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正坐在屋顶上,离屋檐远远的,因此在街上看不到她,但是她可以在被发现后快速地躲回屋内。当他把罐子放在屋顶的一个角落里时,她看起来像是觉得他那罐呕吐物很好笑,然后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我曾经有一个女儿,”她挑起了话题,“我的丈夫完全不在乎这个女儿。他在她只有一天大的时候就闷死了她。这是我唯一一个见到了脸的孩子。其它的孩子——他在我能抱抱他们之前就带走了他们。”
任何话语在这样的悲剧下都苍白无力。阿泰尔只好盯着他红肿的指节还有瘀伤破损的皮肤看。他的左手上的一道伤口被缝了两针。
“你的孩子呢?”
“我杀了他们,”阿泰尔说。对于玛丽对他的任务的信任,他的诚实是最好的回报。他看着她的脸,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死气之外的情感。“即使我不杀了他们,我也无法去爱他们。”
“比起在缺爱中衰弱,迅速的死亡对他们更仁慈些,”玛丽说,“但是这个呢?你欠下的这个债,你能爱它吗?”
阿泰尔呼出了一口气,然后耸了耸肩。“如果他活下来了,他会获得我的爱和尊重。”
玛丽看了看他的身子,注意到了他正因为酸疼而不舒服地紧绷着身体。“如果你的丈夫不那么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揉一揉肩膀。亚伦想这么做,但是我不知道马利克会对此怎么想,所以我告诉他不要那么做。”
“我也不知道,”阿泰尔说。而且,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喜欢被碰触。疼痛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一想到有人将手放在他身上就难以忍受。所以他们一声不吭地看着落日沉入地平线,感受着白天的余温消散在夜晚的凉风中。在阿泰尔起身去准备床铺过夜时,城市仿佛在他们身旁陷入了宁静。
玛丽说:“这个人,阿巴斯,他是朋友还是爱人?”
她这么问的时候阿泰尔正蹲在联络处的入口旁。这个问题像是困扰了她一整天,因为她的语气很焦急,赶着在问不出口前询问。“他曾经是我的朋友。但是他死的时候他不再是了。”然后他跳了下去,在落地的冲击力冲刷着他本来就酸痛无比的身体时后悔了。
——
当他回到卧室时,马利克已经在床上了。阿泰尔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他把手搭在马利克的胸口上,等着马利克的手覆上他的手。他没有,而是用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正好放在他受伤最严重的地方。
“你会帮忙训练他们吗?”阿泰尔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