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人_石钟山【完结】(23)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日子看似又回到了正常,每天早晨,老鲁和小jú、雨思同时出门,雨思的学校离家比较远,要坐公共汽车,老鲁先把雨思送到公共汽车站,然后领着小jú去上学。

  雨思那么大了,也没有必要让老鲁天天送着去上学。结果就出现了异常情况。

  那天下午,雨思的校长打来一个电话,问雨思这几天是不是病了。

  老鲁就一头雾水,他说:没病呀。

  校长说:那她为什么不来上课。

  这回老鲁明白了,雨思一定是阳奉yīn违了。他就忙冲校长说:这几天家里有点事,雨思明天就去上学。

  校长放下了电话,老鲁握着电话呆呆怔怔地坐在那里。他想不出,雨思不去上学,去gān什么了?老伴买菜回来后,他把这一情况跟老伴说了,老伴就说: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那么大个姑娘啥不能gān呢,你操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老鲁什么也没说,雨思回来的时候他仍什么也没说,他开始察言观色。老鲁gān了一辈子公安,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但他在雨思的脸上一点也没有看出破绽。如果没有校长那个电话,他说什么也想不到雨思竟会一天没有上学。老鲁很能沉得住气,这是他多年练就的本领。

  第二天,他和往常一样,和小jú、雨思说笑着出门,当他送小jú走了一半路程时,冲小jú说:你自己走吧,爷爷还有点别的事。

  小jú对上学的路线早就轻车熟路了,她不用老鲁每天接送也能自如地上学、放学了。

  老鲁机敏地回到了公共汽车站牌下,这时正有辆车过来,雨思从前门上车,老鲁从后门上车。老鲁这时很兴奋,当年抓扒手时,他曾和扒手们无数次地捉过这样的迷藏,因此,老鲁跟踪雨思显得得心应手。

  雨思坐车,坐了两站或三站,下车,又换了一辆其它路线的车。老鲁没有上那辆公共汽车,因为那样会很容易被雨思发现,他打了一辆车,尾随着公共汽车。雨思又一次下车的时候,老鲁也下了车。他跟踪着雨思来到了一座尚未完工的楼前,这幢楼不知什么原因停工了,于是就千疮百孔地矗立在那儿,样子有些可怜和可气。

  雨思轻车熟路的样子,三转两转便消失在那幢楼里。这也难不倒老鲁,老鲁为了不惊动雨思,他把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这就苦了老鲁的一双脚,尚未完工的楼梯,石渣遍布,让老鲁倒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老鲁终于发现了雨思的蛛丝马迹。

  他是循着雨思说话的声音找到雨思的。

  他先是听到一个男声说:你来得真准时。

  雨思说:我每天都很准时。

  男声又说:你不怕学校老师告诉你鲁大爷。

  雨思说:告也不怕,反正都这样了,不怕什么。

  老鲁不知道雨思哪样了,他已经忍不住了,一个冲刺便出现在雨思面前。老鲁的出现让两个人惊叫了一声。

  雨思正和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子搂抱在一起,尚未完工的房间地面上,厚厚地铺着报纸。两人惊叫一声之后,就分开了。老鲁先是愤怒,后来就冷静了。

  老鲁拉起雨思的胳膊说:走,上学去。

  雨思说:我不去上学。

  老鲁说:你说过,有人供你,你就学好。

  雨思说:那是骗你的。

  老鲁说:说话算数。

  雨思说:我的话不算数。

  那个男孩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冲老鲁说:放开她。

  老鲁看了那男孩一眼,生气地说:你以后要敢再招雨思,我就把你抓起来。

  男孩就害怕了,从雨思嘴里,男孩一定知道老鲁gān过派出所所长。

  老鲁拉起雨思便走了出去,雨思别无选择地还是回到了学校。雨思并不安心上学,仍隔三差五偷偷跑出去和那个男孩约会,因此老鲁费尽心思地对那个男孩进行了一番调查。那个男孩是银行行长的儿子,想必在雨思父母出事前,两个孩子已经门当户对地认识了。那男孩现在正在一个补习班里就读,已经连续高考两年了,都没有考上。今年是否考上也很难说,这也是最后一年了,如考不上就花钱上学。这是老鲁找到银行行长谈了一次之后得到的情况。行长很通情达理,对儿子是又爱又恨,没办法,只怪儿子不争气,利用上学的时间偷跑出去约会。行长答应老鲁,一定好好管教儿子,让他改邪归正。

  那之后,雨思果然比以前好了许多。

  老鲁也和雨思谈了一次,从理想到现实,从个人到社会,老鲁都谈了个透,老鲁一直自信讲话是很有所长水平的。可惜的是,雨思油盐不进,她一直不说话,要说只有一句:我爱他。

  老鲁听了这话心里就别别地跳,心想: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大个孩子就爱就恨的,而且说完这活脸不红心不跳的。老鲁对雨思这种疯狂的劲头有些害怕,但老鲁也感到束手无策,好在雨思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老鲁把这一结果归功于和行长的谈话。

  最后,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天老鲁正在午睡,老鲁退休后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就在这时雨思突然回来了,雨思没到放学时间,这么早回来还是第一次。老鲁醒来之后就观察雨思的神色,据老鲁观察,雨思哭过,且满腹心事。老鲁就主动地说:雨思,出什么事了?

  雨思面沉似水,从兜里拿出一张化验单拍在老鲁的面前,那是一张尿液化验单,检查结果是阳性。老鲁拿着化验单很郑重地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老鲁就很无知地说:你有病了?

  雨思不说话,眼里汪了层泪

  老鲁又说:医生说是什么病?

  雨思就没好气地说:我怀孕了。

  老鲁就傻在那里。

  雨思还说:那小王八蛋,gān完就不认账了,妈的,婊子养的。

  雨思很气愤,看那样子恨不能咬那小子一口才解气。

  半晌,又是半晌,老鲁继续无知地说那,那怎么办?

  雨思就说:我要知道怎么办还和你说?

  老鲁这时又自信起来、思维恢复了正常,他马上就想到了去医院堕胎,这种事只能求助于医生了。他没敢把雨思这一情况告诉老伴,如果老伴知道了,说不定会把雨思赶出家门,甚至有些事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说淸。他当天就带雨思去了医院,排队,挂号,jiāo钱自然是少不了,这都没什么,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几个医生和护士的目光。她们看一眼雨思,又看一眼他,仿佛是他怎么雨思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在雨思进去手术时,一个护士还大声地喊:雨思家属。他知道那是叫他,他不能不去,于是他就走过去。那个护士就说:你这家属是怎么当的,卫生巾都不买,一会儿病人怎么出来。

  没办法老鲁就颠颠地去买卫生尔,又把卫生巾通过护士转jiāo给里面的雨思。

  没多久,雨思从里面出来了,她似乎和进去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就让他想起自己带老伴来堕胎那一次,那是惟一的一次,儿子都已经上中学了,老伴不小心怀上了。生是不能生的,只有人流,就流了。记得那次老伴是被护士搀着走出来的,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可眼前的雨思就跟没事人似的,他怀疑雨思还没做这种手术,然后就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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