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儿_石钟山【完结】(10)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马占山离不开chūn芍,chūn芍似乎也离不开马占山了。chūn芍不仅对马占山的这种生活眷恋,同时她对马占山的身体也深深着迷。见多识广的马占山,总是能把chūn芍梳理得乐不思蜀。

  老实斯文的宋先生预感到了发生的事情,当chūn芍又一次满面cháo红,又有些羞愧难当地走进家门时,宋先生跪在了chūn芍的面前。

  宋先生鼻涕眼泪地说:chūn芍哇,你不要这样了,马占山不是过日子人,他是个胡子呀。

  chūn芍的眼前就黑了一片,她乐此不疲地做这一切,并不想让宋先生知道,宋先生对她千般万般的好,她心里都清楚,她从心底里也不希望做出有悖于宋先生的事情,可她却无论如何也管不住自己的行动。没想到宋先生已经把话挑明了,她身子一软靠在了门框上。她喘了半晌气,泪也就流了下来,她气喘着说:我对不住你哩。

  宋先生又说:chūn芍哇,只要你跟我安心过日子,咱们离开北镇,去哪儿都行。

  chūn芍不说话,只是哭泣,她想用哭泣平息自己内心的不平静。此时,她恨不能身分两半,一半留在宋先生这里,一半去跟随马占山。她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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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儿

  马占山却等不及了,他和chūn芍有了几次百般温存之后,他确信,chūn芍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他要的就是这分感受和自信,于是,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后带着十几名卫兵,轻车熟路地来到了chūn芍门前。

  chūn芍一听到马蹄声,她便一点劲也没有,人整个软软地定在了那里。

  马占山走进门来,他先看了眼chūn芍,一挥手,便上来两个卫兵把chūn芍抱了起来。chūn芍这时已没有气力说话了。

  马占山接下来又走到宋先生面前,宋先生仍跪在那里。马占山根本没有把宋先生放在眼里,他说:教书的,chūn芍已经是我的人了。宋先生就悲哀地叫一声:chūn芍哇——马占山从另外一个卫兵手里接过一包银元。很响地扔在宋先生面前,银元在宋先生面前的地上滚动。

  宋先生睁圆了眼睛:胡子,你是胡子!

  马占山笑了一下说:教书的,你说错了,我是东北军的马团长。

  宋先生大声地:胡子呀,还我chūn芍!

  马占山从腰里拔出枪,在宋先生鼻子前晃了晃道:别找麻烦,要不是看在chūn芍的面上,我就一枪崩了你。

  说完,马占山走出小院,带着chūn芍,带着他的人马向自己的驻地走去。

  宋先生就疯了。他撕碎了身上的长衫,扔了头上的礼帽,他舞弄着双手把马占山扔在地上的银元扔得东一块,西一块。

  宋先生一面呼喊着,一面冲出家门。他一直跑到马占山的驻地,警卫自然不让他进去,把他推倒在门外。他就趴在地上喊:chūn芍,你出来呀,你出来看看我吧。

  马占山的驻地还在唱戏,戏班子很隆重地在庆祝马占山和chūn芍的婚礼。

  chūn芍披红挂绿地坐在中间,她说不出高兴,也说不出不高兴。马占山坐在她的旁边,用胳膊很结实地把chūn芍搂了。

  马占山一边看戏一边说:chūn芍,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吃香的喝辣的,随你便。

  chūn芍不说话,她的耳畔回响着宋先生一声又一声的呼喊。

  马占山又说:想看戏就天天让他们唱。

  chūn芍仍不说话。

  马占山看了眼chūn芍:咋了,你不高兴?

