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关山 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完结】(187)

2020-02-02  作者|标签:丧心病狂的瓜皮


  晏春熙刚离去之时,正是关隽臣最彷徨绝望之时,他不仅失去了权势,也失去了身为男子的阳气,两者之间看似毫无关联,实际却又好似环环相扣。
  他虽明知道少年并不是因为他阳事不举而离开,心里却总是存了一丝芥蒂和愤懑,若是那时叫他说出这番话,他虽对晏春熙爱意不减,可却是万万不肯说出此时这番话的。
  可是不曾想,大度成全了王谨之和程亦轩之后,他心里的那股子郁结竟突地不见了,他处于一生之中的谷底,却也于谷底寻得了明澈和安宁。
  大周纲常,一环套着一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严丝合缝,如同一座无间囚牢。
  可晏春熙却是唯一一个与他说过,要从这环中脱出来,寻得一方无忧自在天地的人。
  如今他虽然未能如愿脱身,却真正抬手将王谨之从这环环相扣中放了出来——
  这一抬手,严丝合缝间,便也因此有了一丝自由的可能。
  他一生成就无限,但是人到中年了,逝去的荣光皆都已不放在心上,却单单唯独对这一抬手最为自得。
  是以他爱晏春熙,不为貌相,更不为床笫之乐,为的是两人心中早就隐隐呼应的真情真性、琴瑟和鸣。
  他们本就是天作之合,合当白首共度。
  晏春熙抬起头,喉头哽咽,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与关隽臣早就交了心,缠绵的情话说了许多,可白首不相离的誓言,却还是第一次听关隽臣说起。
  这句话来得理所应当,可听在耳中却仍是荡气回肠。
  他先前曾和关隽臣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虽然与关隽臣一块儿吃遍了苦头,可是再苦也罢,他终是求仁得仁。
  ……
  晏春熙本想送关隽臣离开,可他脚上有伤,关隽臣不允他多走,他兀自执拗地跟了几步,明知道是要分别之际,可是牵着关隽臣手掌的那只手,却怎么都不想放开——
  这区区几步路,真真只恨不得永远不要走完。
  关隽臣将少年身上披着的自己的裘袍领口又系得紧了些,叮咛道:“你自己的狐裘破了,夜里便拿来当被子盖上,莫要冻着了。夏白眉不敢为难你,但你仍要自个儿当心,知道吗?”
  “我……”
  晏春熙眼里不由泛起了一抹泪光。
  关隽臣心里一颤,他又如何能舍得这少年,可是此时却并非婆婆妈妈的时候,狠下心沉声道:“回去吧,我的宝贝儿。”
  晏春熙含着泪,松开了关隽臣的手掌,眼见着关隽臣转过身走了两步,却忽然忍不住又踉跄着冲上来两步,握住关隽臣的一片衣袖。
  “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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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从背后紧紧搂住关隽臣的腰:“我不想你做皇帝。”
  “夏大人与皇上相伴十数年,仍是如此下场,我只怕我和你也……”
  他的声音哽咽着,细细的,在风中飘散开来。
  关隽臣顿住脚步,他沉默良久,思来想去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究竟是周英帝生来如此,还是坐上龙椅的人,最终都会如此?
  关隽臣握住晏春熙的手指,慢慢拉了上来,然后低头吻了一下少年冰冷的指尖,到底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这片枯林。
  ……
  ……
  回城路上,关隽臣一直都颇为沉默,还是关山月憋了一路,临到城门处才憋不住,开口道:“王爷,你不问我与夏大人是如何相熟的了?”
  关隽臣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以我二人的交情,世子先前都不曾提起半点,想来是不愿说了。即是如此,本王倒也不便勉强。”
  “非也。”关山月一勒缰绳,停在原地。
  他听关隽臣这样说,当然知道这位老友心中确是有气。
  他这人本是脾气颇大,从不让人,可此时也不得不叹了口气,口气软下来道:“别的事我自然不瞒你,可是这一桩,开始时我不说……其实倒不是为别的,实在是面子上过不去。”
  “面子?”
  关隽臣扬了扬眉毛,颇有不解。
  “是了。”关山月顿了一下才道:“我说起夏白眉时,言谈之间总是不屑厌恶,连你也道我是与他在南倌处结下了梁子,这其实倒也不全然是谎话……我初时确是为着那貌美小倌争风吃醋,和夏白眉有过节,只是后来……”
  他说话间扭扭捏捏、吞吞吐吐,与往日颇是不同,关隽臣皱了皱眉,不由催促着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有一次,我在关西碰着了夏白眉在外办差使。你也知道,我那时本就与他不睦,言谈之间便有了冲撞,不曾想他将那乌衣巷皇级剑拿了出来强压我一头,我、我乃堂堂恭亲王世子,竟要对他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我这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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