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的婚外情 by 上班摸鱼【完结】(4)

2019-02-22  作者|标签:上班摸鱼

秦白鸽抚摸着王小玲的背。他说:“我把房子给你。”王小玲发狠地打他。

秦白鸽发现自己联系不上张纹了。张纹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短信。这让他彻底惊慌失措,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对方。

他守在张纹楼下,在暮色四合时堵到了回家的张纹。

“张纹……”他张了张嘴,只喊出对方的名字。

张纹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地就要上楼。秦白鸽一把抓住他:“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你骗了我。你结过婚了,是不是?”

秦白鸽像遭到了雷击。这是他道德感中一直深深隐藏的罪孽,他反复审问自己,却忽略了张纹会不会知道。

他四肢僵硬,拉扯着张纹不动弹,也无言以对。他不可能再撒谎,也不必再撒谎了。

有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张纹挣开了他。防盗门从内向外打开,张纹进去了。秦白鸽孤独地站在门口,出来倒垃圾的老太奇怪地盯着他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秦白鸽每天都去张纹的银行。临近年关,银行里人满为患,最多的仍是老年人。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天天沉默地出现在这里,人多时他不会去和储户抢位子,一个人站在大门旁边。


保安试图和他搭话,却套不出什么信息。然后,如同紧迫盯人般卯上了他。

张纹的工作开始频频出错,每天下班轧帐金额都有出入。他主动找到秦白鸽:“你影响到我了。”秦白鸽没有说什么。第二天,他没有再来。

张纹是不屑于用伤心来形容自己的。就算他本月奖金几乎要被扣完了。这让他欲哭无泪。

他不接来自秦白鸽的电话。可这天,这个电话响个不停,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他累了,接起电话,还来不及说话,那头,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翻江倒海而来。


秦白鸽这天大意,把手机扔在了家里。王小玲仔细翻过所有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给张纹打去了电话。

她彻底歇斯底里了。痛骂了十来分钟,她忽然住了口,因为电话那头一片安静,甚至不知道是否有人。电话到底通了没有?不管了,她狠狠地诅咒了对方那只狐狸精,并且做出严厉的警告。然后挂断了电话。


为以防刚才的电话没有打通,她又发出了一大篇辱骂的短信。然后她捏着手机发呆,因为不知道丈夫是如何出轨的。对自己硬不起来的男人,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能行?


这天晚上,她质问秦白鸽如何解释手机。秦白鸽失魂落魄,与妻子摊了牌。王小玲崩溃了。

半个月后,他们协议离婚。从民政局出来时,王小玲抱着他,哭得涕泪横流。

06

秦白鸽净身出户,只背出来一百二十万元的房贷。

他在张纹楼下租了一户房子。除夕那天他搬家,张纹路过,显得非常惊讶。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多做停留,顾自走上了楼。

这天晚上,秦白鸽到张纹家门口。他从五楼的楼道窗口望下去,路上很冷清地没有什么人。没有抱着小孩的老妇人,也没有遛狗的女人。晚上七点多,张纹客厅的灯暗了,他知道张纹是进了卧室。


他给张纹发去这么多天来第一条短信:“我离婚了。”

没有回信。但是张纹的房门突然开了。秦白鸽因为意外而不知所措。声控灯昏黄的光影下,他看清了张纹湿润的眼睛。

“至少一起吃个饭吧,过年了。”秦白鸽说。

“我吃过了。”

“我还没吃。”

张纹穿好外套,陪他下楼。这个点,不容易找吃的,两个人都明白,但谁也没有说破。不过是创造一个对话的机会。

大一些的饭店都满员了,小一点的饭店关了门,街上往日热闹的大排档不见踪影。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街口,互相没有说话。

最后秦白鸽在便利店买了一盒泡面,用热水泡过。张纹要了一瓶保温的咖啡饮料。

他们在街边坐了下来。秦白鸽开始吃他的年夜饭。

他掀开纸盖,用塑料叉子拨了拨面条,对张纹说:“我一开始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的时候,和我妈说了。我妈告诉我爸,他们都不能接受,家里人的关系也变得很怪。后来我受不了就去了国外,但毕业的时候,他们又逼我回来,要看着我结婚。”


