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疯子在右_高铭【完结】(14)

2019-03-10  作者|标签:高铭

  我:“想明白什么了?”

  他:“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段电视,可能是动物世界,我记不清了。拍的是一只动物,忘了是什么了,很瘦,很长,肚子都是瘪进去的,那个动物冲到各种各样的别的动物群里,杀了很多动物,但是它并不吃,只是不停的抓,不停的杀。”

  我:“那是你的印象吧?有那种动物吗?”

  他:“嗯,也可能。后来一直杀到huáng昏的时候,它累了,在夕阳下满足的往回走,肚子还是瘪的,但是它很满足。就跟你们去迪厅去酒吧去K歌去吃饭出来一样,心满意足的感觉。那个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想起来那件事儿,我就明白了,没什么理由,没什么可内疚的,我天生就是想去杀。狮子老虎láng为什么抓了别的动物杀了吃肉?因为它们就是天生的食肉动物,狮子老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狮子老虎,只是按照天性去做。我也是,我想通了,我没必要去考虑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要去做就好了。这就是我的天性,我就是一只杀戮动物。”

  他的表情无比的镇定、坦然。

  我想我没有什么再问的了,我也能预测到后面的专家组会下什么样的定义。

  我猜几天后专家们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那是一股冻透骨髓的寒意,那种寒冷纠缠住每一块骨头,每一个关节,冰冷的皮肤紧紧捆住肌体,让人即便在夏天bào烈的阳光下也毛骨悚然,惊惧不已。那种感觉会长久的、紧紧的抓住心脏不放,并且慢慢的扣紧,直到把最后一滴血液挤出心脏,整个身体不再有一丝温暖……不是噩梦,不是电影,不是小说,是活生生的来自心底的恐惧。

  我想,这个世上,也许并没有地狱,但是坐在我面前的一定是恶魔。

  第十二篇《苹果的味道》

  他失踪了大约快一个月,家人找不到他,亲戚朋友找不到他,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等到警察撞开他家门的时候,发现他正赤身luǒ体的坐在地上迷惑的看着冲进来的人们。

  于是,几天后,我坐在了他的面前。

  ……

  他:“知道他们觉得我有病的时候,我快笑死了。”

  我:“……”

  他:“这个的确是我不好,我只说出差一周,但是没回过神,一个月……”

  我:“你自己在家都gān嘛了?”

  他狡黠的笑着:“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gān,你信吗?”

  我:“你是真的什么都没gān吗?”

  他想了想:“看上去是。”

  我:“为什么这么说?”

  他:“嗯……我的大脑很忙……这么说你理解吗?”

  我:“一部分吧。”

  他:“我是在释放jīng神。”

  我反应了一下:“你是指打坐什么的?”

  他:“不不不,不是那个。或者说不太一样,我说不清,不过,我从几年前就开始这样了。”

  我:“开始哪样了?”

  他:“你别急,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我原来无意中看了达摩面壁9年参禅的事儿了(一说10年),我就好奇,他都gān嘛了?一口气山dòng口坐了那么多年?到底领悟什么了?这个我极度好奇,我就是一好奇的人。特想知道。”

  我:“你信禅宗?有出家的念头?”

  他:“没有没有,我觉得吧,我是说我觉得啊,出家什么的只是形式,真的没必要拘泥于什么形式。想信佛就信好了,想参禅就参呗,谁说上班就不能信了?谁说非得在庙里才能清心寡欲了?信仰、信仰,自己都不信,去庙里有意义吗?回正题……看书上说,那些古人动不动就去山里修行,大多一个人……带女的进去不算,那算生活作风问题……大多一个人,在山里几年后出来都特厉害;还有武侠小说也借鉴这个,动不动就闭关了,啥都不gān把自己关起来……不过古人相对比较牛一点儿,山里修炼出来还能御风而行……”

  我笑了下:“有艺术夸张成分吧?诗词里还写‘白发三千丈’呢。”

  他:“嗯,是,不过我没想飞,我就想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然后你就……”

  他:“对,然后我4年前就开始了。”

  我:“4年前?”

  他:“对啊,不过一开始没那么久,而且每年就一次。第一次是不到4天,后来越来越长。”

  我:“你终于说正题了。”

  他笑了:“我得跟你说清说动机啊,要不我就被当成神经病了。”

  我:“jīng神病。”

  他笑的极为开心:“哦,是这样,我第一次的时候是挑休年假的时段。事先准备好了水,好多大白馒头,然后跟爸妈说我出差,自己在家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锁好门、最后拉了电闸。”

  我:“拉电闸?”

  他:“我怕我忍不住看电视什么的,就拉了电闸。然后我什么都不gān,就在家里待着。不看书看报看杂志,不做任何事情,没有jiāo流,渴了喝水,饿了吃没有任何调味的馒头,困了睡,醒了起。如果可能的话,不穿衣服。反正尽可能的跟现代文明断绝了一切联系,什么都不做,躺着站着溜达坐着倒立怎么都成,随便。”

  我好奇的看着他。

  他:“最开始的时候,大约头24小时吧,有点儿兴奋,脑子里乱糟糟的,啥都想。不过才半天,就无聊了,不知道该gān什么,我就睡觉。睡醒夜里了,没电,也没必要开灯,反正什么都不gān。那会儿特想看看谁发过短信给我什么的,忍住了。就那么发呆到凌晨的时候,觉得好点儿了,脑子开始想起一些原来想不起来的事儿了。”

  我:“都有什么?”

  他:“都是些无聊的事儿,例如小时候被我爸打的多狠啊什么的。第二天晚上是最难熬的,那会儿脑子到清净了,可是就是因为那样才倍觉无聊。而且吧,开始回忆出各种美食的味道——因为嘴里已经空白到崩溃了,不是饿,是馋。其实前48小时是最难熬的,因为无所事事却又平静不下来。”

  我:“吃东西吗?”

  他:“不想吃,因为馒头和白水没味道。说个可能你不理解的事儿:我迷糊了一会儿感觉在吃煮玉米喝可乐,醒了后觉得满嘴都是可乐和煮玉米的味道,真的,你别笑,真的,都馋出幻觉来了。”

  我:“那你为什么还坚持着呢?”

  他:“这才不到两天啊,而且,我觉得有点儿东西浮现出来了。”

  我:“浮现出什么来了?”

  他:“别着急听我说。就快到48小时的时候,朦朦胧胧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很有意思,但是后来困了,就睡了。醒了之后我发现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体会到感觉的存在了,太真实了,不是似是而非那种。”

  我:“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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