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跌撞撞的跟在辂黎身后,紧紧的抓住辂黎的衣角,就好像握住了全世界。
辂黎时不时会转过头去看他一眼,又或者会突然停下脚步冲他笑笑。
这走廊好长啊!一个又一个的转角,阡陌曲折,两个无知而懵懂的少年就这样安静的向前走着。
偶尔会回过头相视一笑,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走着路。
我这心里突然真他妈的不是滋味,真他妈的少年壮志不知愁。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突然觉得很无趣。睁大眼睛盯着屋顶,数着那漆黑的瓦片,数着数着就会漏数一块或者多出一块。
我打了个哈欠,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事到如今既然已经到达了翻云堂,现在就应该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才能取得‘碧幽蝉’。按理来说翻云堂这次广发英雄帖,想必也是为了向天下人炫耀自己得到了武林至宝。
可是老子身为无极门的少门主,是天下群雄眼中的邪魔外道。总不能拿着一张邀请帖,光明正大的去赴约吧。只怕我还没有看到碧幽蝉一眼,就被众人千刀万剐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已经略有对策,于是我赶忙朝林扶桑和子衿所住的隔壁屋跑去。
“少……少门主。”林扶桑一手抓着衣服,面红耳赤的站在哪里。
“没关系,你继续换衣服,我来找你们是有事商量。”我淡淡瞥了他一眼,啧啧!瞧他那白皙的肌肤和纤瘦的腰板。真可惜,如果他是身在现代,这样的样貌绝对是当小白脸的料。
“你这样急匆匆的赶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子衿慵懒的闲靠在另一张床上,才刚刚睡醒的他,一头婀娜多姿的青丝散漫在床第间。
我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床边,伸出手将他的头发稍微理顺:“第一件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江南,这样我们是否就要与阁下道别了?”
“你在赶我走。”子衿的嘴角轻轻向上扬起,眸中虽然无神,却依旧让人觉得高深莫测。
我十分着迷于手中丝绸般的触感,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只是在想,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你是不是也有事需要去办,又或许有要去投靠的亲戚呢?”
“区区还以为,辂黎公子是怕我一个瞎子跟在你们身边,成为了你们的负担连累你们。”子衿半眯起眼睛,一双敛尽流光的眼眸暗藏其中,翘密的眼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随时都欲振翅高飞。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这双眼睛像宝石一般璀璨又如羊脂玉一般温润。可惜了,这样一双绝世无双的宝物,生在一个男人的脸上。更可惜的是原本应该和善的明眸,却时不时的流露出来摄人心魄的阴冷。”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小说里,也有一段类似于这样的对话。
“你在嘲笑我是个瞎子吗?”子衿的神色略微黯然。
“打不起,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伤害到你,我实在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一动。
“其实我原本也打算今天就和你们请辞的,我叔父在扬州城里开了间小小的珠宝行,我这次北下南上就是为了来投靠他。”子衿闲闲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清秀的脸上,竟然显出了万种风情。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真他妈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长的娘娘腔:“既然是这样,需要我送你去吗?”
“你觉得的呢?”子衿斜眼一挑,面带调笑。
“哼。”林扶桑别扭的轻哼一声,重重的坐到了床沿上。
我身子一震后被顿时冒出冷汗,不用想也知道我身后肯定,有道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视线。
“送佛送到西,我先将你送去你叔父那里。”我刻意忽略掉林扶桑那满含醋意的嘲讽笑容。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这段日子以来承蒙你的照顾,将来如果有什么难事,你就到‘古旗亭’的‘瑞麟斋’来找我,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我自当义不容辞。”子衿一双手在半空着摸索着,自己慢慢的下了床。
我靠,这不是在唱衰我吗?我会有什么事,需要去找一个瞎子帮忙。
借着晨辉,我带着难得的平和心情,看着子衿渐行渐远的身影。
此时清晨的暮霭已经慢慢散去,天地之间一片清明,一个孤傲的背影显得格外清晰。
我回过头去,看见林扶桑一脸别扭的坐在那里,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们走吧。”
“去那里?”林扶桑怪里怪气的问我。
“金陵可是一座千古风流的城市,自古以来多少文人骚客,醉心在这块散发出独特胭脂香的土地上。我们好不容易来了,当然得去逛逛金陵特色‘秦淮花船。”自从来到了这个鬼地方,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女人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是激情澎湃。
“有人会在大白天逛花船吗?”林扶桑面色一沉,狠狠的跺了下脚。
“有。“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谁?”
“我。”
我们之间的这次对话当然就这样不欢而散。
‘金陵‘在我曾经生活的时代里被称为‘南京’,这是一座神秘的古城,关于它的故事有的盛世辉煌,也有的风雨飘摇。
这其中最为外人所知的自然就是那秦淮河畔的十里扬长。
我以前写小说的时候,就曾经碰见过无数言情写手喜欢写金陵为背景,不过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是女的就对了。
女人的浪漫永远是爱情,男人的浪漫从来就是战争。
我与林扶桑迈着方步慢慢的踱向目的地,一路上花草树木仿佛皆是含情脉脉的。
偶尔抬头望见那有被压弯了腰儿似的柳树,只觉得那密匝匝多姿的枝条如万千丝缕,怎么的也平添了三分风华。
再抬头向远方眺望,只觉得天与地仿佛融为了一体,湛蓝的天空是那样的纯净,白云就像一朵朵棉花糖般,引人遐想无限渴慕。
我从来都觉得诗情画意与我根本是对牛弹琴,可是却忽略了历史的魅力。
身处在江南这波风光旖旎的历史河流中,怎能不让人心碎。
如果现在能左拥右抱再怀,听着美人儿未经雕琢的清唱,任由那凄厉的胡琴声声划破天际,手中再握着一把薄销的长剑,是否真的应承了千古文人的侠客梦。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林扶桑:“我们现在既然是出来偷东西的,当然不可以明目张胆了。你就别再一口一个少门主的叫我了,干脆叫我叶一本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