“我第一次把老婆带回家的时候,那时候我们还没结婚,我就感觉我父母很看不起她。她很自来熟地讨我父母喜欢,但他们对她很冷淡。我爸妈都是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你知道,很骄傲的。”


一拨精心打扮过的人拎着礼品盒从他们面前走过。秦白鸽吸了吸鼻子吃了一口面,水温不够,面没有泡开。

“但是她回去以后,我爸对我说,你们快结婚吧。他这种态度,让我觉得很对不起我老婆。我想好好对她的。可是我对女人硬不起来。有时候我想,我是男的,我尚且可以控制自己的**,洁身自好,她为什么就不行呢。她在外面有人,不止一个。其实是我的错。”


“后来我想,其实我潜意识里和我父母一样,从来都没有平等对待过她。所以觉得,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关系,是她高攀我。是不是很自恋?”

“这次我离婚,我爸妈很生气,也没抱到孙子。离婚前我爸威胁我要和我断绝关系。不过我觉得我不能再耽误我老婆了。她年纪还小,现在还不难找对象。”


张纹用饮料暖着手,一直没有喝。他听着听着,对秦白鸽说:“你自己觉得,你虚伪么?”

这个问题让秦白鸽停了口,他有些没明白张纹的意思。但他放弃了反驳:“我是很诚心在和你说话的,说的都是真心话。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都是错的。”


张纹也没有看他:“你说你不想耽误你妻子。可是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呢?”

秦白鸽愣了半晌,然后说:“我不知道。”

张纹另起了话题:“你妻子给我打过电话你知道吗?”

秦白鸽茫然地问:“我不知道,但她看见我们的短信了。她和你说什么?”

“说她很喜欢你,是我抢走了你。”

秦白鸽喃喃道:“你骗我。她明明以为你是女的,你不可能和她通过话。”

张纹说:“我过年不回老家,你奇怪吗?”

秦白鸽茫然地看向他:“为什么?我正想问你。”

“我刚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是我爸外面有了人,然后他和那女的结婚了。我那时候很不适应学校,正好碰到这个事情,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后来我和我奶奶一起过。奶奶不在了以后,我又到我爸家里去,可是待不下去。”张纹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了吧?”


张纹说:“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以为你是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人,可是你不是。我很少看走眼的,你太道貌岸然了。”

秦白鸽神情木然地坐着,可是内心仿佛焦了滚油,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无论如何想要开口辩解,可是语言尚未酝酿成功,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必说。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他的千言万语变作了这一句话。

“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我不稀罕。”张纹半开玩笑地说。

秦白鸽沉默地吃面。人犯了一次错误,就不能被原谅吗?他想张纹就在自己边上,触手可及,只要他愿意,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障碍。可是,真的没有障碍吗?心里的障碍呢?


秦白鸽嚼着很难吃的面,终于无法忍受地站起身:“走吧。”张纹把手上的饮料递给他:“喝一点吧,还热的。”

秦白鸽拧开瓶盖,冻得吸了吸鼻子,然后喝了一口。重新拧上盖子,他说:“我不会放弃你的。再不济,朋友总可以做。”

他们往回家的路上走。路过便利店,秦白鸽说:“你等我一下。”他进去了几分钟,出来的时候递过来一个红纸袋:“压岁钱,给你的。”

张纹接过来拆开,五百块。“贿赂我?”他笑着问秦白鸽。

秦白鸽说:“我比你大七岁,怎么也可以算一个小叔叔吧。”

两个人回到小区里,接近零点,很多人在楼下放鞭炮。两人快步走进楼道,秦白鸽说:“要到我家来坐一下吗?”张纹摇摇头,他问秦白鸽:“你买鞭炮了吗?”


秦白鸽说:“我丈母娘买了。我没带过来。你想放吗?”不等张纹拒绝,他跑了出去。张纹看着他和一个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中年男人弯腰从地上的红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个高升炮递给他。他又跑了回来。


“借了一个,够不够?”

