩夫骑着黑骏马回来了吧!听见树叶沙沙响,她想:那是韩夫踏着大步回来了吧!

  她从早望到晚,城外山上菩提寺的钟声响了,夜幕慢慢拉下来,月亮稳稳升起,可是她亲爱的人儿呀!还是没有回来。

  她问清风:“风,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问月亮:“月亮,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问飞鸟:“鸟,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问流水:“流水,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风、月亮、鸟、流水都没有回答她。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不回来,明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贞娘刚刚躺在chuáng上,窗帘上的风铃响了一声,她急忙坐起来问道:“是韩夫回来了吗?”

  窗外的小鸟叫了几声,她说:“一定是韩夫回来了!”

  可是,她赶快披上衣裳,等了好久好久,和她在一起的,还是她那孤单的黑影。

  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是韩夫呀,却没有回来。

  时光像小河里的水,疾速地流呀流呀,流了一冬又一冬,流了一chūn又一chūn,贞娘恍恍惚惚在这座高楼上过了三个冬chūn。

  皇太子不死心,常常来到高楼,哄她,吓她。可是贞娘的那颗心啊,除了韩夫那枚钥匙,谁也不能打开。

  皇太子说:“韩夫已经把你忘掉啦,快死了心吧。”

  贞娘说:“韩夫不是那样的人。”

  皇太子说:“韩夫早已娶了人。”

  贞娘说:“韩夫不是那样的人。”

  一天,紫竹又把贞娘叫到了那座大厅。大厅上坐的又是娘娘、皇太子和麻荣。

  麻荣走了过去,装得十分伤心,递过来一包东西。贞娘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她给韩夫的那方罗帕,贞娘猛一怔。麻荣压细喉咙,小声小气地告诉她:“韩夫已经病死了,临死时要我把这包东西jiāo给你。”

  像晴天里一个大霹雳,打在她的身;像一柄锋利的钢刀,刺中她的心。她拔腿飞奔出大厅,回到了高楼,伏倒在桌子上,大声哭了起来。

  哭声飞过树梢,树梢的小鸟都低下了头;哭声飘上天空,朵朵白云都呆呆地停住了。她的眼泪掉在小河里,小河水都发huáng了。她的眼泪洒在鲜花上,朵朵鲜花都凋谢了。

  韩夫是真的死了吗?她看看那方罗帕,罗帕上的花是那样的红,花心里闪耀着自己的名字,半点不假啊!眼泪洒在罗帕上,罗帕全湿透了。

  她抬头望望天,今天的太阳为什么那样暗淡。她低头望望地,楼下的花朵今天怎么散发不出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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