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文豪 作者:木兰竹(上)【完结】(41)

2019-02-20  作者|标签:木兰竹 平步青云


“我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有一天,下人突然对我说,少爷,你种的梅树活了,发新芽了。”
赵信笑道:“我就去看了看这棵梅树。唉,真发芽了呢。明明要被当柴火烧掉的,怎么就发芽了呢?于是我就回去继续读书去了。”
“然后子诚兄就考上亚元了。”
“是啊,然后我就考上亚元了。”赵信大笑,“可惜解元被你拿走了。你看,这梅树不但没死,居然还开花了。红彤彤的,挺好看的。”
“确实挺好看。”余柏林点头。
赵信说完这一段往事之后,便和余柏林、卫玉楠聊起了风花雪月,还乘兴做了几首赏梅的诗词。刚才的压抑似乎只是错觉一般。
赵家几位长辈都在上班,待日落西沉,他们下班之时,余柏林和卫玉楠已经离开,因此余柏林并未能得以拜见。
离开赵府,余柏林坐在马车上,撩起马车车窗遮风的厚厚的布帘子,看着越来越小的赵府大门,叹了口气。
赵信今天邀约,并非只是感叹梅花开了,感叹当初的落寞和坚持。
他是拐着弯用自己的经历,给余柏林当前车之鉴呢。
赵信估计从谁那里得知自己会参加下一届会试,怕自己前面的科举之路太过顺畅,若是这次失利,甚至连续失利,会成为下一个李湘陵。
当年李湘陵也是院试乡试连续第一,志得意满的参加会试,结果接连两次不中后大受打击,从此放浪形骸游历山水花丛之间,专心诗词之道,再不管科举文章。
赵信不能明着劝说。
科举这个事,是要看运气的。
说不得余柏林下次真能中,也说不得余柏林再下次能中。
赵信只是余柏林同辈的朋友,他跑去跟余柏林说,你要是屡试不中也不要心灰意冷之类的话,那叫缺心眼。
这是诅咒呢还是对人家没信心呢?
可赵信又担心余柏林期望太高,到时候失望太大。甚至因为现在期望太高,太过骄傲,被之前的名声遮住了双眼,不能静下心做学问。
趁巧他种的梅花开了,便邀请余柏林赏梅来了。
余柏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长得一副让人很担心的样子吗?”
不只是赵信,张岳和陈磊也分别多次来信,劝说余柏林戒骄戒躁,平心静气。两位老师对余柏林的学问了解更深一些,他们对余柏林说,若能正常发挥,会试应当没问题。但若余柏林这一年不安心复习,就会落榜。
而如果已经尽全力之后仍旧落榜,那只是运气不好,再战便可。科举路上考个三四次、甚至十几次的人还少吗?
总而言之,尽人事,听天命。
估计是余柏林身体年纪还小,又没有长辈在身边管教,无论师长还是同辈好友,都对他多担心了些。赵信之后,卫玉楠又邀请余柏林进府一聚,也从自己的经历出发,侧面劝说了一次。
余柏林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感动。
他与这些人认识时间并不长,却能被人放在心上。
余柏林想了想,提笔写了两首诗,附在信中,寄给两位老师和两位好友。
两首诗都名为劝学,其一曰: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万事须己运,他得非我贤。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其二曰: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两首诗虽为“劝”学,实际上是他抒发自己理念。余柏林知道一寸光y-in一寸金,年少苦短。也知道学无止境,短时间内未能取得进展很常见。正因为如此,做学问更要坚持不懈,早下功夫。免得年少时候荒废了光y-in,到老了之时一事无成。
陈磊收到余柏林书信时,正在读书。他见余柏林两首诗后,忍不住微笑着摇摇头,道:“倒是我多虑了。”
说罢,他又仔细品读了一番。最后将两首诗重新抄录,张贴在书桌前。
“与君共勉,愿与君同登杏榜。”
……
张岳读完余柏林的《劝学》之后,则拍案大骂:“这小子是说我多管闲事吗!看我不揍他!”
骂完之后,却把两首诗小心翼翼踹到怀里,呐呐道:“小子字写得不错,可堪一观。”
然后,他就揣着信纸去找老朋友唠嗑,诽谤自己弟子不听话,居然写了两首诗与自己辩驳。
张岳的老朋友早就对他花式炫耀徒弟的行为习以为常,然而每次见到仍然气得咬牙切齿。
何振洲更是气得又拿扫帚把他赶了出来,张岳背着手,对着何振洲的大门摇头晃脑道:“何老儿,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何振洲直接把扫帚扔了出来:“滚蛋!”
