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 作者:门徒同学【完结】(4)

2019-02-23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阿胜也把枪拔出来,点点桌面,说,钱。

  刺头强也有些发怔,但当然他没全然失掉气势。有枪可以干掉小的,可不能轻易干掉他。

  帮派的话事人是选出来的,他要被任哥的人杀了,洪爷就算再给面,也没法不追究任哥的责任。

  所以刺头强还是能笑,他说,钱没有,命一条。你有种就把我干掉,没种,就和你大哥一样学乖一些。

  阿胜点点头,他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把枪收回来,枪口一转,一枪打在刺头强的脚面上。

  阿胜确实不能干掉他,但不意味着不能折磨他。违背合约是刺头强在先,即便把这事摆上台面讨论,其他几个老大也不敢说任哥没有讨债的权力。

  何况,这钱又不单纯为任哥讨的,还他妈有洪爷的一份。顶多任哥要装装样子,扇阿胜几个耳光,说自己小弟做事没分寸,以后不再这样罢了。

  这一枪崩来,刺头强嗷了一声。其他兄弟想动,另外两人又分别开了一枪。

  三把枪,全满上了子弹,就算一颗子弹打条腿,也能把十个人弄趴下。

  但阿胜没再开枪,他站起来,走到刺头强的身后。

  刺头强伛偻着身子想抱住脚,阿胜却猛地拽过他胳膊,一边手将其两边手腕扣住,死死地摁在台面上。

  “我要钱。”阿胜说,说着把枪c-h-a上后腰,握住了刺头强右手的食指。

  “你敢!”刺头强嚎道,“你他妈要——”

  要什么,阿胜不知道。他一发力,把握住的手指往上一撅。

  只听轻微的一声脆响,刺头强发出了更厉害的嚎叫。他挣扎着想从阿胜的钳制中逃脱,但他是打不过阿胜的,他们这些老大身边的打手,要一对一的话几乎没人能和阿胜单打独斗。

  其他兄弟马上要动作,所以又响了第二声和第三声枪响。

  两个人腿一软,单膝跪下。

  “我要钱。”阿胜又重复了一次,握住了右手的中指。

  刺头强脸红脖子粗,他咬紧牙关,牙缝里挤出威胁——“你等着,你今天做的这些事,我要——”

  又要什么,阿胜也不知道。他再一发力,二次将中指掀起。

  其实他很奇怪,他就一打手,敢过来收数伤人,意味着是任哥给了他这样的权力。即便刺头强想威胁放狠话,也是当面对任哥放才有用。

  否则他还指望阿胜能违背任哥的命令?

  不,不能,阿胜可不想断掉手指的是自己。

  阿胜握住了无名指,第三次重复——“我要钱。”

  那天晚上阿胜还是很佩服刺头强的,非得弄断了三根手指,才他妈愿意把几块金条摆桌面上。

  看来钱真的很有用,让人的痛阈提高,耐力增强。

  阿胜把金条装好,又清点了几小叠钞票。大概凑够刺头强的数了,才再把闸门打开,让外头的新鲜空气透进麻将室里。

  他打了个电话给任哥,跟任哥汇报了一下,并让任哥不要出来,他这就把钱送过去,以免等会刺头强喊人了,把任哥一围,误伤了就不好了。

  任哥却说,哦,不用,我就在家里。你送来吧,洪爷也在。

  阿胜心里咯噔一下。

  “那……我还方便过去吗?”阿胜问。

  “来吧,洪爷说没事,”任哥回答,“正好也把洪爷的那一份给了。”

  洪爷不在乎这点小钱,所以来也不是为着收数的。他能亲自去到任哥的家里,无非是昨晚不够尽兴,今天想继续接上。

  挂断电话,阿胜狠狠地抓着方向盘。

  过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连连骂几句cao你妈逼的,才猛地踩下油门,向着任哥的家飞驰而去。

第5章

  任哥的屋子亮着灯,小小的别墅区,只有他那一栋的灯最亮。

  阿胜有任哥家的钥匙,这是一年前给他的。

  那时候阿胜第二次帮任哥挡了一刀,只不过这一刀不在正面,在反面。

  那一天阿胜去接任哥从警察局出来,晚上还要去开个帮派内部的会议,所以只能就近在一家泰国餐馆随便吃点。

  岂料刚从餐馆出来,也就是九点多的光景,街上人都没走完,一辆面包车就猛地停在他们面前。

  几个兄弟还在停车场取车,面包车上便下来了几个拿着或长或短管制刀具的家伙,戴着大口罩和鸭舌帽,对着任哥和阿胜冲来。

  阿胜马上把任哥推开,后背就这么挨了一刀。

  在街上他不方便使用手枪,只能喊任哥快往停车场跑,扭头就和对方干起来。

  对方人多势众,虽然去取车的手下来得很快,也马上从车上cao了家伙冲下来解围,但阿胜还是多了几道疤。

  最大的一条无非是第一刀,血把牛仔衣就染红了。

  那天晚上会也不开了,任哥带着他就往医院跑。

  阿胜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在医院躺了好一阵子,可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任哥的别墅里。

