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可共醉春风 by 欧阳语陌【完结】(2)

2019-01-18  作者|标签:欧阳语陌


  1

  洛幽山上,飞云阁中,两个皆是美的不像凡人的男子正对峙着。飞云阁处处流动的是冰冷冷的气息,直像能把人冻伤般。
  “醉,你不该回来。”一身冰蓝色长袍的男子缓缓开口,似乎在叹息,但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气却丝毫没有收敛。冰蓝色,云幽门中只有掌门能穿的颜色。
  “落尘,此处是我师门,我在此生活了十年有余,为何不能回来。”一身白衣的男子淡淡开口,疑问句的句式,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你若还当云幽门是你师门,怎会七年不归?不要忘记,七年前你就被师尊逐出门墙了。”池落尘语气清冷,却并不激动,本应该是句句质问的话,如今听来却像是对一个无所谓的人说着一般。只不过……如此,更显无情。
  “落尘,云幽门的门规太过死板,我与陆溪遥相交并无错处,师尊硬要说我结交魔道妖人,将我逐出门,这些……并不是我的错。”诸葛醉淡笑着说道,一如七年前的我行我素、睥睨天下。
  “那你究竟回来做什么?”池落尘微微皱眉,他有些不懂了。诸葛醉一向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被逐出有云门七年,他从未回来过一次。却偏偏在这个时候……
  三天前,一只翎箭射中云幽门山门正中,上面和带着一封书信,言明三日后会亲自上云幽门来借断情剑,落款——魔君陆溪遥。
  断情剑是云幽门镇山之宝,云幽门是武林正道之首,陆溪遥却是天下人公认的魔道中人。陆溪遥来借断情剑,挑衅的意味显而易见。
  今天就是三日之期,陆溪遥随时会来,云幽门上方连空气都是压抑的。
  七年前,诸葛醉因为和陆溪遥相交而被其师父逐出师门,七年后,如此敏感的时候诸葛醉回到云幽门,他是何居心,怎能不让已经接任掌门的池落尘怀疑?
  “落尘,我为何回来你难道不知道?三日前陆溪遥翎箭留书……”
  “你果然是为了陆溪遥和断情剑回来的?”池落尘声音更冷了几分,身上杀气倾泻而出。
  池落尘年幼时就是个性子清冷的,在云幽门中多年,被那云幽门断情绝性的门规更是打造了个冷若冰霜,诸葛醉虽是他以往的同门又是幼时密友,可真要是他想对云幽门不利,池落尘绝对不会对他手软。
  “落尘……”诸葛醉幽幽叹息,一瞬间,脸上似有疲惫之色。
  恰在此时,有弟子来报:“掌门,魔君陆溪遥已经到了山门。弟子们正在全力阻止他上山。”那弟子抬起头来看见诸葛醉的时候,似是吃了一惊,下一刻已经抽剑出鞘,大喝一声“有贼子偷袭掌门。”就朝着诸葛醉冲了过去。
  诸葛醉身形微动,却是快若闪电,一把掐在了那弟子脖颈上,脸色阴寒。
  “诸葛醉!你敢!”池落尘身形若风,却终究快不过闪电,慢了诸葛醉半步,没能救下那名弟子。
  那弟子深切感受着诸葛醉身上的寒意和杀气,吓得腿都在抖,仿佛自己已经落入了死神之手。他只觉得绝望,一点不觉得自己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敌友不分,该打。”诸葛醉却只是冷冷说了这么一句,抬脚踹了那弟子的屁股,将人踹的趴着跌了出去之后,就收回了手。负手而立,依然悠然自得。
  见他没有伤人性命,池落尘松了一口气。第二次提出了相同的问题:“醉,你究竟回来做什么?”
