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飞扬坐在背光的位置，看不清楚表情。这地方，音乐声音太响，空气太污浊，人也三道九流错综复杂，本就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
“抱歉，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排斥这里。”看到覃飞扬明显不适的表现，江彬心生悔意，“我喝完这瓶，然后我们就离开，行么？”
桌上放着一瓶德国黑啤。不似国内啤酒五大三粗的外形，这瓶黑啤看起来就像一瓶饮料。
“即使你们不怎么来这种地方，我也必须要提醒你们一件事。”江彬将酒瓶放在桌角微一磕，就将瓶盖掀了开来，“在外面，陌生人的酒或者饮料千万别碰。”
“学校安全教育课堂上提过了。”覃飞扬不冷不热地说，“你也才高一，别这么老气横秋。”
江彬最近在和家里闹矛盾，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他对覃飞扬笑了笑，抬起瓶子就直接往嘴里倒。
许拓看得呆了，他看江彬半瓶酒下肚，没事人一般。
他记得上次他只喝了一杯，然后就……
许拓看了看覃飞扬，发现对方也在看他。而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喝酒的江彬。莫名地，他们都联想到了许拓醉酒那天。
覃飞扬很快就转开了眼神。
而许拓则冥思苦想，那天喝醉了，我都做了什么？
隐隐约约晃过的影子，一闪就没了。
第15章 第二次表白
今年是雅安第二次参加省赛的总决赛，也是许拓担任队长的第一年。
自从江彬加入球队，球队的进攻节奏就不需要他再多cao心了。虽然陈峰伟和江彬私底下很不对付，但是比赛的时候，大家都一条心。不存在个人的输赢，也不欢迎个人主义，这就是许拓给球队定下的条约。
总决赛来临前，几乎雅安的每一个学生都去球场边观看了他们训练。如果雅安今年能够再度拿下总冠军，“常胜将军”的称号，高阳就得拱手让给他们了。这对学校来说更是一种极大的荣誉。
许拓每当训练的间隙，都会下意识看看场边的人。
初中部慕名而来的学生也有不少，但是，覃飞扬一次也没有来。
许拓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以前彭真一旦有女友到场加油，就练得分外起劲。他现在也很想看到覃飞扬出现在场边呢。只要看到飞扬，他的压力应该就能减轻不少了吧。
上一次的半决赛，覃飞扬还是跟随班级一同来的。
“你想看到阿扬出现为你加油？”江彬眼神及其敏锐，一眼看出许拓在左顾右盼什么。
“趁早死心吧，阿扬特别讨厌吵闹的环境，他是不会愿意来的。”江彬残忍地阻隔了许拓的幻想。
“我当然知道……”许拓嘟哝了一声，将身体转回到球场内。
是因为今天出门时，他心血来潮和覃飞扬说了句，“明天就要参加总决赛了，今天的训练尤其重要，你想不想来看看？”
覃飞扬当时没有回答他。
他本以为还是有希望的。
许拓在心里叹了口气。
直到练习结束也没有看到覃飞扬出现，许拓又是留到最晚的那一个。
江彬今天也留到很晚。两人在更衣室换衣服时，江彬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暗恋真辛苦啊。”
许拓愣了一下。
“我是一定不会暗恋别人的。”江彬耸耸肩，继续说，“说出来不过就是个拒绝，早早转移目标不是坏事。”
许拓没有搭腔。
许拓一个人走出体育馆时，校园里已经都暗了下来，他沿着cao场边的青Cao地去到单车棚。
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他将书包放在后座，准备骑走，忽然发现远远的有个人影在走近。
他停下来凝望了一会，发现走过来的是覃飞扬。
“刚刚我遇到江彬，他说你应该在这里。”覃飞扬看他一脸疑问，于是说。
“你怎么会留到这么晚……”许拓将书包拿了出来，放到车前的小篮子中。
“快要中考了，老师留了很多考卷，今天不做完，明天会更多。”覃飞扬难得地解释得这么详细。
许拓啊了一声，开心地笑着说，“那我们快回去吧，你肚子饿不饿，我回去做吃的给你。”
“你明天要参加决赛了吧。”覃飞扬坐到后座上，问了句。
“嗯呢，我会加油的，一定拿个冠军回来，你等我的好消息哦。”许拓声音轻松地将车骑出了校园。
飞扬不是不想来看他训练，是因为要留在教室里做题目吧。
许拓喜滋滋地想着。
进入总决赛的两支队伍和去年一样。
高阳的教练在场边看到江彬出现在雅安的首发阵容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都给我守好对方的14号。”高阳教练赛前对自己的队员说，“别看他才高一，他可是个狠角色。”
