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作者:塔塔西(上)【完结】(25)

2019-02-18  作者|标签:塔塔西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男人们继续叫好,另一个男人赶忙给严晓娉添了更多的酒。

  “够了够了!”明子说着,却被严晓娉一把推开:“来,这位帅哥怎么称呼。哦,陈刚,叫你陈哥是吧?那陈哥,记得常来哦,这杯敬你!”严晓娉说着,又笑眯眯地举起酒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呆了一会儿,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又哗一声全给吐了出来。吐得厉害,就跟被撞的消防栓似得,酒水连着唾沫星子四处喷洒,从头到脚喷了陈刚一身。

  陈刚躲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喷成了落汤鸡。憋不住气,骂了一声我操。严晓娉却迷迷糊糊晃荡了两圈,扑通一声,扑倒在酒桌上,又连着酒桌、连着酒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翻滚在地。

  桌旁的男人们都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严晓娉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地又跌了一跤。在地上翻了个身,眯着眼,傻里吧唧地笑着。

  “不能喝酒就别喝,逞什么能耐!”大汉们还没搞清楚状况,金胖子慌慌张张地赶来,招呼了大奶和Coco扶起迷迷糊糊、疯疯癫癫的严晓娉,一边骂着,一边又不停地向大汉们道歉。这又赔了半打酒。

  “比上次好点,这会儿是两杯半!”明子也跟着补充了一句。似乎在暗示大汉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短短的十来米路,严晓娉也算是把撒泼打滚的把戏演绝了。一边被大奶拽着往前走,一边扭过身,又死死拽着老姚的衣领往前拖。这一拖,倒还把人的衣服给撕裂了。刺啦一声,衬衣就像是剥香蕉皮似的掉了大块,露出滚圆的啤酒肚。

  本来想挣个面子,到这会儿就跟被人活活扒了皮似的颜面扫地。

  阿Bei从大奶和Coco的手里接过严晓娉,又听金胖子说:让她把严晓娉先送回家去。怀里的严晓娉眯着眼,冲着阿Bei呵呵地傻笑着,似笑非笑,似醉非醉。不见安分,一会儿晃这一会儿晃那,一边走,一边又抽出胳膊跟正乱作一团的大汉们打招呼。

  阿Bei拉过严晓娉的胳膊,努力地支撑着那东倒西歪的身体。直到出了门,这才低下头,轻轻耳语:“够了啊。”

  严晓娉愣了一下,依然是摇摇晃晃地扭摆着四肢:“不够不够,我还没喝够呢!”身子一歪,一脚踩空了台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啊!”

  事情发生得突然,阿Bei想拉住她,却为时已晚。忙迈下两个台阶,一手拉过严晓娉的胳膊,一手扶着严晓娉的后背:“这回够了不?”

  严晓娉撅了撅嘴,丢了一个白眼。刚等阿Bei拉起她,又哎呀哎呀地叫着:“疼!”

  “哪里疼?”

  “脚疼。”

  阿Bei蹲下身,小心地拧过严晓娉右脚脚腕。看不出什么大碍,又拿手指头摁了两下。

  “疼!”

  “真的疼?”

  “恩!”

  “是脱臼了吗?”

  严晓娉摇了摇头:“不是脱臼的感觉,是韧带疼,跟上次跳楼后的感觉一样。”

  “那我们去医院?”

  “应该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阿Bei想了想,背过身,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十来点钟,河滨一带最是喧嚣,路上都是来来往往去夜店喝酒寻欢的青年男女。再拐个弯,进入街后的小巷,四周顿然安静,宛若是进入了另一个迥异的平行时空。巷子里没什么人,只有电线杆上的黄炽灯忽明忽暗地闪着,连同地上的黑影,忽隐忽现,忽长忽短。穿过这片区的小巷,就是阿Bei窗外的梧桐街。

  严晓娉圈住阿Bei的肩膀,下巴就支在她的脖子根处,听阿Bei渐渐低沉的呼吸,摸了摸额头,也没有汗珠。想想,自12岁后,便再没人背过他。即便是在12岁前,疲于生计的父母也很少照顾她。整一个童年,或许跟隔壁家的黑人老太太更亲近。

  最深的记忆莫过于6岁的春节,唐人街上扎了些花灯,还有些奇奇怪怪的□□队伍。爸爸把严晓娉架在脖子上看舞龙舞狮。第一次接触中国的传统文化,严晓娉既兴奋又不解,到后面也不知不觉地睡了。眯了一会儿,醒的时候正伏在爸爸的背上,那种温暖踏实的感觉让她铭记于心,明明醒了,却也还是微闭着眼,佯装熟睡。

  “其实我后面装醉,就是为了让你背我。”

  “恩,那你如愿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装醉?”

  “你不是说了吗,为了让我背你。”

  “那是后面的事,我是说前面。”

  “为什么?”

  “为了给那些人一个教训啊,以后少打我主意。”

  “哦,那为什么不让人打你主意?”