  诸葛醉看着池落尘出尘脱俗的容颜,嘴角淡淡勾起一个弧度:“落尘,你可还记得我七岁那年下山喝酒的事情?”声音带着追忆的味道,引人遐思。
  幼时的事情么?池落尘也不禁回想起来。
  那个时候,诸葛醉还是自己的五师弟,那个时候,诸葛醉还不认识陆溪遥,那个时候,他们还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怎么不记得?你下山去偷喝酒,犯了门规,被师父逮到了要重罚,我还替你求了情。”思及往事,池落尘的嘴角也不禁带上笑意,那些冰冷的感觉散去不少,可那容颜却依旧如尘世之外的九天仙子般不可侵犯。
  “是啊,师父说我犯了门规要罚我,可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对师父说了什么?”诸葛醉见池落尘嘴角含笑,眼神有几分贪恋起来,说话的声音愈加温柔。
  “怎会忘记?你说你的名字便是个‘醉’字,若连什么叫醉都不懂,岂不是辜负了父母的恩德?你还说你虽然喝了酒,也醉了酒,可是却不是为了贪图酒的滋味,并未犯了心戒,故而算不得犯戒,只把师父气得半死。”想起旧事,池落尘的笑意更甚。
  不过他却不懂这个时候诸葛醉为什么要提起这些。陆溪遥已经到了山门,诸葛醉难道是为了替他拖延时间来的么?
  诸葛醉似乎猜到池落尘想了些什么,于是再次说道:“落尘,我只是想说,我没错,我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不论是那时的喝酒,还是与陆溪遥相交,我虽犯了门规,可我的心从未变过。人说正邪不两立,可那陆溪遥不论武功还是性情都堪称人中龙凤,我对他有惺惺相惜之意,故而于他结交,可我从来不曾背叛师门。哪怕师父将我逐出门墙,可我依旧心意未变,你懂么?”
  不知为何,池落尘心中忽然起了一阵烦躁,并不想去理会诸葛醉的话,是因为他称赞陆溪遥的缘故么?还是那句“惺惺相惜”?总之,池落尘的心里很不舒服。
  就在此时,忽听得飞云阁外有人说道:“陆溪遥依约前来拜访,恳请池掌门现身一见。”那句话被人用内力逼出,莫说是飞云阁中,就是整个洛幽山只怕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池落尘心中一凛,再顾不得诸葛醉,只留下一句话道:“你若说你心意未变,今日之事就不要插手。”他知道诸葛醉和陆溪遥交好,不求他能帮着自己,只要他不帮着陆溪遥就好了。毕竟十年情谊,他也不会对自己如此相逼吧?
  这么想着,池落尘推门而出,站在石阶上,看着已经立于飞云阁前的方形广场正中的陆溪遥。
  陆溪遥不愧魔君之名,一袭黑衣透露出张扬的邪肆,负手而立,全不把周围持剑而立将他团团围住的云幽门弟子放在眼里。
  陆溪遥抬头看了池落尘一眼,微微一惊,接着忽的笑了:“早听闻池掌门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天人之姿,也难怪他……”说到此处,陆溪遥似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周围云幽门人见陆溪遥对着掌门如此口出轻薄之言,全都气得咬牙切齿,偏偏他们实力差了太多,根本拦不住人家的脚步。
  被言语**了的池落尘却似乎根本没有生气,那张美的如仙子一般的脸波澜不惊、平静无波,淡雅冷傲的气质更让他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魔君到此,有何贵干?”清冷冷的声音,透着那么一股子拒人千里的无情味道。
  “禁欲系?和这云幽门还真是般配的很。”陆溪遥暗暗嘀咕一声,接着才扬声道:“想来陆某的书信池掌门应该已经收到了吧?我早已经说的清楚,前来云幽门,为的是借断情剑一观。”陆溪遥气势外泄,简简单单几个字,却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断情剑是本门镇山之宝,岂容魔君说借就借?”池落尘眉目生寒,不怒自威。
  陆溪遥忽然轻声地笑了起来,他真的是很轻很轻地笑着,可是所有云幽门的门人都瞬间捂上了耳朵,仿佛脏腑受到了重创一般。
  魔音灌耳,陆溪遥的武功中有此一招!
