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那你就给李萍写信,让她帮帮忙。婚是离了,可这点忙她不会不帮吧?
吴天亮:我想过她了,都想好该怎么说。就说李萍,大丫想你了,想让你回家,不回来她就跟我闹,不是剪掉扣子就是剪破裙子,你赶紧给她写信劝劝她吧。
郑军:对啊,就这么写,李萍还能不回信啊?
吴天亮:我跟李萍都离了,要是还这么写,那是啥意思啊?那不是让她为难吗?
郑军:一沾上李萍,你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生怕让李萍受委屈了。那你给老商写啊,让老商帮帮这个忙。
吴天亮:老商我也想过了,上次去我都没有好意思见他,他还不知道我和李萍离了,还好意思让他帮这个忙?
郑军:那你怎么整啊?
吴天亮:我这不正头疼吗?要是好整,还用得着头疼?!这小姑奶奶啊……
靳英正推车从卷烟厂大门口经过,传达室的师傅喊她:靳英!靳英,有你信!
靳英一愣:有我信?哪来的?
师傅:贵阳,西南、西南工程局的。
靳英一听,惊喜地支好自行车,取了信,急不可待地撕开,看了起来。
吴天亮:靳英你好,今有一事相求,是我家大丫的事……拜托你抽空儿以李萍的名义,给大丫写封信来,劝劝她。此事千万别告诉李萍,免得让李萍担心。再麻烦你去买几张京剧脸谱邮票贴上,盖上邮戳,请邮局的职工把邮戳盖清楚了最好……
包装车间内,靳英已换上工作服,正在流水线上检查着。
一盒盒香烟在传送着,被封签、装条、装箱。
李岚开着电瓶车驶来,挡住了靳英的去路。
靳英看着她。
李岚跳下车,有些神秘地将靳英给拉到一旁,道:知道了吧?
靳英:什么?
李岚:你还不知道啊?
靳英:你这没头没脑地问,我哪知道不知道?
李岚焦急地说:要涨工资了!不是都长!百分之五!咱们车间六十个人,一共才三个名额!
靳英:这馅饼砸不到我头上,我想都不想。
李岚:你怎么能不想呢?你自己要是都不想,那谁还替你想啊?我跟于大路说了,这三个名额,我一个,你一个,另外一个让他们抢去吧!
靳英:哎李岚,你这可让我受宠若惊了!
李岚:这有啥?好歹我也是厂长夫人!这也就是多说一句话的事!靳英,我马上就要调车间办公室当调度员了!
靳英:当gān部了?那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厂长夫人。
靳英转身走去。
李岚:哎,靳英,我还有事找你呢。你这去哪儿啊?
靳英:去邮局,买邮票!京剧脸谱邮票!
李岚愣了愣:买邮票?
吴天亮正在看材料,刘新拿着一大摞折叠的新报纸进来。
吴天亮急忙问:有我的信吗?
刘新:有一封。
吴天亮焦急地说:快快快,快给我。
刘新从报纸里翻找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吴天亮。
吴天亮接过来一看,失望地说:怎么是北京来的信?保定的呢?
刘新愣愣地说:没有保定的来信啊,只有这一封,北京来的。
吴天亮没好气地说:北京来的,北京来的能管什么用!
吴天亮有些颓丧地坐下来,嘟哝:快急死我了!
刘新凑过来:吴处,你等保定谁的信啊?
吴天亮抬头,烦躁地说:你gān吗?还想举报啊?
刘新被噎得缩了回去,道:我这不也替你着急嘛,看你这些天,天天就等着信。
吴天亮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
huáng昏,吴天亮回到家中,刚开门走进去,大丫就奔了过来,向他伸出手:拿来!
吴天亮故作糊涂:什么?
大丫:信!李萍阿姨的信!
吴天亮:大丫啊,这从贵阳到保定,再从保定到贵阳,来回几千公里呢,哪能那么快!
算得这个jīng!
大丫:从贵阳到保定平信需要五天,快件需要两天;从保定到贵阳,平信需要四天,快件也需要两天;来回最多需要九天。可你上次答应到现在,已经十三天了!我还没算你寄快件呢!
吴天亮:这邮局上的事你也懂啊?还多少多少天,算得这个jīng!
大丫:我当然懂,这也是集邮知识!
吴天亮揪着头发:哎呀,大丫,集邮知识!对对,集邮知识,你比爸爸懂!爸爸承认你比爸爸懂!可能是李萍阿姨……
大丫:你别再说李萍阿姨可能有事,可能去北京了,你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李萍阿姨要是收到你的信,马上就会给我回信!准是她没有收到你的信!准是你没有把信寄给她!准是你们俩……离婚了!
大丫哭了一声,返身跑回到房间,嘭然关上了门,上了锁。
吴天亮过去推了推门,却推不开,就敲门:大丫大丫……
大丫边哭边在剪着裙子,根本不理爸爸在敲门,将一条漂亮的裙子剪得一条条。
大丫的泪水,都滴落在了裙子上了。
吴天亮敲不开大丫的门,慢慢退回到沙发上,神情悲伤地坐了下来……
买完邮票,靳英回到家中,往chuáng上一倒,便享受地整理着集邮册,chuáng上已经摆放着五六本了。
靳英正在用小镊子夹着邮票,往集邮册里插放,正插的是一张张京剧脸谱邮票。
旁边,放着一些动物邮票和花卉邮票,非常漂亮。
靳母进来道:英子,你这又在gān吗?这些天,天天跟邮票摽上劲了。
靳英:集邮,妈你不懂,我也是刚学的。
靳母:集邮?
靳英:就是把这些邮票攒起来,留着。
靳母:英子啊,自从上次你喝醉酒,妈就一直担心。你说要带个人回家,也没带回来;这些天话也少了,越来越少了,你到底遇到啥事了?
靳英:失恋了。
靳母:失恋了?
靳英:妈,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失恋了,也不会去寻短见。这一天天活着,酸甜苦辣都尝尝,挺好。
靳母叹气,摇头,想了想,又道:对了,李萍中午来了,还以为你上中班在家。
靳英:以后她再来,你连门都别开,就当不认识她。
靳母吃惊地说:你说什么?我说的是李萍啊。
靳英:要是换了别人,你就开门。
靳母惊愣地说:你们俩……你们俩,闹翻了?因为谁啊?
王小毛驾车,旁边坐着安然。
安然神情有些沉闷,看着窗户外。
王小毛:这后天就要就去美国了,哈佛了,是不是突然间就觉得保定也是恋恋不舍啊?
安然苦笑一下,无语。
王小毛:我猜对了吧,将来等你发财了,可别忘了保定。
安然扭头看着王小毛,道:我走了,你就这么高兴啊?
王小毛:是啊,我为你高兴啊。
安然:装模作样,还为我高兴!为你自己高兴吧?可算不用再给我开车了。
王小毛:安然,其实你这人不错,可就是这嘴巴有时候伤人。我劝你啊。
安然:不用你劝!我从小就这样!谁都没劝过来,就你能劝过来了?!
王小毛:行行行,你这要走了,咱俩别再吵一架!今晚有空儿吗?请你吃顿饭,算是给你送行。哦,我和李萍一起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