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 下+番外 by:莫青雨【完结】(77)

2019-02-19  作者|标签:莫青雨

“快跑啊笨蛋!”他拉起看得兴致勃勃的臧飞龙就跑。

臧飞龙却还没过瘾,被拽着衣领一边跑一边道:“我们再比一场!再比一场!”

等出了巷子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互相簇拥着。

五彩的灯饰在四周亮着,如梦如幻。头顶有烟火升起,然后嘭地炸开。

“少爷!”

“少爷!”

两声惊喜地声音叫起来,奶娘和丫鬟冲过来一把抱住自家少爷。

“你去哪儿了!”

“小心被老爷关禁闭!”

两个小孩扁着嘴,互相偷偷看了对方一眼,眼里满是笑意,又被自家大人拉着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南海远远地跟臧飞龙挥手,似乎有些不舍。

臧飞龙倒是潇洒,冲他露出缺了牙的笑容,头顶眼花盛放,照在彼此眼里,亮晶晶的。

那之后臧飞龙被好好训了一顿,再之后找了老师开始教导礼义廉耻,武学方面由臧老爷亲自教导,臧飞龙学得很快,基本功也很扎实。

再三年,又是七夕,府里却接连传来不好的消息,臧飞龙已两年多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懵里懵懂,只知道府里的人都很紧张。

那年冬天,臧府被官兵抄家,母亲和自己被押往刑场,周围奶娘丫鬟随从都在,还有自家养的狗。

吵闹声,哭泣声,喊冤声不绝于耳,许多人围观的刑场仿佛那一日灰蒙蒙的天,毫无色彩。

自己在混乱中被打昏,随后被调包,在母亲被行刑的时候,自己被快马加鞭送出了长安。

之后收留自己的人家因战乱失散,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他被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捡到,收为徒弟,开始教学武功。

那一年,臧飞龙的模样越老越似死去的爹,双眼犀利带着野兽般的杀气。脾气古怪,不容易接近,只一心埋头练武,不闻外世。

再后来,洱海老人去世,他一个人流浪,到了太平村,遇到逃亲的陈南海,二人建立了左山头大营,又陆续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人,正式做了山贼。

第一次打劫,臧飞龙内心带着仇恨和满腔的报复,再后来慢慢习惯于此,找不出报仇的办法,陷入困境。陈南海三五不时就会下山去打听京城近况,除了带回消息,也无他法。

几年之后,大暑。

阳光炙热,午后安静的听不到一点风声,臧飞龙从午睡里醒来,起身拿了褂子一边套上一边往外走,路过厨房,发现里头围着许多人。

“都没事可做吗!”

他一声大吼,因为又梦到刑场的恶梦而脾气不太好。

所有人散到两边,露出中间那张木头桌子。后头坐了个小孩,挽着袖子,正在大吃大喝。

对方抬头,嘴角粘着米粒,脸圆嘟嘟的,眼睛漆黑如无辜小鹿。

“在下林冬,见过大王。”

那年那把温润的声音,开启了一切的头。

番外二:关于林冬

林冬三岁识字,四岁就把童谣诗歌背得朗朗上口。那时候村头有个老是落榜的穷秀才,见林冬长得可爱讨喜,便将屋里的书都抱来一本本的教他。

小林冬对读书很感兴趣,那些诗歌,书里的智慧,都帮了他许多忙。比如要去哪里找丢失的牛,家里的鸡不下蛋了该怎么办……

他看得杂书和野书很多,也喜欢听秀才讲古老的历史故事,小小的脑瓜子里什么都装得下,适应力极强,村里的人对他日后的前程充满了信心。

可惜小林冬对做官没什么兴趣,因为秀才老是那自家做的梅干诱他做文章,慢慢的,他倒是对吃很感兴趣了。

家乡不缺粮食,蔬菜瓜果也是不少,小林冬喜欢挨家挨户看人家捣米,闻着香,就把头埋下去,啊呜一口,吃一嘴巴生米。

一开始大家还担心他闹肚子,久了久了,也就习惯了。

林冬还将村里人们的米分了等级,张家的好吃,李家的不好吃,王家的还行,牛家的一般。大人们对他哭笑不得,小林冬无所谓,成天踩着一双草鞋,顶着冲天辫四处跑。

生米吃着自然没有熟米好,但小林冬忍不住嘴馋,闻着米香,就想把脑袋整个埋下去。一颗颗的米粒嚼在嘴里会蔓延出很重的米香味,带着点泥土的气息,嚼烂了,就变成涩涩的苦味。

老秀才说,这就是人生的味道,从土里来,回土里去,被这片土地养着,不管做了什么,最终也只剩一个坟包。

老秀才说完这句话没过两年,就变成了村头的坟包包。

林冬跪在大人给草草立的木牌边哭了很久,他喜欢老秀才,老秀才缺了牙,吃不动东西,喜欢喝稀饭,吃用米捣烂了糊起来的团子,喜欢给林冬讲故事,也喜欢抱着他在躺椅里睡觉。

村里的大人们成天忙着活计,因为不忙,就活不下去。边疆战乱,好些人还被抓去当兵,去了就回不来了,于是村头的坟包包越来越多。

老秀才的屋子没人管,林冬就每天去,把那里一屋子的书都看完了,又看见老秀才在墙上刻的字。字字都彰显着他的报复和不甘心。

于是林冬决定去科考,从秀才到举人,他一考一个准,村里人高兴极了,东凑西凑给了他一大包的盘缠,支持他去了洛阳。

可惜,他年纪不够,在衙门口被挡了下来。

盘缠用得差不多,林冬只能先在洛阳住下来,给那些喜欢炫耀的贵人当门客,成天吃了睡睡了吃,渐渐的胃口也养大了。

那时候洛阳城里有户好人家,书香门第,全家都是善心人,给洛阳做了不少贡献。

那家的老爷姓薛,家里有一位正妻,两门妾侍,屋里孩子加起来一个五人,最大的是闺女,最小的是儿子。

小儿子得宠,又能读书又勤奋,功夫也好,薛老爷总说:薛宝来年要去考武状元的。

薛宝薛宝,林冬听着这名字,脑子里总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来。可想而知这么子有多得宠,想必也是少爷脾气,不好招惹。

可惜,他伺候的门主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家里三妻四妾,又有儿女一大群,其中老四最滑头又仗势欺人,这天就偏偏惹到了传说中的薛宝。

林冬一大早被老爷叫去的时候,还迷瞪瞪不知道发生何事,大堂里好几个门客都眉头紧皱,中间站着一穿着紫色锦衣的少年,嚣张霸道,脚上蹬着丝履,竖着头冠,玉带上还配着牛皮做的刀鞘,露出来的刀柄上头刻着贵气的金花纹路,少年面上满是不缀。

“爹,我何错之有?是他先出口伤人!”

林冬坐在靠近门的椅子里打瞌睡,就听那头嘭地一拍桌子。

他一抬头,就见老爷正怒不可揭,眼睛瞪得比牛大,“你还说!那是我们家能惹得的吗?来年薛宝就要科考!这要是考上了,你爹我还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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