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时代_庸人【完结】(62)

2019-03-10  作者|标签: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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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北京的金山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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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工作,他马上会联想起老景,你小子不是一直想抓我吗?你不是一心想当个好警察吗?那咱们就走着瞧,你总不能跑到新疆来,跑进大沙漠里来抓我吧?我老四海现在要做石油生意了,大西部是大有作为呀。

  老四海在西北地区流窜了两年多,一件大事都没做成,小事倒是做了几件,根本不值得记述。

  比如他曾经对一个兰州老板说:敦煌壁画要维修了,政府说:谁出钱维修,就把dòng的名字改成他的名字。老板要名垂宇宙,便欣然出资了,老四海白捞了几万块。

  比如他在银川扮成考古学家,遍请银川名流,开了个内部招待会。号称是召集共同发掘西夏王李元昊的陵墓,希望实业家们扶持宁夏脆弱的考古事业,并许诺,将发掘后旅游的权益拱手相让。在会上他讲起当代考古学家的艰难处境,讲到动情处是声泪俱下,心酸欲碎。结果还真有几个老板被他感动了,纷纷解囊相助。钱一到手,老四海扭脸就跑到库尔勒了。

  如今老四海觉得手里的钱差不多了,弟弟上学也应该不用自己操心了,但是凭这些钱去东南亚,还是不大牢稳。他琢磨着再gān一笔大的,然后就可以跑了。但全国这三十几个省市里,老四海几乎全骗到了,下一站去哪儿呢?最后他想到了北京,北京的事业有待开掘。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啊!”

  老四海知道,全中国的钱都在北京呢,北京的有钱人也应该是最多的。想到北京,老四海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想到了花儿,还想到了菜仁。大学是不会倒闭的,花儿是恨自己的,只有菜仁还可以利用。这家伙在海南赔钱了,在北京又混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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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一山二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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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份的库尔勒简直太热了,太阳就像挂在头顶的一枚500瓦的大灯泡,烤得人头晕脑涨的。

  去机场时,老四海将一块湿毛巾顶在头上。出租车司机建议道:“你顶在头上不管用,应该把毛巾捂在鼻子上。”老四海这么做了,果然肺管子里好受了些。司机问他去哪里?老四海说要去北京。司机满脸向往地说:“我这一辈子就想去一趟北京,可听说北京的一只鸭子就是168块呀,太贵了,不敢去。”老四海笑着说:“没错,北京的鸭子是168,可北京的jī才150。”司机明白jī的含义,大惑不解道:“不对呀!在我们库尔勒,找一个小姐还要300元呢,北京的小姐比库尔勒还便宜?”老四海说:“在库尔勒找小姐属于高消费,在北京找小姐是日常消费,所以就便宜了。”司机拍着脑门道:“我明白了,北京的确是比我们库尔勒发达呀,至少领先十年了。”老四海点头道:“对,jī便宜了,可别的就贵了。所以一般人不要去北京。”

  在飞机上,老四海拿出两张名片来,一张是理查的,他没想好是不是该去看看理查,那老头子不会对自己有看法了吧?另一张是几年前在海南的沙滩上,菜仁亲手给他的。老四海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止转动,他知道凭自己几年来的铺垫,菜仁保证会把自己当成好人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对待他。老四海是不大相信世界上有好人的,他认为人无法以好坏区分,是以qiáng弱划分的,世界上只有qiáng人和弱人。至于菜仁嘛,即使他以前想做好人,现在也很难说了。最后他打定主意,如果菜仁混好了,就坑他一下,如果菜仁比在海南时的状况还要凄惨,就帮他一把。至于其他的北京人则是能骗就骗,一个也不能放过。

  库尔勒开往北京的班机都是落在南苑机场的,老四海无数次从北京路过,却从来没到过南苑一带。

  从机场出来,老四海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大片的黑车。可笑的是虽然是黑车,竟然都安装着计价器呢,黑得很正规。老四海明白,既然黑车泛滥,那么正经出租车就很少来这一带了。

  于是他上了一辆黑车,询问去天坛北门要多少钱。司机立刻面有难色,嘟囔着说:“已经进了二环路啦!”

  老四海道:“正经市区不就是在二环路里面吗?”

  司机一个劲点头:“您说的没错,可我们黑车一进三环路就有危险了,路上有稽查的。”

  老四海道:“怕什么,你就说我是你表哥,我叫曹雪芹。”

  司机大惊道:“我姑妈他们家就是姓曹,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四海扑哧一声,大鼻涕喷到下巴上了。

  司机不敢走大路,带着老四海拼了命地钻胡同,这回他是大开眼界了。

  从南苑到南三环有一大片贫民窟,全是鸽笼般的小平房,方圆足有几公里。黑车在迷宫一样的小胡同里钻来钻去,不时地躲避着到处乱跑的脏孩子、泥坑和垃圾堆。老四海不得不将窗户关得严严的,外面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除了厕所yīn冷的臊臭就是烂西瓜皮的嗖味儿。现在是中午,天太热了,老四海看到有个自来水边挤了一群纳凉的人,大家几乎都光着膀子。有人在水龙头上接了根橡皮管,然后向高空喷去,胡同里居然玩儿出个人工降雨,也算空调吧。

  老四海觉得这地方不见得比小县城qiáng啊,难道这就是伟大首都吗?他问司机道:“这些人都是北京人吗?”

  司机笑道:“大部分都是,我们家也住在这一带,可我们家比他们qiáng多了,我们家里有空调。”

  黑车开进三环路,周边的情况总算好了些。

  路上,老四海问:“北京有好几万辆出租车,为什么要开黑车呢?”

  司机怒道:“您是不知道,开夏利一个月的份儿钱就是4300块,再加上油钱、保险、维修,那得多少钱啊?他奶奶的,现在一辆夏利才三万多块,您说,出租公司得赚多少钱?bào利呀!我以前就是开正规出租的,一天跑十二个钟头,一个月跑全活儿,一天不歇,也就挣两千多块钱。您知道孩子上学就得花多少吗?都他妈黑了心了,不开黑车行吗?”

  “你们可以向管理局反映啊。”老四海道。

  司机冷笑道:“管理局是谁的买卖?他们是出租公司的买卖。谁给他们jiāo管理费呀,出租公司!所以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jiāo情,哥俩娶一个媳妇都不见外。我们就是芝麻,他们要合着伙从我们身上榨出香油来。您想想,油椎能帮着芝麻说话吗?”

  老四海有点儿失望了,北京的金山上总不会都是瓦块吧?看这形势,菜仁是不大可能发家致富的。

  此时黑车已经绕过天坛东门了,司机说:“再拐个弯就到天坛北门了,您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老四海说:“金鱼池。”

  司机点头道:“知道了,就是那片经济适用房吧,前两年刚盖好的,看着可气派啦。”

  老四海没说话,他在记忆中搜索着菜仁的模样。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自己还能认出他来吗?他还能认出自己来吗?

  黑车在一片淡蓝色的楼群前停下了,老四海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楼群崭新,大楼之间全是草坪,很多楼的顶层都是带着阁楼的,看样子这片住宅区还算不错。他拨通了菜仁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的,一听他是老四海,立刻热情地说:“菜仁不在家,我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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