张纹说:“谁让你去问人讨了。我刚刚想说不要。”

秦白鸽说:“来吧。”

他让张纹拿着炮仗,然后自己点了根烟叼上:“放过这个吗?”张纹摇头。秦白鸽把烟拿到手里:“步步高升。北方叫‘二踢脚’,除‘夕’还不够,还要补踢一脚。”张纹笑了起来。


秦白鸽说:“这个红纸包的,可以拿手放。你敢吗?”张纹说:“没试过。”秦白鸽说:“我也不敢让你试。看我吧。”

他站到路中间,用烟点燃了捻子。高升炮腾空飞了起来。他走了回来。

“总共两声,听见没?”秦白鸽问张纹,张纹点点头。“这个要老手才能放。”然后他对张纹得瑟地笑了一下:“你叔帅吧!”

秦白鸽觉得快乐,一切又有了希望的光明。不管怎么样,他们总可以重新开始。

正月初一,秦白鸽起床后,没忍住,上楼去找了张纹。人不在。他若有所失地回了自己家,等了又等,天黑了也没见人回来。

正月初二,他硬着头皮回了一次家,和父母不欢而散。

正月初三,和国外回来的朋友聚了一次,喝得醉醺醺回到家。他觉得心里很苦闷,张纹没有预兆地又和他断了联系,不回家,手机关机。

07

正月初四,他在楼道里迎面遇到了张纹。张纹被一个女生扶着,腿上打着石膏,一跳一跳地上楼。

秦白鸽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

那女生穿着一套运动服,高高地扎着马尾,看上去和张纹差不多高,但似乎比他宽了一圈。那女的爽朗道:“认识的吗?大哥来搭把手吧。”

人多手杂,反倒麻烦。张纹说:“都不用,我自己跳上去就行了。”

“摔跤怎么办?”秦白鸽不同意,他研究了一下张纹:“我把你抱上去吧。”

“你抱不动的。”张纹说。

秦白鸽笑了一下:“就你这把小骨头?”

那女生也道:“我在后边护着,你放心吧!”

秦白鸽一边在意着女生的身份,一边把张纹抱了起来:“还挺沉的。”

“这怎么回事啊,怎么搞的?”秦白鸽一边上楼一边问。

那女生跟在后头,立刻滔滔不绝开始说了:“我昨儿晚上回家,一个小偷抢我包,我就追他,把他追得狗急跳墙,往天桥上跑。我喊‘抢包啊,抓小偷啊’,没人理我。我快追上那小偷了,张纹见义勇为,迎面帮我拦了一下,结果小偷冲劲太大,把他从楼梯上带下去了。我追上去就把那偷儿揍了一顿。”


秦白鸽听得心惊:“多高的楼梯?”

“得有六十多级。”那女生问秦白鸽:“大哥,一会儿我还去公安局,你看着他点呗?”

秦白鸽自然乐得应下来。

他送那女生下楼。

“姑娘你可够高的啊。”

“都这么说,我体院的。”

“学什么的?”

“以前打篮球的,现在改练长跑了。”

“那小偷可真跑不过你。不过你胆子真够大的,偷掉点就偷掉点,安全要紧。”

“那你不说张纹咧,那人冲得跟火箭炮似的他也敢拦。”

秦白鸽心想,是啊,我多后怕啊。再看看那女生,一脸笑得很高兴的样子。秦白鸽心里一跳:“你喜欢他吧?”

“大哥你胡说啥。那是我恩人。”

秦白鸽也开她玩笑:“那你怎么报恩呢?以身相许吧,这小子不错的。”

那姑娘看着想彪,可终归是陌生人不好意思。她甩了甩头发,道:“行,大哥,出了小区左拐,坐221,我知道了,你上去吧!”

秦白鸽告别了那姑娘,心事重重地往楼上去。

“姑娘人不错。”秦白鸽给张纹倒了杯热水,张纹抿了一口,掀起眼皮看他:“你想说什么?”