  醒来的那一天,任哥就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他。

  他说阿胜,能为别人死一次的人很多,但死两次,我大概难遇到第二个。

  这就像上战场一样,第一次毫无畏惧地冲上前容易,因为不知者无畏,可要第二次还那么大着胆子往枪口上堵就很难,而阿胜做到了。

  钥匙有三把,任哥说不要弄丢了,否则别墅三个大门都得换新的,麻烦。

  所以阿胜就像爱护自己的手枪一样爱护它,当然也鲜少用到。毕竟他很少在没事的时候主动拜访任哥,而平日里接送任哥也不需要用他的钥匙。

  现在钥匙钻进了锁孔里,开了铁大门,开了防盗门,开了木门。

  客厅敞亮,但没有人。

  其实阿胜猜得到,客厅的灯亮着,意味着让他在楼下等。

  任哥还在卧室里忙活,所以声音是从卧室的木门传出来。

  隐隐约约,又十分刺耳。

  阿胜站在门口杵了一会,才想起应该把大门锁好。

  他坐在宽敞舒服的沙发上,拉过那一只超级大的烟灰缸。他注意到桌面还有洪爷的一块钻表,看来这一场盛宴是从客厅开始,一路烧进卧室里。

  阿胜点了根烟,静静地等。

  他想起了洪爷和任哥示意的那一天晚上,也是戴着这样的一块大钻表。

  洪爷好色,众所周知。所以各个帮派喜欢进贡一些美女,也是理所当然。

  记得那一天洪爷过寿,各个帮派的领导带人带财,礼物堆得山那么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等到正式宴席结束,只剩下几个头目留下时,任哥带着阿胜和另外几人又随同洪爷转进了小包厢,这时第二批寿礼才迟迟送到。

  那早就准备好的绝色天香鱼贯而入,就穿着一点点布料一字排开。

  洪爷说,转一圈。

  她们便转一圈。

  洪爷说,展示一下。

  几块布便解下放在台面上。

  洪爷细细打量,又起身探查。这揉揉,那捏捏,然后点点头,喝得脸红脖子粗,当场就开了一荤。

  那钻表晃啊晃,晃到瓶子起开,香槟喷薄流泻。

  阿胜记得第一荤开的就是任哥送来的人,不过不是以任哥的名义,而是以阿胜的名义。

  洪爷说好啊,这个年轻人好。

  阿胜说,谢谢洪爷。

  洪爷又说,其他先下去吧,他尝点小菜就行,酒还要继续喝的。他把钻表往上捋了捋,又转向任哥,说这年轻人跟你几年了?

  任哥说,两年了。

  洪爷又说,好,好,有前途,以后能好好助你。

  那包厢的灯晃眼睛,照在洪爷的钻表面,再从钻表反s_h_è 进阿胜的瞳孔。

  阿胜不敢抬头,只敢敬酒。

  眼睛盯着那钻表,直到钻表从胸脯上挪开,从屁股上挪开,从酒杯旁挪开,挪着挪着,盖到了任哥的手背上。

  阿胜抬起头来,见着几个大哥都聊得很热络。

  刺头强还带着老婆红姐,一样笑得花枝乱颤。

  而洪爷的手又拍了拍,从任哥的手背,换到了桌子底下的大腿。

  洪爷说,这个生日过得很开心,我就像年轻了十岁一样,真想和你们一样年轻,真想再开心一点。

  任哥明白洪爷的意思,所以在第二场撤了之后,第二天,他便让洪爷实现了生日的愿望。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阿胜会站在门口抽烟。

  八根烟,任哥穿着整齐地出来。

  有时候醉醺醺,有时候又很清醒。

  阿胜熄灭第六根烟时,房间的门开了。

  洪爷先从里面走了出来,阿胜看到他立马站起。

  洪爷也穿得很整齐,身上还透着酒气。他说阿胜,是吧,没叫错吧?

  阿胜点头。

  洪爷拾起桌上的腕表,指了指阿胜,扭头对接着走出来的任哥,道——“这个年轻人可以的,那么晚了还来汇报工作。”

  阿胜掏出属于洪爷的那一份纸包,双手递过去。

  洪爷打开大纸包,打量了一眼,拿出一条递还给阿胜,“好好干,你任哥是个好大哥。”

  洪爷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但想必人老了他妈就不记得。

  阿胜一边连声道谢,一边把洪爷送出门外。直到洪爷坐上轿车,开到看不见的地方时,阿胜才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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