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桃花,满眼绮色 中部+下部+番外 by:投木桃的芝芝【完结】(39)

2019-02-19  作者|标签:投木桃的芝芝

孟淇吃惊地扭过头,一张英伟的脸在眼前放大,对方看上去并不像坏人,他感觉不到恶意,于是眨了眨眼,顺从地点头。

一个人的意志究竟可以坚强到什么地步,萧英齐身体力行地说出了答案。看着陷在昏睡中就像是平常睡着了一样,但是不管旁人如何摆弄,他都无法苏醒过来的萧英齐,洛封尧的眼神变幻不定。

东云的武王到底不是铁人,七年的囚禁生涯,他已经到了强弓之末,不过是凭一口意志坚持。与沈素衣相见,就是他的意志瓦解之时,那根叫做极限的弦嘣地断裂,他入睡之后便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没有办法把他弄醒吗?”

连炎无奈地摇头,“军医束手无策,能不能醒过来全看他的意志。”

“沈素衣呢?”

“他烧到神智不清,灌多少药进去都是吐出来。”

洛封尧恨声道:“真是失算。”

他给沈素衣下的媚药很重,损耗了他太多的精力,被关在阴冷潮湿的囚室里一整夜,他立即便病倒了。同样昨夜如果让萧英齐把体力保存下来,他可能就不会一睡不醒。

连炎抬眼看着洛封尧,目光忧虑地说:“东云的武王在将军手上的消息已经泄漏,据君主身边的线眼传讯,召将军回京的谕令不日就会到达边关。将军,再耗下去太危险了,不如马上把这两个人毁尸灭迹。”

“我连继位的人都替洛绝尘找好了,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你让军医再想其他办法,无论如何都要让萧英齐苏醒过来。”

连炎头痛地抚着额,“说起那位小王子真是让人头痛,昨晚折腾了一夜,属下自作主张让他见了一回赵轻寒,他才安静了下来。”

洛封尧拍着他的肩,“辛苦你了。”

“我宁可他日继位的人是将军。”

连炎抬起眼看过来,洛封尧的唇边掠过一抹自嘲,“我志不在权位,洛绝尘无情,我只能无义。”

萧英齐和沈素衣昏迷不醒,守卫又仓卒来报,孟淇被云木潇劫走,连同赵轻寒,三个人已经逃离军府。洛封尧怕孟淇会被误伤,立即丢开萧英齐和沈素衣带着人马追了出去。

雪花飘落下来,两骑快马向着东云边境的城楼疾奔而去。风雪扑面,赵轻寒艰难地睁开眼看去,云木潇与孟淇同骑一马,与他并马齐驱。他们已经知道了孟淇的身份,他一直很顺从,洛封尧的手下投鼠忌器,他们才会轻易的逃了出来,只要进入守卫在城楼上的士兵的视线范围,他们就平安了。

他们原本想找到沈素衣把他也一并带走,但云木潇孤身作战,能把他救出来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希望洛封尧暂时不要下毒手,他们回到东云的边境会立即想办法救沈素衣出来。

孟淇靠在云木潇的怀中,眉峰聚拢,无意中听到洛封尧和连炎的对话,他的心情仍未平复过来。洛封尧扣押东云的武王,然后还替洛绝尘找好继位的人选,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对洛绝尘不利,却一直瞒着他。

赵轻寒的骑术不佳,云木潇的马上又驮了两个人,洛封尧带着人越追越近,照情形他们是赶不到东云的边境城楼了。云木潇拧结眉心说:“轻寒,我来拖住他们,你一个人先走。”

他扬起马鞭,隔空抽落在赵轻寒的马臀上,马蹄扬起一片积雪,把赵轻寒的呼声辗踏得支离破碎。

“木潇!”

洛封尧及其手下要顾存的是孟淇和云木潇,眼看赵轻寒要逃脱,连炎卸下“连珠弩”,对准了他的后背。千钧一发之际,云木潇一夹马腹冲了过来,连炎已经扳动了机关,三枝羽箭凌厉地破空射出,再没有半分收回的余地!

锋利的羽箭,一枝钉入了云木潇的右肩,一枝掉落地雪地上,而另一枝,正正没入了孟淇的胸口!

云木潇追上了赵轻寒,负痛跃到了他的马上,拔出羽箭反手插进了马臀,狂怒的马匹扬起四蹄带着他们瞬间跑远。另一匹马无人驾御,渐渐停了下来,孟淇摇摇欲坠地从马背上掉下来,洛封尧狂奔过去把他接住。

短箭插在孟淇的胸口,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洛封尧抱着他,眼里都是泪。

“孟淇,孟淇——”

怀中的人昨夜还在他的身下辗转呻吟,反复缠绵,但此际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

只是一个转身,一个回眸那样短暂的时间,他便要失去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雪花飘落下来,与热血融为一体,他在漫天的风雪中悲声痛哭。

060-归去兮

一抷孤坟,被风雪掩盖。

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洛封尧背靠着墓碑,仰着脸任由冰雪打过来。萧英齐仍然无法苏醒,云木潇和赵轻寒从他的手中逃脱,东云的御史薛凤歧送来言辞犀利的书函索要其弟沈素衣,洛绝尘所下的召他回京的谕令也已经送抵边关,……所有的情形都对他不利,壮志消沉,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这样静静地靠着墓碑,任由风霜扑面。

当孟淇偎在他怀中流血不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舍得放手,失去了这个人,他也将不再完整,他愿意抛下一切换取他留下,但他终究还是无法把他抓牢。

一人一马踏着风雪而来。

洛封尧的身上积满了雪花,对方直到走近才看到他,错愕了一下,似乎想避走,但最终还是下了马。

他从马颈上解下酒壶,隔空抛过来,一头银发被风霜扬起,眼神坚定沉稳。

洛封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以十七岁之龄接过边关主帅的位置,情形有多艰难?这个满头白发的男子曾经多次出现在他身边,为他道破迷津,指引方向。但是当他渐渐适应之后,这个男子便再也没有出现,他连他的身份也不曾知晓。

事隔多年,在父亲洛毅的坟前与他重见,洛封尧心底的疑问全部都被勾起。

“你到底是谁?我爹的生辰你来看他,你是他的故人?”

对方与他一同靠着墓碑坐下来,“我当年曾与你爹一起在西凉山学艺,实际上你可以叫我一声师叔。”

洛封尧惊讶万分,“东云的大将军规秦?”

“我不理军务多年,大将军这个封衔已经荒废。”

“你是东云的人,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洛毅的儿子。”规秦苍凉地笑了笑,用手磨挲着积了冰霜的墓碑,无限感慨地说:“你爹生前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但死后也只得一抷孤坟,来看他的只有我和你。但是今日我也要与他道别,瀚海之南有人烟稀落的岛屿,一年四季如夏,我会留居在那里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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