  就连池落尘也暗暗攥紧了拳头,运起内力,与那笑声抗衡着。不过,笑声没有停止。池落尘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一滴冷汗顺着那绝美的容颜缓缓滴落。
  魔君陆溪遥,放眼天下武林,实力可以列入前十的高手,果然不可小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悠扬的箫声从池落尘身后的屋子里传了出来。箫声轻缓,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一个云幽门弟子的耳中。而池落尘自然也是听得明白,那曲调……诸葛醉……
  陆溪遥的笑声被那箫声盖了过去,云幽门弟子顿觉身上压力一轻,头晕目眩的滋味也淡了,脸脏腑都不再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池落尘更是脸色重新好了起来,身体也放松下来。
  以音破音,一曲笑春风,破了陆溪遥的魔音灌耳!
  此时池落尘再不怀疑诸葛醉的来意了,那个人……是回来帮自己的……想到这里,池落尘心中一暖,冰冷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笑意,不过很快就又淡去了。
  “诸葛醉……”陆溪遥自然知道是谁在吹箫,不过只能小声嘀咕着。同时停下了那笑声。
  同一时间箫声戛然而止。
  “池落尘,本君要借断情剑,就一定会借到手,你最好还是自己交出来得好。”陆溪遥恨恨瞪了那传出箫声的屋子一眼,语气愈发的霸道了,这哪里是借?分明就是强抢。
  “魔君若要此剑,只管动手,落尘是不可能双手奉上的。”池落尘声音依旧清冷冷的,握着断情剑的手却紧了紧。
  陆溪遥邪肆一笑,动了……
  快若鬼魅,转瞬之间陆溪遥就到了池落尘面前,探手就往断情剑上抓了过去。
  “噌啷”断情剑出鞘。剑气逼人,剑刃向着陆溪遥五指削去。池落尘的动作,也不慢……
  陆溪遥嘴角的笑意愈发张狂,动作不变,两个手指顺着剑刃滑了上去,拇指和中指堪堪在那凌厉的剑气之中,堪堪捏住断情剑三分之一处的薄薄剑刃。还能抽出空来对着池落尘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然后手腕一翻,食指和中指在剑身上一弹……
  “铛”……剑身嗡嗡作响。
  池落尘手臂发麻。握着断情剑飘身急退,右手垂了下来,隐在身后。那手因为握着断情剑,虎口都被震得麻了……
  早知陆溪遥不好对付,这一交手池落尘才知道自己果真不是对手,仅仅一个回合,结果——惨败!
  “池掌门,你还是交出断情剑的好。”陆溪遥一步步走近池落尘,笑得邪气逼人,压迫感很重……
  池落尘却根本不能退让,不过他似乎连生死都看的淡了,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溪遥一步步靠近,不曾后退。
  就在陆溪遥离池落尘三步有余的时候,一个身影飘然而至,硬生生插在了两人之间。
  “溪遥,卖我个面子,不要为难他。”诸葛醉终于还是现了身,却带着淡淡地无奈,看着陆溪遥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却又有些许恳求。
  “诸葛醉,你当真要阻我?”陆溪遥眉目一立,神情不悦:“你早就不是云幽门弟子,又何必来出这个头?”