  马占山也听到了宋先生在门外的喊叫,停了停又说:你是舍不得那个教书的吧,我这就把他崩了,省得你闹心。

  chūn芍突然叫了声:呀——不——

  她拉住了马占山的衣袖,坐在一旁,此时已是于团副的chūn芍爹说:崩了也就崩了,那样的男人还想着他gān啥。

  chūn芍冲马占山说: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人了,但你要答应我,别伤害宋先生。

  马占山叹口气,收了枪,冲身边几个卫兵说:把那个教书的拉走。

  不一会儿,便没有了宋先生的喊叫。

  戏唱了三天。

  老拐、牤子、十里香等人都走下台为chūn芍道喜。他们说了许多吉祥话,老拐趁人不注意冲chūn芍说:你的日子好了,宋先生毁了。

  chūn芍听到这,眼圈红了红,但她又很快地说:是我对不住他,你们以后有空就去看看他。

  老拐叹了口气。

  宋先生千呼万唤地呼喊chūn芍,chūn芍自从走进马占山的院落,便再也没有走出来。

  宋先生便仰天大喊:chūn芍哇,你真是个戏子呀,你咋就那么无情无义呐。从此以后,北镇少了一个宋先生,多了一个疯子。疯了的宋先生开始走街串巷地呼喊着chūn芍的名字。

  chūn芍以崭新的姿态做起了团长马占山的太太。chūn芍和马占山结婚后,生活和以前有了明显的不同,她不用再操心吃饭穿衣的问题了。她的日常生活变成了陪着马占山玩、乐。

  戏要看,纸牌要打。深更半夜的,他们也会带着侍卫去吃宵夜。chūn芍过上了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上炕之后,马占山会使出无穷的力气,把chūn芍压在身下,马占山便气喘着问:是我好还是他好。那个“他”自然是指的宋先生。chūn芍此时已云里雾里了,她梦呓样地说:你好哇,好哇……

  这是她在宋先生身上无法体会到的。

  疯疯乐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日本人开进了奉天的北大营。于是,东北军把驻守在北镇的马占山团调到了奉天城内。

  一时间东北军的局势风雪飘摇,有几支驻扎在城外的队伍,大多是收编来的,他们被东北军收编时是想着借东北军的光,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突然来了日本人,一场战争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了。于是那些队伍便不稳定起来,有的连夜卷起铺盖卷跑掉了。

  张作霖并不想让自己的嫡系部队去打这样的内战,于是,马占山的队伍便被调到奉天城内,担负起了收缴小股叛军的重任。

  马占山奉命进入奉天,他自然舍不得把如花似玉的chūn芍放在北镇,于是,chūn芍便和马占山来到了奉天。

  到了奉天不久,马占山的队伍便被指派到了去收缴小股叛军的前线。

  chūn芍便被扔到奉天城内中街的一条巷子里。

  马占山隔三差五地会从前线退回来,偷偷地住上两三天,那些日子是欢乐的。

  马占山一走,她的日子就又空了,她常常走出门外,倚门而立,望着空dàngdàng的巷子,她多么希望此时马占山骑着高头大马回到她的身边呀。她在空等的日子里,会冷不丁地想起北镇的宋先生,这时,她的心里会隐隐的有些疼。宋先生一从她的脑海里出现,她便自然不自然地想起和宋先生那些说不上甜蜜但却很温馨的日子,静静的阳光,gāngān净净的小院,以及那些孩子咿咿唔晤的读书声。这样的幻觉很快又被她忘在了脑后,她更关注眼前的日子,她期待着马占山重新出现在她的身旁,给她带来欢乐。

  chūn芍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奉天城里她会意外地碰见谢家大院的少东家谢伯民。

  chūn芍在奉天城内无依无靠,每日都是她一个人,孤单而又寂寞,她无法打发这种时光,便一个人走出巷子闲逛,她走在繁华的中街上,她听见有人叫她,待她抬起头来时,她就看到了谢伯民。谢伯民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也梳得光光的。谢伯民就说:你怎么会在这?chūn芍能在茫茫人海中看见谢伯民也感到很意外,她很快想起,自己十六岁那一年,在谢家大院唱红时的情景,她从内心里已经牢牢地记住了谢家大院,记住了谢伯民,没有谢家大院,就没有以后的山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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