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当农民_唐师曾【完结】(9)

2019-03-10  作者|标签:唐师曾

  他被葬在洛杉矾格兰黛尔公墓LAWN MEMORIL-aK向阳山坡最高处“Freedom Mausleum”

  第4 排正中,俯瞰着加利福尼亚的万顷沃土。

  望着二伯留下的农田,我想,宫再大

  也有退的一天,钱再多也有死一日二伯生前不住农场,他和二大妈住在埃尔森

  特罗市一座占地两英亩(约合13华亩)的平房里。阳光下一片碧绿的草地,四周是

  茂盛的热带植物和各种艳丽但被烈日晒没了香味的野花。头顶红木参天、绿荫如盖,

  千万片树叶随微风飘舞,沙沙有声,令我漾起对上个世纪的怀念和依恋。巨树下房

  屋的绿油漆晒得泛白,门前是影片《阿甘正传》中阿甘家才有的大红木。枯叶遍地

  杂草连天,果园中至少有20只杂种猫嗷嗷待哺,围着美式BBQ 烤肉炉引吭高歌。

  二大妈让我住进顶西头的一套客房,通往我睡房的走廊两侧码放着编了号的纸

  箱,装满形形色色的种子。穿过昏暗的走廊时,我的双脚不时碰到为猫狗便溺预备

  的沙盆,看得出猫狗是这对老人的宠物。整套房子好像500 年没有人住,空气中yīn

  沉压抑,cháo湿陈腐的气味悠悠然弥漫到房屋的各个角落,控制着我的每根神经,像

  希区柯克衰败的吕蓓卡庄园“蝴蝶梦”。卫生间里有典型的美国浴缸,大得能潜水。

  淋浴喷头水粗得能救火,是我这辈子碰上的最充足的,远胜过底格里斯河畔的巴格

  达希尔顿饭店。

  二大妈每天得给猫做饭,二十多只野猫全是收养的,这些猫一顿就得吃五听罐

  头,还不算gān饵料和煮jī腿。现有的猫们彼此不和,各据一地,瓜分了整栋房子,

  慕名而来的新猫还在源源不绝。为此院内一辆大Cheq敞着玻璃,专为新来的可怜虫

  提供栖身之地。

  为野猫提供膳宿的二大妈自己却很少开伙,一日三餐大多在城里的馆子吃。美

  国饭gān净、简单、配餐科学,40多年前在康奈尔大学得过营养学硕士的二大妈,对

  吃的营养成分的关心远大于食物本身。埃尔森特罗的一个普通中学老师的月薪为3000

  -4000美元,可一顿有凉有热、十余种肉食、几十种蔬菜、鲜奶咖啡各式饮料,还

  有水果甜点各种冰激凌的自助餐,绝不超过7 个美元。在北京,同样规格的自助餐

  在香格里拉得花人民币160 元,饮料另付,还得再加30%的服务费。难怪美国佬个

  个好逸恶劳,大腹便便心满意足地在世界各地遛来转去,gān出许多惊世骇俗之举。

  晚饭后的小城沉浸在落日余晖的温馨里,安静之极让我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夜色渐浓气温陡降,沙漠热风徐来,带来cháo而浓稠的夜雾。亚热带夜空美丽的月亮

  透过波làng起伏的棕榈树照亮农场外拖拉机辗出的小路,让我头晕目眩。极目四野,

  都是喷灌机挥洒出来的水雾,我突然感到非常寂寞、非常孤独。岁月只对生命有意

  义,望着二伯留下的农田,我想,官再大也有退的一天,钱再多也有死的一日。

  唐氏农场失窃,乡村警察束手无策

  天刚蒙蒙亮,农场的老工人马里奥就来电话报告有人偷了拖拉机。二大妈一面

  打“911 ”报警,一面开车直奔农场。一脑袋伟大想法惟恐天下不乱、觉得人生特

  没劲的我早就想发动世界大战,闻讯一跃而起,幸灾乐祸地背着照相机,开着二伯 10/94 首页上一页89101112131415下一页尾页

  的小卡车紧随其后向农场驶去。一辆大福特警车在朝阳下蓝白分明,警灯闪烁款款

  停稳,车门开处钻出个仿佛比汽车还大的警官。两条颀长的壮腿紧裹在剪裁合体的

  橄榄绿警裤中,立在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靴里。像所有美国警察一样,这老兄挺胸凸

