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桃花,满眼绮色 中部+下部+番外 by:投木桃的芝芝【完结】(37)

2019-02-19  作者|标签:投木桃的芝芝

隔着湍急的河水,大河的彼岸就是北夜,他逃亡在外无法回到自己的故国,也无法抵达孟淇心之彼岸。

番外-彼岸-下

洛封尧十二岁那年,最恨的人就是姚清雨。

他在酸梅汤里下泻药,孟淇的身体原本就虚弱,狂泻一晚之后躺在床上连下地的力气也没有。这个卑鄙小人想赶走他,为什么要以伤害孟淇的方式?烈日当空,洛封尧跪在孟淇的房门外,发誓以后都不会再让孟淇因为他受到伤害。

酸梅汤是姚清雨让他端给孟淇的,但他矢口否认,并且指着他说:“他看二王子的目光不纯,二王子没有着意他,他就妒恨报复!”

他有心陷害,当然不会把证据留下,而洛封尧来历不明,行宫的总管本来就对他和洛绝尘抱着怀疑的态度,如此一来,立即下令把他赶走。孟淇昏睡未醒,洛封尧不肯走,他坚持能赶走他的人只有孟淇一个。总管不好坚持逾权行事,于是让他跪在孟淇的房门外等他醒来发落。

在烈日下被罚跪在孟淇的房门外,洛封尧满腔都是恨意,他以为对孟淇的感情只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但姚清雨赤裸裸地把它揭露出来。他的性情遗传了父亲洛毅的刚烈,洛绝尘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是不是也相信了姚清雨的话?洛封尧避开他的眼光,喜欢孟淇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没有必要对任何人感到愧疚,即使他知道洛绝尘也很喜欢孟淇。

洛绝尘拉他起来,“封尧,我们离开这里吧。”

双唇被烈日晒得干裂,洛封尧抬起头,坚持地说:“我不走!”

他不走,他一走就是认罪,跟孟淇的关系以后也就断了。洛绝尘只好放开他,“你再忍耐一下,我进去看看能不能唤醒孟淇。”

孟淇被洛绝尘抱出房间,洛封尧抬起头看着他,孟淇原本软绵绵地靠在洛绝尘的怀里,迎视他热烈期待的目光,示意洛绝尘放他下地。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他面前伸手要扶他起来,结果反而成了洛封尧扶住他。

“你起来吧。”

洛封尧的心头涌上一股热气,全部的委屈都只在他一个人面前泄露,“你相信我的是不是?”

孟淇靠着他的身体喘息着说:“我不想你和绝尘离开,这件事我不会追究。”

洛封尧看着他,所有的希望都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灰飞烟灭。如果他被赶走,洛绝尘也不可能留下,孟淇没有说不相信,也没有说相信,他选择了不追究。他宁可孟淇深信是他下的药,也不要他以洛绝尘为前提的宽容!

“我没有下泻药!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

眼泪全部往眼眶里涌去,他红着眼把孟淇推开,从地上跳起来奔出了行宫。无处可泄的情绪充斥在胸腔,他沿着河岸不停地奔跑,满脸都是眼泪。十二年来他事事顺遂,却因为孟淇遭到从来没有的挫败。委屈,伤心,他片刻也没有办法停得下来,他发疯一样的奔跑,直到所有的气力耗尽,倒在地上捶打着湿草放声大哭。

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不要那么绝望,或许穷其一生,他的感情都得不到孟淇的回应。

洛封尧不愿意再回行宫,满身落泊地在外面流浪,洛绝尘找到了他,坚持要他回去看望孟淇。那日他激动地跑走,造成孟淇很大的困扰,但他却不明白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从他离开之后,孟淇一直在生病。

“回去看一眼孟淇,如果你还狠得下心不管他,我无话可说。”

只在孟淇的病榻前看了一眼,洛封尧就心软了。

孟淇仍旧不提“相信”二字,他病得连眼里的光彩都黯淡了,虚弱地笑着说:“你回来了,真好。”

他的心思单纯,不晓得怎样去分辨真相。但他仍然希望留下洛绝尘和他,甘愿冒险留一个可能会伤害他的人在身边,他这样在乎洛绝尘,既然注定他的感情不会被回应,他为什么不能成全他?

他强装欢笑说:“我回来了,等你病好了,我和绝尘再帮你和泥作泥人。”

孟淇这次病得如此厉害,连他的堂兄孟慕容也听闻消息从西紫的国都赶来探视。洛封尧第一次见到传闻中西紫的储君孟慕容,这个二十二岁的男子有着坚定的目光,心思缜密,他离开行宫的时候把姚清雨也一并带走。行宫里的侍卫换了一批,总管不再喋喋不休的查问他和洛绝尘的来历,后来父亲洛毅派人前来迎接,洛封尧才明白从初见的时候开始,孟慕容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不知不觉间,他们与孟淇作伴,已经是两年的时间。

银杏树的叶子随风飘落,秋天里的行宫遍地金黄,孟淇在行宫前为他们送行。他仰着脸与已经上了马的洛绝尘道别,足下是一地金黄的落叶。

“孟淇,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洛绝尘十六岁了,心思越发深沉,有时候连洛封尧也捉摸不透他。孟淇眼里都是不舍,洛封尧牵着马在一边看着他们,怆然地想起那日伏在河边的湿草地上痛哭的情形,心里的绝望像是潮水一样没有边际的漫了上来。

洛绝尘回到北夜之后马上就登上了君主之位,叛乱初平,大王子洛绝涛在朝中的势力尚未铲除干净,他丝毫不敢松懈。孟淇经常会写信给他,洛封尧进出他的书房,很多时候会看到那些被随意搁在一边的信件,上面有孟淇的落款。他每个月都会派人送信给孟淇,孟淇会回信,还会托送信的人带回新作的泥人。

孟淇经常在信里问及洛绝尘的近况,洛封尧才知道洛绝尘几乎不回复他的来信。洛封尧把他托人带来的那些泥人排成一列,神情饱满、形态各异,孟淇作的泥人越来越精妙。他看得胸口像堵了石块一样难受,仍旧留在那座行宫里的孟淇,单纯柔弱的孟淇,他每日就寂寞地雕塑这些泥人打发时间。

洛绝尘在权位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下旨册立丞相之女为皇后,同时纳夷族的公主为妃,他把自己的婚姻作为了权力交易的筹码。洛封尧缺席了他的大婚,提前离开国都,赶到西紫边境的行宫中去见孟淇。

他还是那样柔弱,那样干净,在侧院的凉亭之畔神情寂寞地作着泥人,满手都是糊糊的泥巴。他身边已经成形的那些泥人,都有着与洛绝尘相近的眉目轮廓。那一刻,洛封尧好想把他揉进怀里,抚平他的悲伤寂寞。

“我爹很爱我的娘亲,只是他一直醉心政务,我娘难产生下我的时候,他陪着伯父出巡不在王府里,赶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不在了。他一直觉得愧疚,很后悔没有在我娘在的时候多陪伴她一些时间。绝尘有他想要的东西,权力、帝位,只是有一天他会不会后悔?”

“你在等他回头?”

孟淇困惑地皱起了眉,“我一直觉得我娘很傻,但是我不知道她除了等待可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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