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选手是队里骑士“山逢地裂”的操作者李艺博，也是个好脾气的人物——事实上，和不怒自威的韩文清相比，队里其他队友的脾气都很“好”，但这位李艺博却和季冷一样，不仅性格温和，而且情商极高。他这么一扯，张新杰自然也回过味来了，他静静地坐了下来，盯着韩文清在投影屏幕前挥着屏幕比划着的身影，脑子里却颇不平静。
这种满脑子跑火车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复盘结束，他神情恍惚地去了趟卫生间，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正赶上韩文清从里面出来，他魂游天外地差点一头撞了上去。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韩文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显然被他这莽撞的举动给吓得不轻。
“抱歉……”
“你至于么？”韩文清打量了一眼明显心不在焉的张新杰，一阵哭笑不得，“我有这么吓人吗？”
“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有什么没想到的？人人不都得上厕所？”
张新杰彻底怔住了，这句话他真是没法接。
“愣着干什么？”
韩文清的本意是“你挡了我的道”，但张新杰似乎会错了意，他歪着脑袋，脸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我在想，如果防守的思路行不通的话，到底什么样的战术才适合现在的霸图……”
韩文清愣了一下，或许是被对方这种“工作狂”一般的作风触动了，他难得地耐下性子来，给张新杰解释道：“战术思路不是想出来的，是打出来的，你现在一场比赛没打，当然不知道。”
“那我应该怎么做？”
“安心训练，准备比赛——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但想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可是——”
“你要胡思乱想我也拦不住，但是——”韩文清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张新杰，粗暴地打断道，“你最好别让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妨碍正常的训练和比赛。”
“我会专注的。”
韩文清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他让路。
张新杰只得往旁边挪了一步，韩文清便擦着他的肩膀离开了卫生间，还顺手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张新杰却仍旧站在原地，几乎已经忘了上厕所这件事，脑子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仿佛仍是一团乱麻。
他就这么站了半晌，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那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有多么不合时宜。
“用脑子打比赛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确实是这样，但如果他不能回答“怎么用脑子打比赛”的问题，这个假设便没有任何意义。
韩文清是对的——但仍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除了配合全队的节奏，做好治疗的本职工作之外，他还可以为这支战队做些什么？
这既是一种野心，也是一种责任感。
与站在卫生间里发呆的张新杰不同，韩文清离开之后便直接把这事抛诸脑后。但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却意外地碰到季冷和李艺博正缩在楼梯间里，不知道正窃窃私语些什么。
“你们干嘛呢？”
俩人似乎被他这一下子吓得不轻，转过头来，打了个哈哈：“队长，你见着小张没？”
“上厕所呢。”
“哦哦，”季冷讪讪地点了点头，“你别吓人家啊。”
“我吓他干什么？”韩文清一头雾水地白了他一眼，“我好好跟他聊着呢。”
“啊？”季冷和李艺博目瞪口呆，“你们在厕所里聊这个？”
TBC
第十五章
15.
张新杰也设想过无数次重返校园之后的情形，但真等到学校开学了，他才意识到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巨大差距——大一倒也没什么特别高深的专业课，但他没有料到，管理学专业竟然开设了高等数学和线性代数的课程。
这可就让他挠头了——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职业选手，高中数学的基础早不知被扔哪去了，更不用说他从未接触过的微积分、线性代数……课本拿在手里，就跟天书差不多。
好在张新杰脑子还算活络，也舍得下苦功，常常通宵自习室里一熬就是一夜，第二天再拖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课——在重返校园之后，“11点睡觉”的习惯渐渐被他抛下，熬夜也成了家常便饭。
除了数学课之外，商业英语和微观经济学之类的专业课也让他焦头烂额，他渐渐意识到，要追赶上身边这些通过高考的选拔往常的“天之骄子”，自己就必须付出数倍于常人的努力。
慢慢地，他发现自己又被抛回了当年在霸图青训营里那种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状态，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当年他是因为优秀而将众人甩出去一大截，而现在，他成了“吊车尾”、“赶鸭子”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