  肚,腰横一条黑皮板带,上挂手枪、子弹、手铐、警棍、对讲

  机和一大堆不知何物的专政工具。短袖衬衫里两只大毛胳膊不安分地比比画画,

  虎背熊腰几乎撑破紧包双肩的短袖警服。粗壮的脖子上是一张娃娃脸,rǔ臭未gān,

  透出健康、天真、自信、调皮的神情。他见我拎着相机,警惕地问是gān什么的,二

  大妈说这是刚过世的唐博士的侄子,在中国做记者。这老兄先是愕然,继而仿佛代

  表全美国般神圣起来:“我是查尔斯,欢迎中国记者来美国。”接着从撑得滚圆的

  屁兜中掏出一个记事本,面对我的镜头兴致勃勃地作笔录。

  老农工马里奥历尽沧桑,根本没把这个半大小子当回事,只管用含混不清的西

  班牙口音自言自语:“我在唐氏农场gān了20年,每天都是我锁好大门。是我发现有

  人偷拖拉机,还撬了车库。我已经在这个农场gān了20年……”警官查尔斯几次试图

  打断老马里奥的车轱辘话问他年纪,可老家伙只顾自言自语。三来两去弄得力装沉

  稳的毛头警官露出猴儿急本性,躲过镜头拎着老头裤腰把他捋得面壁而立,三翻四

  抖从马里奥屁兜中翻出驾照,记下姓名、年龄、出生地,这才斯文依旧地笔录下去。

  严格说,警官查尔斯并非真正的警察(Police),他车上。胸前的警徽都没写

  “Poice ”而是“sheriff ”。“sheriff ”一字来源于英国,原意是郡长,在美

  国它是美国司法行政体系中的“基层gān部”。美国sheriff 等于乡村警察,一般设

  在地广人稀的县级农村或城市郊区,英汉字典将其译为县司法行政官。美国sheriff

  多受过高中以上教育,进行过司法治安训练,负责社会治安邻里和睦,破些顺手牵

  羊、偷jī摸狗的小案,此外还兼防火看青、护林巡道。我眼前这位sheriff 查尔斯

  的名片上还兼任典礼官、验尸员和大司仪。我对他小小年纪获此显职表示钦佩,他

  旋即眉头紧皱表现出重任在肩一人独扛的沉重。神色肃穆之余,他还不忘神圣地自

  谦:“为本县纳税人服务。”见我对他毕恭毕敬,二大妈低声用中文告诉我,不要

  对查尔斯警官寄太大希望,他到此一游不过是备个案而已,真碰上大案,还得州警

  察或联邦调查局。

  果然,这老兄折腾一个够合上记事本,让老马里奥带路围着农场正中闲置的小

  楼绕了一周,然后一猫腰钻进了警车,准备扬长而去。二大妈见状追至车旁问他下

  一步该做些什么。警官查尔斯沉吟片刻,从车窗内伸出大毛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

  小楼:“Move him in it(让他搬进去住)!”

  二大妈的故事

  我无法用时下流行的语言描绘二大妈

  女作家裘山山写过一篇向往农妇的美文:“在我向往的农场中,我拥有一大片

  的肥沃的土地,一小片的茂密的树林,还有成群的奶牛,若gān匹出色的骏马,上千

  只jī鸭,几池塘鱼虾。当然,还有许多拖拉机,翻上机,插秧机,收割机,脱粒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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