  “溪遥,我一向不求人人知我,但求问心无愧。云幽养我十年,我不可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落尘他……就算不是我的同门,也是我的挚友,我如何能看你伤他?”诸葛醉摇头。
  “说到底还是为了池落尘,诸葛醉,你当真觉得值得?”陆溪遥冷笑之声更甚,又踏前一步,几乎贴上诸葛醉的面颊。
  “请溪遥成全。”诸葛醉不躲不闪,悠然而答,脸上依旧冷酷,看不出丝毫情绪。
  “挚友么?诸葛醉,你我也算相交一场,论起来两边都是你的朋友,你该两不想帮才是。”陆溪遥再次冷哼。脸上的神色却带了恨意。
  “今日若是云幽找上魔君麻烦,醉自当帮着溪遥,可惜,如今却是溪遥你来了云幽……”诸葛醉叹息,仍然是定定站在原地。
  “哼,不管你怎么想,如今天下皆知我来云幽借断情剑,若借不到手,我颜面何存。今天,这剑,我要定了。”陆溪遥终究是恼怒起来。
  “既然溪遥这么说,醉只好得罪了。”诸葛醉手腕一翻,一支玉箫入了掌中,打个转,被主人握紧横在胸前。
  “诸葛醉,你当真要和我动手?”陆溪遥愈发生气了。
  “溪遥,这么选择的是你不是我。”诸葛醉的语气也冷冷的,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论什么时候,他说话其实差不多都是这个语气。
  “那就看看你是不是拦得住我。”陆溪遥说话间猛地闪身,想要绕过诸葛醉直接扑向池落尘。
  诸葛醉却脚下堪堪打个转,猿臂轻舒,拦住了陆溪遥的去路,玉箫横扫,直点他胸前几处大穴。
  陆溪遥退了三步,终是拿出了自己的兵刃灵蛇鞭,呼啦一鞭子就挥了过去。
  鞭者适合远战,玉箫却只能近身攻击,由于两人之间距离拉大,如今的局面变成只能是陆溪遥攻而诸葛醉守。
  不过就算如此,诸葛醉也是牢牢站定在池落尘身前,半步不让!
  陆溪遥心头火气,御气于鞭,更是将鞭子舞的活灵活现,仿佛那鞭子是有生命的一样。
  漫天鞭影之中,诸葛醉一个防备不及,终究是被抽中了一鞭子,脸颊上晾出一道血痕。
  这一鞭子下去,诸葛醉自然是极疼得,身形不由慢了一些。眼看着步法乱了,接下来只有被抽的更惨的份。
  偏偏这个时候,池落尘恢复了过来,身形飘动,闯进了那漫天鞭影之中。
  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过后,池落尘身上的衣衫都被鞭打的破碎了,一道道血痕赫然出现在那白皙的胸膛上,□在空气中,一种凌虐的美丽却蓦然绽放。
  诸葛醉愣住了,陆溪遥也愣住了。
  池落尘退了两步,勉力站住,淡淡地喘息着,然后依然冷着声音道:“诸葛醉,这是我云幽门的事,和你无关。”
  陆溪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诸葛醉,你听到了,人家可是一点都不领你的情呢。”
  诸葛醉却不为所动,上前极其自然地扶住了池落尘,温声道:“你还好吧?”那声音也说不上有什么热度,不过比起他以往的语气显然是算得上火热了。
  被这样的声音问着,池落尘只觉得身上被他碰触的地方都着了火一样地热辣着。
  看着两人的互动,陆溪遥眼中的神色暗沉起来,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发酵着。为什么那个冰冷的男人,会为了那个只知道守着清规戒律的池落尘而温热?为什么相识七年,诸葛醉以他为知己却依旧永远是那么一个冷冷淡淡的态度?为什么?!
  真的说起来,他陆溪遥用得是鞭,抢来云幽门的断情剑又能如何?他这么做为的是谁,那个男人真的不知道么?到头来,居然他还是为了池落尘和自己为敌?想到这里,陆溪遥突然想笑。仰天长笑!
