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谍战_[英]肯·福莱特【完结】(80)

2019-03-10  作者|标签:[英]肯·福莱特

  来往的电文被六十英里以外的吉尔·汉密尔顿号的船长、以色列海军的一名指挥官索里·温伯格听到了。他咕哝了一句:“完全遵照时间。gān得好,科什。”他调整航线对准阔帕列里号,下令全速前进。

  一百五十英里之外的纳布卢斯号上的亚斯夫·哈桑和马赫莫德没有听到信号。他们待在船长室内,俯身看着哈桑绘制的阔帕列里号的草图,具体策划着如何登上并夺取那条船。哈桑事先叮嘱纳布卢斯号上的无线电员聆听两个波长:斯特罗姆堡号上的无线电信标播发所使用的,和图林在阔帕列里号上发送给卡尔拉号上的罗斯托夫的秘密信号所使用的。由于阔帕列里号发送的电文使用的是正规波长,纳布卢斯号就没有收到。过了好久,突击队才意识到他们劫持的几乎是一条废弃的船。

  来往的电文在二百英里之外的斯特罗姆堡号的舰桥上听到了。当阔帕列里号收到了帕帕郭泊鲁斯的电报时,舰桥上的官员们鼓掌欢呼。纳特·狄克斯坦靠在舱壁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眼望着雨水,耳听着海涛,并没有欢呼。他的身体紧张地弓起,面部表情严峻,两只褐色的眼睛在塑料眼罩后面眯成细缝。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他的沉默,便说了些头一道障碍已经越过的话。他咕哝着答应,平淡中却充满最难听的粗话。兴高采烈的官员怏怏走开,后来他在餐厅中看到,狄克斯坦就像要是有人踩到他的脚尖就会把刀子捅进那人身体的一副样子。

  三百英里之外的卡尔拉号上的大卫·罗斯托夫和苏莎·阿什福德也听到了电文。

  苏莎从西西里的码头走过跳板登上那艘波兰船的时刻起,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罗斯托夫指给她住的卧舱——那是一个带有卫生间的官员房间——并且说他希望她住得舒服时,她简直没有反应。她坐在了chuáng上。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待着,一小时之后,一名水手给她端来了一盘冷餐,什么也没说,只是放到了桌上。她没有吃。天黑以后,她打起冷战,于是便上了chuáng,大睁着眼睛躺着,什么也没看,还是继续打战。

  她终于睡着了。起初是一阵阵的,夹杂着没意思的怪梦,后来总算睡熟了。天一亮,她就醒了。

  她躺着不动,感到船在移动,目光茫然地环顾四周,随后,她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处。如同醒来记起了梦中的莫名恐惧,只是没有“噢,谢天谢地,原来是做梦”的想法,而是意识到那一切全是真的,而且还在继续进行。

  她感到了可怕的负疚。她一直在哄骗自己,如今才明白了这一点。她曾经让自己相信,她要不顾危险地找到纳特,警告他。可实际情况却是,她本想找到借口去见他,可她动机乱糟糟的作为的灾难性的后果却接踵而至。纳特确实曾经陷入过危险,可如今的危险更加大了,这全是苏莎的过错。

  她想到了这些,她想到了如何乘着由纳特的敌人指挥、周围全是苏联凶徒的一艘波兰船在海上航行。她紧紧闭上了眼睛,把脑袋钻到枕头底下,与涌上喉头的歇斯底里奋争着。

  随后她感到了愤怒,才算挽回了她的理智。

  她想到了她的父亲,他如何想利用她进一步完成他的政治理念,她感到对他很气恼。她想到了哈桑,那家伙摆布着她的父亲,还把手放到她的膝头,她巴不得有机会能扇他耳光。最后,她想到了罗斯托夫,他的qiáng硬又智慧的面孔、他冷冷的笑容,想到他如何打算撞击纳特的船并且杀死他,她简直要发疯了。

  狄克斯坦是她的男人。他有趣,他qiáng壮,可又莫名其妙地脆弱,他写情书,他偷船,他是她如此爱恋的第一个人,她可不想失去他。

  她身陷敌人的营垒,成了一名囚徒,当然这只是出于她的观点。他们则认为她站在他们一边,他们相信她。或许她有机会破坏他们的工作。她得找这样的机会。她得隐藏起自己的恐惧,在船上四下走动,跟她的敌人谈话,巩固她得到他们信任的地位,假装分享他们的意愿和关切,一直到她的机会来临。

  这念头让她打了个冷战。这时她告诫自己: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就会失去他;而如果我失去他,我也就不想活了。

  她从chuáng上爬起来,脱掉了睡觉时穿的衣服,洗了把脸,从她的箱子里拿出一件gān净的毛衣和裤子换上。她坐在固定在地板上的小桌旁,吃了些头一天留在那里的香肠和奶酪。她梳理了下头发,补了下妆,为的是让自己打起点jīng神。

  她试了下她的卧舱的门,没有锁着。

  她走了出去。

  她沿着一条通道,循着饭菜的气味来到厨房。她走进去,迅速地向四周瞥了一眼。

  罗斯托夫独自坐着,用一只叉子慢慢地吃着jī蛋。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她。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冷冰冰地充满恶意,他的薄嘴唇紧绷着,眼睛毫无表情。苏莎略微迟疑了一会儿,然后qiáng迫自己向他走去。来到他的餐桌跟前,她在一把椅子上靠了一下,因为她觉得腿有些发软。

  罗斯托夫说:“坐下吧。”

  她一屁股坐进那把椅子里。

  “你睡得怎么样?”

  她气喘得太快了,仿佛刚才走得太急。“很好。”她说,声音有些发抖。

  他那充满怀疑的犀利目光似乎钻进了她的脑子。“你好像有点心烦意乱。”他平和地说,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敌意。

  “我……”词句似乎卡在了喉咙里,憋着她,“昨天……是乱糟糟的。”反正这话不假,这么说挺容易。“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死在我面前。”

  “啊。”罗斯托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人性,或许他记起了他第一次看见死人的经历。他伸手去够咖啡壶,给她斟了一杯。“你还太年轻。”他说,“你比我的大儿子大不了多少。”

  苏莎满心欢喜地啜饮着咖啡,希望他继续照这样谈下去——这样有利于她平静下来。

  “你的儿子?”她说。

  “尤里·大卫多维奇,他今年二十岁。”

  “他是gān什么的?”

  罗斯托夫的笑容不像先前那样冷冰冰的了。“不幸的是,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听腐朽的音乐上。他学习不那么努力,不像他弟弟。”

  苏莎的呼吸逐渐正常了,她拿起杯子时,手也不再发抖了。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不会因为有家就减少几分危险,不过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不那么可怕了。“那你的另一个儿子呢?”她问道,“那个小儿子?”

  罗斯托夫点了点头,“弗拉基米尔。”这时他已经一点都不可怕了:他的目光越过苏莎的肩头凝视着,脸上带着一种沉迷的慈爱表情,“他很有天赋。如果受到良好的学校教育,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数学家的。”

  “这不成问题。”她说,眼睛盯着他,“苏联的教育是世界上最好的。”

  谈这种事看来比较稳妥,但是准是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因为他那种远望的神情消失了,他的面孔又变得生硬冷漠了。“是啊。”他说,“是不该成问题的。”他接着吃起了jī蛋。 79/95 首页上一页7778798081828384下一页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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