秦白鸽一屁股落在沙发上:“我想说什么。我想说你胆子真大。”

“我就看他俩一直跑,跑了有几百米,一直跑到我跟前。否则我也不去管这闲事。”

“你说大过年的出这事。”

张纹手握拳头锤了锤脚上的石膏:“没事。等过了年我表哥会上来,我到他那儿去住段时间。”

“何必搬来搬去呢?我可以照应你啊。”

“干什么。”张纹撩他一眼:“非亲非故的。”

秦白鸽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

过完年,张纹真的就不在这里住了。秦白鸽心里变得空空落落的,好像没了寄托。

他给张纹打电话,总是不通,发去短信,总也不回。

他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有天早上起床漱洗,看到镜中的人就是一愣。脸色显得蜡黄,长着青色的胡茬子,感觉都没有“人气”了。他摸了摸脸,心想这样不会要吓坏学生?


开学之后,秦白鸽的状态正常了很多。

直到这时,他也终于能够放下自怨自艾,反省整个过程,承认自己的自私。他去找王小玲,但王小玲已将他们昔日的房子租了出去。他怅然若失地走,走到张纹的银行。银行人不多,几个柜台,没有张纹的影子。


他也不能问,不能给张纹找麻烦。他知道,张纹的脚一定还没好。等好了,他就会来上班,也会回家。他们或许还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

张纹在表哥房子里蹦来蹦去。有一天他表哥正烧菜,他单脚蹦到厨房门口:“我想出国。”

“怎么突然想出去。”

“没意思。”张纹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银行太累了。”

“吃苦怕累你能做得成什么事?”表哥边整理灶台边说:“那你去日本吧。大伯在那里,也好有照应。”

“我不要人照应。我又不会说日本话。”

“那你想去哪里啊?”

“美国?要么先去香港。”

“你爸知道吗?”

“关他什么事。”

“你总要和他商量商量。”

张纹办离职手续那天,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银行门口被秦白鸽堵个正着:“你好久没来上班了。脚好了吗?怎么不回家?”

“我辞职了。想去国外读书。”

秦白鸽愣住了:“是因为我吗?”

张纹不置可否:“本来就要读书的。我这个专业本科也不能干什么,在银行慢慢熬都是没底的。”

“不能和我保持联系吗?”

“对不起。”张纹没有回应秦白鸽的目光。“这就是一段感情而已,一般人,放下就放下了不是吗。”

“你放下了吗?还是说,我是那种死缠烂打到你不得不躲避的人?”

“我不知道……”

“你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

“别说了,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就当没认识过我,再去找别人不好吗?”

“我最难堪的一面都被你看尽了。不告别你,我永远不可能开始新的……人生。”

“有这么严重吗?”

“对不起,我又失态了。”秦白鸽眼圈有点发红:“如果这是你真正的心意,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我再送你一次吧,最后一次。”

突如其来的“最后”两字,让张纹有些难以接受。他后退了半步:“不要,你自己走吧。以后我会接你的电话,但不会回你的短信。如果没事,不要给我电话。”


“你去国外以后呢?”

“别问我,我不知道。”张纹突然很想哭。

“我不会再求你回来了,不管我心里多么不甘心。”秦白鸽黯然说。

“别说了,你快走吧。”

“为什么不是你先走?”

张纹忽然被这句话噎住了。然后,他转身快步离开了。

秦白鸽没有再给过他电话。

七月,秦白鸽意外收到了张纹的一条消息。

“我明天去日本,能来送送我吗?”

“几点。”

“下午三点。”

“好。”

当时,他正在黑龙江参加一个会。晚上十点躺在酒店床上接到这个消息,他一整夜都没睡着。第二天清早起来订机票,然后赶到机场。遇到航班延误。

两点半,飞机落地,他手机开机立刻给张纹打去电话:“我刚从黑龙江回来,飞机延误,你进安检了吗?”

“没,还没。黑龙江是怎么回事。”

“我在出差。你来得及吗?我已经到了,等我一会儿可以吗?马上就到了。”

“好。”

该死的飞机缓慢地滑行,然后终于停了下来。透过机舱,秦白鸽近乎绝望地发现,飞机并没有停靠航站楼。摆渡车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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