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手的理由_[日]渡边淳一【完结】(18)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你也让我说几句话好不好?”

  为了稳定情绪,修平缓缓地抽了一口烟,才开口说道:

  “你是不是另外有了意中人?”

  那一瞬间妻子显得有些畏惧的样子。

  “有的话不要隐瞒,坦白一点没关系。”

  “你为什么说出这种话呢?”

  “你以为我喜欢说吗?前一阵子我接到一个男人打来的莫名其妙的电话,过没多久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我又亲眼看到一个男人送你回家,而且……”

  芳子紧握的拳头有些颤抖,也许是罪状被人揭发,情绪受到影响的缘故。

  “你以为我是个瞎子吗?你欺人太甚了。”

  说完之后修平觉得压抑已久的怒气获得了纤解,感到十分畅快。

  “欺人太甚的是你!”

  妻子不甘示弱地叫道。

  “我哪里欺人太甚?”

  “你gān的事我全都知道,我知道那个女人是个有夫之妇,你们每个礼拜见一次面,还有,这一次你们一起到北海玩……”

  “住口!”

  修平担心被街坊邻居听到,芳子却似乎意犹未尽。

  “我偏偏要说,你根本瞒不了我的。”

  “我也没有瞒你什么?”

  “还说没有?你做了那么偷偷摸摸的事,你自己知道!”

  芳子往前走了一步。

  “你偷偷地帮她买机票,偷偷地打电话给她,就是今天早上她也在你身边……”

  “那你呢?把弘美一个人留在家里,跑到大阪和那个男人私会!”

  “哪个男人?你指谁?”

  “打电话来家里的那个男人,瘦瘦的,头发长长的,你爱他的话就跟他在一起好了。”

  “你也和那个不gān净的女人在一起好了。”

  “谁不gān净?”

  “你啊!”

  “你才不gān净呢!”

  芳子闻言无力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只手捂住脸号啕大哭起来。

  听着妻子的哭声,修平突然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从在羽田碰面直到回家之前,修平始终为妻子的不贞感到愤怒,并打算彻底地追究。没想到妻子却首先发动攻击,等到修平回过神来,他们已经两败俱伤了。

  修平实在有点厌倦这种气氛。在陈述芳子的罪状时,他感觉自己好比审问刑犯的检察官,痛快无比,如今他的罪行也被抖了出来,身份也随之变为阶下囚。

  修平站起来走到厕所。这种互揭疮疤的行为非但没有一点好处,而且只会把夫妻的关系搞得更差。

  小完便走出厕所,妻子手中拿着一条手帕,楞楞地看着天花板。

  “总而言之……”

  修平嘟囔着,为了缓和气氛,他走到洗碗台旁喝了一杯水。

  “今天的事你再好好想一想。”

  修平原本不想就此罢休,但是折腾了整个晚上,他已经身心俱疲,因此希望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好不好?”

  修平语气轻柔地问道,妻子却依然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睡吧……”

  说完后修平随即发现这句话和此刻的气氛极不协调。这句话无异表示希望芳子和他上chuáng。在这种情况下,芳子虽不至于会错意,修平仍然觉得自己说错话而有点尴尬。

  修平丢下坐在椅子上的妻子,往卧房走去。

  卧房里黑漆漆的,棉被也没铺。若在平常芳子一定会说:“我来铺被。”但经过如此激烈的争吵之后,她绝不会开口了。

  修平无可奈何地拿出棉被来铺,然后换上睡衣。看了一眼摘下来的手表,十二点过五分,漫长而痛苦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躺进被窝里,修平紧抓着被褥往墙边挪,让出偌大的空间,这么一来,待会儿芳子铺她自己的被时,他们两个人自然不会靠得太近。

  修平把卧房的大灯熄了,只留下枕边的台灯,后来发觉还是太亮,便也熄掉台灯,整个卧房又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客厅里没有半点动静,芳子是不是仍然瞪着天花板看呢?

  修平仰躺着,随即叹了一口气。

  夫妻jiāo相指责大吵一架的结果,显然只是得知对方不忠于自己的事实。

  修平本以为妻子会遮遮掩掩力图掩饰,没想到她却慡快地承认了。她虽然没有明说外头已有男友,但那句“你也和那个不gān净的女人在一起好了。”对于修平的追问,无异给予肯定的答复。

  “唉……”

  修平了解他和芳子的婚姻正面临严重考验,他却连就问题本身认真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窗外传来阵阵小鸟的啼声,并夹杂着挥打高尔夫球的球声。

  聆听这些熟悉的动静,修平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已经回到东京。

  高尔夫的球声来自于对面街上的某一户人家,他们在院子里搭了球网,每天早上都会练上几个十分钟。

  枕边的台灯依然关着,阳光却已从窗口肆无忌惮地渲泄进来,卧房里的一切清晰可见。

  修平的左手边是一面白色的墙壁,正对面是通往客厅的纸门,妻子则背对着他睡在右手边。

  看着妻子的背影,修平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从札幌回到家里,吃过晚饭之后他和芳子激烈地吵了一架。结婚十七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luǒ地抒发彼此的不满。

  单看此刻宁静安详的卧房,实在找不出一丝的不妥。他们夫妻之间被褥的距离相当于平日的两倍,或许可以勉qiáng说得上是唯一争吵过的痕迹吧!

  修平看着两chuáng被褥间的距离,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就算芳子待会儿起chuáng后,他们不会再重复昨天那种争吵,然而要恢复往日的平稳关系,似乎已难上加难。

  在光线愈来愈充足的卧房里,修平叹了一口气。

  芳子平常总是把闹钟摆在枕边,六点钟必定准时起chuáng,今天却不见闹钟的踪影。是她压根儿就不打算这么早起chuáng,还是太过激动而忘了摆呢?反正,看样子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起chuáng了。

  芳子的鼻息规则而均匀,显示仍在熟睡中,于是修平蹑手蹑足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加了一件睡袍,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修平立刻把窗帘拉开,坐在椅子上。墙壁上的时钟已经指着六点十分。平常,从这个时候一直到吃早饭为止,他总会趁机阅读一些论文或杂志,今天却提不起劲来。于是,修平点起一根烟,走到门口拿报纸,然后从第一版开始看起。

  将近七点半的时候,车声与人们的嘈杂声从敞着的窗口传了进来。修平已经抽了七根烟,他重重地gān咳了一声。

  修平大约都在八点钟左右出门上班,如果芳子还打算做早饭的话,这个时候她实在该起来了。她继续睡觉究竟做何打算呢?

  修平看着时钟,愈想愈气。

  倘若芳子以后不再煮饭烧菜整理家务,修平可就伤脑筋了。经过昨天晚上激烈的争吵,修平大概可以想象芳子的心情,但总不能因此而拒绝履行妻子的义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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