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协议虽然签了,不过我和末末还没登记,那我就还有时间考虑或者反悔。
好吧,就这样。
照末末的意思,这几天就准备找个时间带上身份证、户口本去登记。最好是明天,现在结婚很便宜,就花几十块钱的照相钱和证书制作费,末末说她请客。
搞定一切,末末心情稍有好转,看得出她还是有点儿心事重重,却在极力压抑和克制。
为了庆祝我和末末传统意义上的订婚,天黑下来之后,末末请我出去吃饭。
拉着末末直奔一家熟识的烧烤摊,落座后大喊:“老板!十串腰子!一瓶杰克丹尼!”
“看看,这才是老百姓该吃的东西。”我冲着末末,故意大声咀嚼,“以后别去西餐厅了,一块肉都弄不熟,还吃奶油伴生菜,喝过期的葡萄汁,有啥意思啊!”
末末拿起一串烤狗鞭,举在眼前,不吃,翘着手指头来回看:“哎,我记得肉哥说过,狗是内膨胀的,你吃这些,能补你那里吗?”
我呛了一大口啤酒,满脸沫子。不过,这才是末末的风格,看着末末眼睛里闪过一丝坏笑,我倒踏实了。
不管什么原因,我只负责当挂名丈夫就好了,其他的让末末自己解决吧,她不说,我也不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一事不如走一事啊。
“宝,咱俩登记之后,我就住你家了,好吧?”末末和我商量,“除非有别的事情,我每晚都住这里,直到……我们的婚姻到期。”
“哎,你不会是举家搬迁吧?你那个妹妹小洁是不是也要一直住我家啊?”我担心了。
末末摇头,笑笑:“不会,只是我去住,小曦老公又出门了,我把小洁安排她家去。”
我放心了,可又疑惑了:“那你怎么不去小曦那儿?要搬来我家?”
这话问出口的同时,我心里也在充满智慧地思考着,莫非她在暗示什么?给什么信号?或者创造什么机会?
末末眼睛看着她面前的啤酒杯,浅浅一笑:“搬去和你一起住,是为了做戏。”
……我这心哪,拔凉拔凉的啊。
“做戏给谁看?”qiáng忍着悲痛,我已经有些咬牙了。
“到时候我告诉你。”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因为我们还没结婚呢。”
……我就知道,末末吃定我了。而且我也知道,这出戏,一定是做给某个男人看,一定的!
正在我痛到没有眼泪,在意念中默默收拾着破碎的心灵时,手机响了,短信提示音。
“我收拾好了,明天随时可以搬。”是小雯。
……我是不是沉浸在狗屁新婚喜悦中忘乎所以了?我怎么把小雯忘了?麻烦了!我只有一个家,现在却有一个未婚妻,一个孩儿他妈……
不管怎么说,这几天不能让末末搬我家去。
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末末商量拖延婚期,末末果然翻脸瞪眼,好在我急中生智,说自己父母要来且要住在我家,末末警觉,怀疑我撒谎。我说我铁齿铜牙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并非làng得虚名的,既然牵扯到我父母,末末自然服软,她也同意我的观点,结婚这种事要是让父母知道,那就麻烦无极限了。意料之外的是,由我父母这个谎言,还牵扯出了多年前高中毕业时,末末去我家找我,和我母亲吵架的往事来,这事儿我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知道那个和我妈吵架的悍妇是谁,现在真相大白了。
末末明显越说越气,又开始带着无限怨念翻旧账了。
“好了,咱不说这个了行吧?都快结婚了,说这些多伤感情啊。”我告饶。
末末瞪我半天,表情放松下来,拿起面前的杯子伸过来,在我的杯子上轻轻磕了一下,然后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
喝空了差不多十瓶啤酒后,我和末末回家。
末末喝了不少,而且与那次在南滨路喝酒时截然相反,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泛红了,眼神有些醉,我知道,人在心情烦闷的时候,喝酒总是容易醉的。我也喝了不少,但这种事情很奇怪,和别人一起喝酒,只要旁边有一个比你醉得更厉害的,你肯定会潜意识地保持清醒,即便你比他喝得多。
扶着末末出电梯往家门口走的时候,她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我这边了。我知道,这一次她不是装醉,但当我打开客厅里所有的灯光后,末末竟然奇迹般地瞬间清醒过来,一下推开我,也不看我,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我喝醉了,我去洗澡。”
丢下一句话,末末快步走向洗手间,虽然身体还有些摇晃,却坚定不移,好像躲我什么似的,完全独立自主地晃进洗手间,关了门。
我甩了钥匙,换鞋子,乏力地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双脚搭着茶几。我总是觉得,自己和末末的那种默契始终存在,哪怕是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相遇,在一起时也完全没有生疏感,而且,说真的,尽管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只是怀旧,但无法否认,我对末末,不单单只是因为初恋的情愫,或者对多年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我喜欢这个女孩。真的喜欢。
但现在要和这女孩结婚了,我却高兴不起来,看末末的这个架势,和我结婚可能只是她的挡箭牌,就在刚刚喝酒时,还不忘给我一个离婚的承诺。结婚就是为了离婚,还有狗屁幸福可言?
好吧,我知道这只是在帮末末的一个忙,我是自愿的,但要让我做到理智客观,心静如水,那简直是玩笑。
闭着眼,仰靠在沙发上,正在这儿剪不断理还乱呢,洗手间里噪音顿起。
开始我还以为末末在哭,等我悄悄走近才听明白,末末在呕吐呢。轻轻喊了两声,没回应,伸手试了试,洗手间门没锁,于是拉开门,场面不出所料。
末末坐在地砖上,身子斜靠着坐便池,头发零乱,满脸泪痕,脑袋还在一下下地向前探着,做着呕吐状。洗手间里的气味已经没啥清新的了,我皱了皱眉,急忙上前,先用清水润湿毛巾,给末末擦了手和脸,然后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醋饮料,在末末身边蹲下,一手撩着她头发,一手把饮料递上去。
“喝点儿,喝了就好受了。”
末末红着眼圈,吸了一下鼻子,醉眼蒙眬地看向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同时向我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我被末末这么一扑,结结实实地一屁股坐在地砖上——不疼,麻。
末末双手搂着我的脖子,湿漉漉的头发零乱地贴在脸颊上,脑袋顶着我胸口,鼻涕眼泪混成一团,哭得不成样子。
我把杯子放到一边,腾出手来抱住末末,摸着她的头发,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起来。
“别哭了,我在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好吧?”
末末在我怀里抽泣着,听到这话,马上欠起了身子,胡乱地摇头,头发随着甩动,抽在我脸上,隐隐作痛。
“不说不说,我不能说,我不说我不说……”末末含糊地不停重复着,小脑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有泪滴飞溅在我脸上,温热,瞬间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