  “陆溪遥,今日我是帮定了云幽门,你若还是执意要断情剑,只管动手吧。”诸葛醉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不过那一手环着池落尘一手执着玉箫的动作却显得有些**。

  2

  再动上手的时候,诸葛醉虽一手紧紧护着池落尘,只用另一只手进攻,身法也大受限制,可是却全然是一副拼命的架势,没有防守,全是进攻,不惜空门大开,也是招招进手。而陆溪遥的鞭子挥向池落尘的时候,他就直接用身体挡下那鞭式。
  而每每如此,陆溪遥的鞭子却中途拐弯,收了回去。退让的意思显而易见……
  此消彼长,就在诸葛醉如此拼命的架势下,陆溪遥终究还是中了他一萧,略微晃动身形之后,唇角淌下一丝血迹……
  陆溪遥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收了鞭子道:“诸葛,今天我给你这个面子,记住,你欠我一份人情……”说完双臂一振,飞身而去。他本以为池落尘对诸葛醉全然无意,如今见他竟然以身相护,方知原来这两人彼此有情,既然如此,他哪里还有半分胜算……况且,他原本也不想伤了诸葛醉半分……可那人的无情,却太伤人!
  见陆溪遥就这么走了,池落尘也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几乎跌在地上。在跌向地面之前,却被诸葛醉紧紧扣在了怀里。
  也不顾云幽门众人都在一旁看着,诸葛醉一把横抱起了池落尘就往飞云阁的卧室中走去。
  有云幽门人想要跟着,却被诸葛醉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陆溪遥的鞭子上沾着毒药,不想掌门有事,你们就一个都别进来。”诸葛醉留下这句话,便推门而入,飞云阁厚重的大门阻断了人们探究的视线。
  就算再如何是非不分的,见了方才的情景也知道诸葛醉是回师门帮忙的了,而且掌门似乎很信任他的样子,所以也没有人有什么异议,真的都在门外候着,没有闯进去。
  诸葛醉抱了人进去,便将人放在了床上,伸手就开始去剥池落尘的衣服,却被池落尘按住了手。
  “你做什么?”池落尘眉头微皱。
  “我说过了,陆溪遥的鞭子上是带毒的,我要救你。”诸葛醉拨开池落尘的手,继续脱他的衣服。
  池落尘没有再阻拦,却叹气道:“你不也中了一鞭?先处理你自己的伤势吧。”那语气并不激烈,却带着关怀执意。
  “无妨,他的毒伤不到我。”诸葛醉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当年相交之初,陆溪遥便送了自己九转灵心丹,自此他是再不怕陆溪遥兵器上附带的毒药了。
  不过这些话诸葛醉并没有说出口,陆溪遥对他再如何好,他也不会放任他伤了落尘。
  池落尘的衣服被剥了下去,便露出那结实匀称的身体来。池落尘的肤色偏白,就像他的性子一样,晶莹如冰,如今在一道道鞭痕的装饰之下,竟然有种引人疯狂的美感,让人很有凌虐的**。
  诸葛醉看了却只觉得心中一痛,叹息了一声,将唇覆上了一道血痕。
  “你做什么?”本以为诸葛醉会给他上药的池落尘吓了一跳,即便是一向冷静的他,在看了对方如此举动后,也是大惊失色。
  “此毒除了陆溪遥的独门解药,无法可解,不过那解药我倒是吃过的,所以只能我帮你把毒吸出来。”淡声解释着,诸葛醉继续了刚才的动作。
  肩头、手臂、后背、胸口……每一道伤痕逐一吮过,诸葛醉的动作没有半分的□,反而带着虔诚的认真,他只是在帮池落尘祛毒,别无他意。
  可即便是如此,池落尘的身体却有了反应,那莹白如玉,剔透如冰的肌肤在一次又一次的吸吮过后,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粉色。而在诸葛醉吸吮它胸口的伤口的时候,微微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麻痒居然让他不由自主地**了出来……
  “嗯……”池落尘吓了一跳,急忙推开了诸葛醉,掩饰着自己的反应,冷声道:“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落尘,我没有对你的身体不敬的意思。”诸葛醉知道池落尘在介意什么,于是只是平静地解释着。
  “即便你没这个心思,这举动也……”池落尘一想到自己的反应,便觉得羞愧,可是这种感觉他已经多年不曾有过了,如今陌生的情绪让他害怕起来。
  “落尘,师父说过,只要守住自己的心,并不用介意形式,只要你心戒未破,不必理会身体的反应,你是男人,这也很正常。”诸葛醉想要继续,于是伸出手继续去碰触池落尘的身体。
