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京办主任4_王晓方【完结】(17)

2019-02-24  作者|标签:王晓方

  齐胖子不解地问:“丁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客气地说:“按理说,玩女人是你个人的隐私,大哥不便多言,但是你养的那个张晶晶很可能是个吃里扒外的狐狸jīng,以前我一直瞒着,没告诉你,就觉得这似乎是老弟自己的私事,如今形势如此严峻我就不得不提醒你,杨厚德进去之前,我曾经看见张晶晶秘密约会杨厚德,杨厚德告我们的许多证据,很可能是张晶晶提供的。有一次我和杨厚德喝酒,他亲口告诉我你*张晶晶的过程,老弟,自古红颜是祸水,你是gān大事的人,千万别栽在女人手里。”

  我说完这番话,齐胖子半天没说话,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知道了!”

  别看我说齐胖子一套一套的,人都是当局者迷,对于齐胖子来说,张晶晶是祸水的红颜,但对于我来说,杨妮儿是任何女人都无法与之比拟的仙女,从见到杨妮儿的第一眼起,我就打算以最qiáng烈的力量深谋远虑地保护她的仙性。我却为我的苦心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拿去九谷口这件事来说,此时此刻,习海涛一定像我一样正垂涎欲滴地望着美人鱼一般的小仙女,在溪潭里游来游去,说不定晚上也睡在一个帐篷里,可以抚摸、鼻嗅、耳听、眼观熟睡的杨妮儿,习海涛下流的动作仅此而已还算罢了,如果他得寸进尺,我的上帝,我在车里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抓流氓!”便一脚踩在刹车上,奔驰车突然停住,害得后面的车险些追尾,开车的是个女的,她破口大骂:“你脑袋让门挤了!会不会开车!”我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又缓缓地将车启动。我一边开车一边祈祷:“杨妮儿,千万将那个流氓灌醉,像灌醉我一样,让他醉得像一摊狗屎,什么图谋也不能得逞。”空dòng无聊的梦想,我也只能靠想象安慰我空虚的心灵了。我握方向盘的双手仿佛在捧着杨妮儿天使般的脸,我的手掌心甚至感觉到了她肌肤的那种象牙般的光润、滑溜的感觉。我的杨妮儿,那个融化在我的血液里不朽的杨妮儿。专案组领导,我向组织发誓,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感受,不怕你们笑话,别的事不好说,但在杨妮儿这件事上,我敢把自己的良心彻底抖落出来。

  第四章

  其实说清了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也就说清了我的一切问题。别看杨妮儿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里颠鸾倒凤地欢快晃动,但我自认为除了习海涛以外,驻京办没有任何人看出来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不过,我并没有瞒过齐胖子的眼睛。有一次齐胖子进京,我请他到京城会馆潇洒,他一边泡冲làng浴一边取笑道:“丁哥,红颜是祸水可是你说的,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我没听明白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便不以为然地问:“齐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齐胖子笑嘻嘻地说:“你说张晶晶是祸水,谁能保证杨妮儿不是第二个张晶晶?”

  我心想,张晶晶的确是一流美女,但怎么能与杨妮儿相比,张晶晶再美,也是个骚货,不然齐胖子这种人不可能看上,杨妮儿可是冰清玉洁的仙女,不是一般男人能识得的,我不是夸我是个非凡的男人,但我自认为是个非凡的驻京办主任。令我不太自在的是,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哪怕他是齐胖子。然而还是让他看出来了,没办法,齐胖子是属猫的,天生对腥味敏感。我当即否认,辩驳道:“齐天,你小子可别往歪处想,我和杨妮儿接触是多了点,但那只是工作关系,她是我的助理,常在一起很正常。与你和张晶晶的关系完全是两码事。”

  齐胖子当即“呸”了一声,讥讽道:“丁哥,在我面前,你就别装君子了,漂亮女人男人都喜欢,但千万要提防别掉进桃色陷阱里。”我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胖子谨慎地说:“我可听说习海涛与杨妮儿关系不一般,你别忘了,习海涛的后台是谁?杨妮儿可是习海涛招聘来的。”

  我一听就烦了,什么事都与夏世东联系,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桃色陷阱?便不耐烦地说:“你小子是不是太敏感了?”

  齐胖子老谋深算地说:“丁哥,看过电影《*》吧?里面那个可爱的女学生王佳芝是有原型的,名字叫郑苹如,是中统情报人员,典型的‘女特务’,她以名媛的身份登上过《良友画报》,长眉弯弯,鹅蛋脸,眼睛有混血特征,标准的大家闺秀,只有二十岁,姿态却很成熟。上海沦陷后,郑苹如利用其得天独厚的条件,混迹于日伪人员当中,获取情报。后来郑苹如接到命令色诱大汉jian丁默邨,并伺机刺杀他,结果行动失败,不幸被捕遇害。临刑前,郑苹如神色从容地对刽子手说:gān净些,别把我弄得一塌糊涂。丁哥,据我观察,杨妮儿很有点郑苹如的气质。所以我才提醒你小心啊!”

  想不到齐胖子还一套一套的,我却不以为然地驳斥道:“郑苹如和杨妮儿根本不可比,一个是经过中统特殊培训的‘女特务’,一个是出水芙蓉一般天然雕饰的仙女。看来你小子玩女人玩的是‘性’,对*却一窍不通。”

  齐胖子嘿嘿一笑说:“丁哥,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是用来玩的,一个是政治,另一个就是女人。不过玩这两样东西都离不开钱,因此我只好对钱认真了。”

  我点了点头说:“你小子说得有道理,有了实力才能纵横天下,上次那船货我求k省驻京办主任老唐帮忙,你一出手就是一辆凌志,人家见你如此大方,非要认识认识你这位能人,要请你吃饭呢。”

  齐胖子一听得意地说:“丁哥,我正有这个意思,我的油船要经常从k省的海面经过,少不得要麻烦老唐。客当然要由我来请,不过由你做东。”

  我正想弄明白这小子是怎么走私成品油的,知根知底才不至于翻船,可是齐胖子在生意上一直遮遮掩掩的,连我也没全jiāo过底,这次是实在没招儿了,才在我面前露了底,我赶紧追问道:“齐天,咱们现在可站在一条船上,你小子一直在玩香烟和汽车,怎么突然又弄起油来了?”