许拓和江彬的配合打得十分顺畅，不管高阳的包抄多难躲过，许拓的每一球都能顺利传到篮下的江彬面前。而江彬的进攻则迅猛到对方不惜犯规也要阻拦住。然而他们即使犯了规，也并没有成功阻止江彬的进球，反而让雅安得了2分后，又获得一记罚球。
上半场结束，高阳的分数十分惨淡。
“高阳自从原来的老队员换了一波，剩下的队员都不太行了，实力比起当年差距有点大啊。”中场休息时，一个球员窃喜地说。
“话不能这么说。”许拓摇了摇头，“他们能进入总决赛，就说明他们的实力还是在那里。任何一支新组建的球队都需要磨合，我们只是磨合期比他们短而已。不要因为暂时的领先就掉以轻心，他们也有可能在保留实力。”
教练听到他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拓这个队长，真是太令人省心了。
“放心，你继续将球传给我，我一定把他们的信心打垮。”江彬灌了一瓶水，轻松地说。
许拓点了点头。
下半场，高阳调整了战术，用了3个人盯住江彬。既然雅安的得分都在江彬身上，那他们就放弃外线，直接把雅安的进攻线防死。
他们失策的地方就在于，他们忘了许拓也很擅长投篮。
并且，许拓的远投也不赖。
许拓进了两次三分球后，高阳直接傻眼了，慌忙之下又调整战术，等他们的防守回到外线，江彬的进攻又开始了。
距离比赛结束三分钟，高阳比雅安低了30分，已经无力回天。
雅安的球迷早早就开始唱起了凯旋之歌，高阳的士气再度一落千尺。
“大家的表现简直太木奉了，可以说很完美！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请大家吃饭，当作庆祝！”教练捧着奖杯，喜不胜收。
“也好，刚比完赛，还是得把开心的消息带给最重要的人。”江彬走过许拓身侧，拿手肘顶了顶许拓后背，“你说对不对？许拓。”
许拓毫无准备地被他顶得向前栽了一栽，匆忙地嗯了一声。
其实，比赛赢了，他的确是有个打算在心里的。
就当是给获胜的自己一个奖励吧。
覃飞扬坐在房间里写作业时，忽然听到楼下有个声音在叫他。
他拉开窗，看到许拓骑着自行车停在院子门外。
许拓一看到覃飞扬，立即用力地挥了挥双手，大声地喊着，“飞扬，下来吧，我们去外面吃东西。”
覃飞扬锁了门出来，看到许拓春风满面的样子。
“赢了？”覃飞扬挑了挑眉说。
“嗯！”许拓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妈奖励了我，我决定拿出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我们去找间不错的餐厅坐坐吧。”
覃飞扬看他这么开心，也就没有扫他的兴。
他们选的西餐店在离学校不远的美食街。许拓帮覃飞扬点了几个菜，然后叮嘱店员有些调料不要放。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许拓就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覃飞扬。
“你看我做什么。”覃飞扬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你知道么……”许拓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比赛前，我就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
“如果比赛赢了，我要好好地约会一次。”许拓两眼紧盯着覃飞扬。
覃飞扬的手原本放在桌上，忽然往里收了收。
许拓比他先一步，将他的手抓在了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握着。
“我想和我喜欢的人，找一个不错的地方，吃饭也好，看电影也好，或者什么都不做，然后我要向他表白。”
许拓说完这句，脸微微一红，眼神还是一样真诚，视线却太坦白了。
覃飞扬的头忽然低了低，躲过了他的视线。
许拓笑了笑，话都说到这里，剩下的就更不用害怕了。
“我喜欢你，飞扬。”许拓轻声地认真地说，“喜欢你很久了。”
覃飞扬没有吭声。
从许拓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垂下眼帘时浓密的睫毛。睫毛长长的，很翘。
许拓慢慢将覃飞扬的手松了开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就是想说这个，我已经说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