  “我说够了!”池落尘突然吼了出来,这种表现对于一向淡然处之、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来说,实在是反常了。
  诸葛醉略微皱眉,而后出指如电,飞快地点了池落尘的穴道。
  “对不起,落尘,得罪了。你的毒必须尽快出去。”说完诸葛醉又一次俯下头,吸吮着池落尘胸前的伤痕,然后是小腹、大腿……
  等诸葛醉将所有的毒液都吸出的时候,池落尘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好看的玫瑰红色,而某个男人的骄傲之处,也挺立了起来。
  池落尘满脸潮红,紧闭着双目,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满是羞怒之色。
  诸葛醉摇头,拉过锦被盖住池落尘的身体,然后才解开了他的穴道。
  池落尘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
  诸葛醉伸手抚摸过他的容颜,叹息般的说道:“落尘,只要你看清楚自己的心,又有什么关系呢?”手指从眉骨一路摸下,滑过嘴角后,轻轻离开,带着珍惜的感觉,却不显轻佻。
  然后依旧是叹息着,诸葛醉踏出了房间。
  池落尘这才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激动起伏。他以为他已经练得心如止水,却原来还是在这个人的面前溃不成军。
  认清楚自己的心么?他就是明白自己的心,才会越发觉得羞愧。当年两人一起拜师学艺,一起练功玩耍,同桌吃饭,同床睡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即便是性子也是彼此影响,而有几分相像。
  心中怎会没有依恋?分别多年,又怎么会没有牵挂?
  当年怪他许多,怪他背叛了师门也背叛了自己。可当他回到自己面前的一刻,再如何多的埋怨也说不出口,心中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欢喜。
  他不惜和陆溪遥反目也要护着自己,这让他开心的同时不由又多了几分骄傲,看来在他心目中,自己到底还是比陆溪遥重要的吧……哪怕是自欺欺人,他也愿意去这样相信,醉会回来,为了自己多过为了这个门派……
  池落尘虽然性子冷淡,但却并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自己一再的反常,为了他过多的激动、过多的欢喜。这一切除了“喜欢”二字,哪里会有别的解释?
  就算嘴上不去承认,这个身体也要诚实的多,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挺身挡下,在他碰触自己身体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羞人的反应。
  诸葛醉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他却心知肚明,心戒已破,他无可救药……
  就在池落尘还在胡思乱想一些,却听房门推动的声音,有人又走了进来。
  “毒虽解了,那外伤也是不可不治的。”依旧是诸葛醉冷冰冰的声音,却说的缓慢而显得多了几分柔情。
  掀开锦被,略微犹豫了一下,诸葛醉才接着道:“我帮你上药可好?”他明白池落尘的顾忌,因此并没想彻底地惹恼他。
  池落尘却没有说话,而是来了个默认……
  取了药膏,给池落尘轻轻擦上,诸葛醉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不过池落尘依旧时不时地轻声**,只不过这回却似乎不再压抑。
  将所有伤处都擦了药膏,这回不仅是池落尘脸色熏红,脸诸葛醉头上都微微冒汗。他怎么不知道,七年不见,这人的声音居然变得这样撩人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某种怪异的原因,让两个人之间显得更为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沉默,诸葛醉首先说道:“陆溪遥既然走了,这三年五载是不会再来的,你大可放心。”
  池落尘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去衣柜中取了一件衣服穿好,这才开口道:“既然危机已解,你还会不会走?”