……
赵信看完信后放声大笑:“吾虚长几岁啊。”
卫玉楠则笑着将信纸收好:“长青若能名垂青史,此信可当传家。”
……
余柏林不知道那四人见到自己书信后的表情举止,但从那之后他们再不提及此事。
而这两首诗在张岳卖力推销之下,封蔚回京之时,两首诗已经传遍京城,成为余柏林勤学的又一佐证。
封蔚此次大获丰收,什么兔子狍子先不说,还得了几张少见的白色狐狸皮也火红色的狐狸皮。
这还不是最打的收获,他还扛了一头熊回来。
余柏林看着那头熊,脸一下子就黑了。
在封蔚说要冬猎的时候,余柏林就担心封蔚莽撞的招惹大型猛兽。之后他又想,冬天猛兽稀少,且围猎场地肯定早派人打整过很多次,猎物都是饲养好之后赶出来的。封蔚要遇到危险也不容易。
谁知道,他居然能猎到熊!熊冬天不是要冬眠吗!
封蔚笑道:“这不是碰巧遇到一头饿醒了的熊吗?”
余柏林皱眉道:“管理猎苑的人渎职了?”
封蔚摸摸鼻子:“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早料到……喂!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吧,是我哥早就料到成了吧!”
余柏林松了口气:“既然陛下早已料到,想来并无大事。最后这熊怎么落在你手上了?”
封蔚有点小委屈,说得好像他比他哥笨似的,虽然这是事实,但余柏林明明与他更亲近,居然这样……咳咳,实话实说。
不过当余柏林问起猎熊一事后,封蔚又来了精神,拉着余柏林细细说了猎场之事,特别是他的英雄壮举。
原来封庭起心思冬猎,并不是突然兴起。
各朝代皇帝狩猎,除极个别时候为玩乐之外,大部分狩猎,都有政治原因在里面。
大部分时候,都是为了彰显武力。
这次也不例外。
封庭登基之后,最先做的事就是整顿军务,把那些求和派统统召回京城,再细查军饷粮草,下定决心和北方游牧民族硬碰硬。
虽说文宗时,边境颓了一段时间。但吃着武宗时候的老本,也不至于让战局太难看。在封庭整顿之后,立刻就得了一次大胜仗。
北方游牧部落,或者说自古华夏周边民族,向来都是这副德行。看见华夏软了就打过来,被打痛了立刻跪下俯首称臣,待看到机会,就再反。
这次也不例外。被打通了的部落,地盘离边境比较远的就跑掉了,离边境比较近的就投降俯首称臣了。
要是武宗,这帮孙子早就被砍了。谁特么花钱养一群白眼狼啊?但文宗标榜德治,明知道这群人还会反,偏要好吃好喝的送到京城,让他们对文宗顶礼膜拜,让文宗感到自己宛如天可汗之后,送他们一大堆财物又护送回去。
俗称,人傻,钱多。怪不得打谷草的部落会速来了。
虽然封庭下了力气整顿军务,但边疆将士并不清楚新君脾气。想了想,还是把人送来了。
反正之后要杀要剐,全凭新君定夺。
封庭脾气不比他祖父暴躁,但对于这些白眼狼的想法确实差不多。可有些事将士能做,他作为皇帝,却是不能做的。
若将士直接把人砍了,他不但不追究还会嘉奖。但人送到他面前来,却是不能杀了。
对于皇帝而言,还是得披着一层良善的皮。
可要让封庭向文宗那样,听别人说几句好话就赏下一大堆东西,那更不可能。
边疆百姓将士会死不瞑目。
封庭想了想,那就去狩猎吧。去狩猎场上吓唬吓唬他们,然后奖赏就是狩到的猎物了。
嗯,他们自己狩猎到什么,就奖给他们什么,多省钱。
反正是皇帝赏赐,哪怕一草一木,都是荣耀。
等狩猎结束之后,封庭就要授意文臣们,人放回去可以,至少拖层皮。别让他回去后活蹦乱跳,过段日子又来捣乱。
当然,被文宗惯坏了的一些人跳出来,说什么以德治国以德服人宽厚待人。封庭还没说话,他已经被其他朝臣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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