  这话我问完后,心里一阵凄楚,因为大圣集团根本没有进出口经营权,叫什么走私?只有驻京办下属的外贸公司有进出口权,在梁市长的支持下,与大圣合作成立圣京公司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大圣集团虽然是实际走私公司,但表面上走私的却是驻京办的外贸公司,也就是现在的圣京进出口有限公司。别看圣京公司实际上操纵在齐胖子手里,我却是这个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如果齐胖子走私一旦东窗事发,岂不是所有罪名都落在了我的头上?想到这儿,我暗骂梁宇宙,狗日的大贪官,可把我害惨了!可转念一想,圣京公司是梁宇宙一手操作的,天塌了有大个顶着,我作为下属,只是执行政令,顶多是犯了平庸之恶,有什么了不起的。此时齐胖子抹了一把肥脸上的汗水,贪婪地说:“丁哥,我在京城光汽车就送出去多少辆了,咱们有关系网和保护伞,gān吗不好好捞一把。我现在不光做香烟和汽车,植物油、石油、化工原料和通信器材我都做,谁和钱有仇啊?”

  我越听心里越紧,便提醒道:“这些领域太敏感了,你就不怕被盯上?”

  齐胖子诡谲地说:“油属于危险品,海关要求先卸后报。我等到天黑海关下班时,让我的船开到油库,把三万吨油卸下,如果海关发现我的船就报关,如果海关晚上没发现我的船就开走。即使海关发现我运的三万吨油到库,我也可以说这些油是转口到第三地的,然后再报有只空船要把这三万吨油运走,但实际上这只船上也是装满三万吨油的,这样我就有两船六万吨油下库。海关没有查船到油库是装油还是卸油,再说,要想保证每个链条环环相扣、万无一失,必须有咱自己的人,经营了这么多年,别的不敢chuī,谁查也别想找到咱一点毛病,不仅如此,在东州地面上,谁想搞成品油走私,必须先向我申请‘指标’,否则休想过关。在东州,只有大圣的成品油走私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如果有谁敢冒犯我齐胖子,不到我这儿申请‘指标’,就敢染指成品油,立马就有边防、海关等执法部门拦截查扣,让他们人财两空。只有先经我点头认可,三七分成,大圣集团拿到七后,这才得到‘指标’,我才保他平安无事。丁哥,还是那句话,谁跟钱有仇?只要哥儿们‘义’字当头,票子开道,就没有闯不过去的关。”

  齐胖子说得踌躇满志,像是jīng神饱满的章鱼,可能是水汽太大,我却觉得膨胀的章鱼像一个泡影,一个天堂的泡影在我内心深处缓缓破灭。其实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泡影,就连我赖以生存的驻京办总有一天也会像泡影一样破灭的。因此,命运的肉身是最实在的,与其渴望多活几个世纪,不如好好享受现实。我的现实就是杨妮儿,正如弗吉尼亚是爱伦·坡的姑娘,贝雅特丽齐是但丁的情人,而杨妮儿,是我的宝贝,我的美人。专案组领导,不瞒你们,我当时脑海里就像女人怀了孩子一样,整天想的都是杨妮儿,因此齐胖子用什么“女特务”恐吓我,简直就是对我智商的污rǔ。我之所以在这个坟墓般的小屋里,肯于写下这么多肺腑之言,就是想向你们理清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我现在脑子乱极了,我刚被“双规”时,一直不敢正视我与杨妮儿之间的关系,但是不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事也说不清,我现在写了两百页了,但是心却被搅得更乱了,我一直试图找到一个方向,却发现这不过是一种理想,而我们所生活的这个纷繁的世界里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符合理想的,过去杨妮儿让我觉得世界是理想的,但是现在我却因这个理想而被双规在这个坟墓般的屋子里几个月了,别以为反思会使人清醒,反思等于“抉心自食”,谁愿意自己吃自己的心!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杨妮儿,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我们之间甜蜜湿润的感觉和颤动的火焰会演变成罪恶的深渊?太阳就跟它们掩盖的罪恶一样黑暗,天使和恶魔一样狡诈!这么形容一位仙女,我真的于心不忍,因为有太多的美好,无法让我与欺诈画等号。在我们相处的那些身心舒慡的日子里,杨妮儿曾经无数次地用她那温柔、神秘、暧昧、朦胧,甚至*夺魄的目光抚慰过我,我为仙女的邪恶气息所着魔,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着了魔,周身的血液都会化作彩虹,此时此刻别说是jīng心设计的桃色陷阱躲不过去,就是一个小土坷垃,也会让人命丧huáng泉。我一直弄不明白,自从我恋上杨妮儿后,总有个魔影跟着我,我始终有一种做贼的感觉,当然我对仙女的魔力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对魔力的危险性并没有准备。再说,谁会把美视做一种危险呢?正是因为我对杨妮儿的美太珍视了,以至于一直耐着性子没敢露出自己猎人的真面目。但是自从和她去九谷口野营以后,杨妮儿时不时就给我一种暗示,其实用“暗示”这个词太暧昧,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不经意的一句话都透着一股子暧昧,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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