  诸葛醉淡淡一笑,声音带着冷意道:“怎么,这就急着赶我走?”
  池落尘回头看了他一眼,才用一种全然不在意的语气道:“不是,你若愿意,大可多住几日。”只是,又能多住几日呢?这个人已经不是云幽门的弟子了,迟早还是要走的吧?
  “那就多谢池掌门了,过几日就是师父忌辰,我拜祭过他老人家之后便会离开。这几日,就请你借个地方给我睡觉吧。”说到底,他并不想让池落尘为难,他的身份始终尴尬,池落尘作为云幽掌门,则要向所有人有个交代。
  “云幽门别的不说,屋子还是有的是的,就说这飞云阁,只有我一个人住,剩的屋子多的是,你爱住哪间只管住就是了。”池落尘的语气也显得清冷,他该认清的,他是云幽掌门,而这人是云幽弃徒,即便心中再如何不舍,又能怎样?
  诸葛醉却淡淡笑道:“如此,叨扰了。”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诸葛醉虽说了“叨扰”,其实并没有怎么烦扰到别人,安安静静在飞云阁一个偏僻角落住了下来,除了一日三餐要人将饭送到房中,便再没有半点要麻烦别人的。
  夜里,诸葛醉半坐半靠在飞云阁的斜角房顶上看月亮。
  池落尘则在房中透过窗户看着诸葛醉。
  月夜清寒,那人一身白衣只衬得整个飞云阁都冷寂起来,一手垫在颈后,一手执着酒壶,看似随意洒脱的动作,却说不出的寂寥。
  “酒入愁肠”,不知为何,池落尘看着诸葛醉,脑中突然就冒出这么几个字来。
  “酒”?!看了半天池落尘才对这个字惊觉起来。怒气冲冲地飞身上了房顶,劈手夺过诸葛醉手中的酒壶:“你当云幽门是什么地方?门中饮酒是大忌,你又不是不知道门规!就算你不是云幽门的弟子,也不该如此蔑视吧?”
  诸葛醉看到池落尘这么激烈的反应,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道:“落尘,你怎么知道这是酒?”
  池落尘倒是一愣,诸葛醉手里拿的是酒壶,又是一副对月自饮的姿态,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在喝酒吧?
  不过听了诸葛醉的话,池落尘在将鼻子凑在瓶口一闻,才愕然发现,那酒壶中装着的竟是清茶……茶香四溢,清心润肺。
  “对不起……”池落尘将装着茶的酒壶递回去,低声道歉。
  诸葛醉接了过来,淡淡笑道:“无妨。”顿了一顿之后有轻轻问了一句:“落尘刚才在看我?”
  池落尘闻言立刻脸色飞红,仿佛方才的观察瞬间变成了别有用心的偷窥一般。
  诸葛醉却宛若未见,又喝了一口茶,才淡淡道:“外表易于迷惑,只有真心不会作假。落尘,窥心之境,你还没有看破么?”
  池落尘默然,其实是不知道如何接口,他不敢肯定诸葛醉说的看破是这茶酒之分,还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寂寥了许久的心早在看见诸葛醉回到云幽的一刻有了动容,让他留下,不知是对是错。
  “古语有言,酒不醉人人自醉。如果我想醉,哪怕手中拿的是灵山清泉,一样可以醉。如果我不想醉,那么任是烈酒密酿,我一样千杯不倒。酒本无罪,罪在人心。”说完这番话,诸葛醉翻身下了屋顶,回客房休息去了。徒留池落尘静默地待在房顶,眼神中带着不尽苦涩……
  诸葛醉在云幽门一住三天,每夜云幽门都可以听见他悠远的箫声。有些入门时间不长的弟子,都不知道诸葛醉是谁,听了那箫声却觉得说不尽的清冷孤寂,可又自有一种洒脱狂放之感。和诸葛醉同辈的,却是知晓多年前的旧事。听闻曲声,想起往事,皆是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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