  “因为我是有老公的人。我老公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喝酒,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听这话,阿Bei浅浅地笑着。又抖了下背,把背上的严晓娉往上提了些。对于严晓娉装醉的前因后果她都了然于心,明知故问,只也为了满足严晓娉小小的骄傲。

  对此,严晓娉也明显感觉到了阿Bei的心满意足,也心满意足地侧过头,依偎在阿Bei的肩上。陶醉于这一刻的温馨,严晓娉眯了一会儿,又微微睁开眼,静静地看着这光影斑驳的大街。十米开外的梧桐树下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身影,大半个身子都被树干挡住,只露出诡异难辨的半张脸。脸上都是树冠的阴影,看不清,可严晓娉还是能清晰感受到那样尖锐的目光。

  打了个冷战,想想,或许只是陌生人在树下打着电话。没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烦气躁

  已经是五月中旬,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了半个月。算好的,每天六七千字,三月正好完成一百余万字的翻译量。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总会有七七八八的问题冒出来。或是昨天宿舍里突然断了电,或是今天学校给安排了不得不去的讲座,或是明天还要应对一场考试。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严晓娉还有二十万字亟待翻译。

  每天的工作量翻倍,心情也是越发地浮躁。仅仅是舍友们围着丫丫的电脑看了场电影,那电影中断断续续传来的打斗声便已经让严晓娉心烦气躁。

  重重地砸了下鼠标,严晓娉用这样的方式表示不满。可事实上,舍友们已经把音量调到了最小,甚至严晓娉自个儿也有戴耳机。可心不能静,再微弱的声音也能振聋发聩。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起初的时候,严晓娉要是心烦,要是写不下去了,往往是关了电脑搬了椅子和她们一道看。可今时非比往日,严晓娉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闲暇时间。

  对于严晓娉的苦恼,舍友们多半是能理解的。尽管这份理解已经达到了顶峰,可能忍则忍。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没意思”,丫丫关了电脑,跟着,小麦和胖妞也都搬了椅子坐回到自己位置。

  还只是九点半,宿舍出奇的安静。再没人看电影,甚至连个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丫丫去上厕所,小麦在阳台洗脸。胖妞开了衣柜整理着衣物。柜子里放着几个塑料袋,翻动的时候总会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很轻,即便是仔细听也未必能听见。可严晓娉就像是长了顺风耳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微乎其微地声响。

  严晓娉皱了皱眉头,取下耳机,揉了两粒卫生纸塞进耳朵里。等重新戴上耳机,似乎,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

  隔了一会儿,厕所和水槽都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厕所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另一边又传来了喀嚓喀嚓的刷牙声。便连那塑料袋的声响也更大了,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心里乱作了一团,看屏幕上的每一个字,一笔一划,就跟个雷雨天前的蚂蚁似的,密密麻麻从四处汇在一块,排成曲曲折折一条黑线,然后从这头迅速地移动到那头,又从那头迅速地移到这头。脑子闷的一声,就跟炸了似的。蚂蚁们四散开来,就跟上了热锅一样,在屏幕上疯跑着。

  小麦用牙刷搅动水杯,水流撞击杯壁,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丫丫从她身后走过,拖鞋拍着地砖啪啪地响;胖妞的塑料袋依旧是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啊!”严晓娉大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捂着耳朵。

  四周瞬间安静,时间停顿,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仅五秒后,更大的喧嚣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小麦甩手砸了水杯,指着严晓娉大骂起来:宿舍就是宿舍,宿舍门口又没有贴着一个静字。你要安静,你去图书馆好了。你在宿舍里呆着算几个意思,非逼着我们也别说话,别洗衣服,别看电影。敢情这宿舍就是你一个人的吧?

  小麦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胖妞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胳膊,丫丫则安静坐在一旁,歪着身子静静地看着宿舍里的一举一动。

  她倒也想去图书馆里翻译小说,可谁不知道这个学校的图书馆是最阴森恐怖的。即便是明媚的阳光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洒下,也总让人背脊发凉。白天如此,夜里更是不得说。

  严晓娉没有说任何的话,噙着泪,又啪一声合上笔记本。收了包,转身离开。心里正烦,不管有错没错,她都不愿意去承认这个错。她重重地拉了门,又重重地摔了门。楼道里过路的三两个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纷纷侧目,看严晓娉闷着头迅速地从她们身旁走过。

  赶了趟公交,末班车,车上没什么人,路上也没什么车。严晓娉把窗户推开,任凭微凉的夜风呼呼地吹着。似乎,那一颗烦躁不安的心也隐隐约约静了许多。

  到地方的时候阿Bei还没有下班。事实上,严晓娉也没有告诉阿Bei她会回来。开了门,正好喵喵闻着严晓娉的气息早早地迎在门口。屋子里自然是空无一人的,便连喵喵也只是安静地跳上沙发,安静地蜷缩成一团。

  浮躁的心又归于平静,便连翻译的效率也快了许多。从十点到十二点,竟是噼里啪啦地打了四五千的字。阿Bei还没有回来,算算时间,至少得是一两点才能下班,或许还不止。翻译跟写作一样,也有思维枯竭或者思如泉涌的时候。这会儿的感觉正好,一刻都不容错过。

  等阿Bei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半,严晓娉正伏在茶几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阿Bei小心翼翼地给严晓娉披了件小毯子,端详了一会儿,在茶几另一头坐下,转过电脑,仔细地浏览着严晓娉已经翻译好的章节。

  错别字不少,还有十来处明显的语法逻辑错误。阿Bei摇了摇头,顺手改正。

  “嗯,你回来了?”严晓娉眯着眼,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怎么睡着了?”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回来了?”阿Bei说着,给文档存盘,又关了电脑:“明天不上课吗?”

  “上啊,宿舍里太吵,写不了几个字。”

  阿Bei揉了揉严晓娉的脑袋,笑着说道:“睡觉去了。”

  “嗯,”严晓娉应了一声,又眯着眼仰着头:“求Kiss。”

  从学校坐公交车到酒吧,来回各是四五十分钟。要赶上上下班高峰期的话,这还得多花出一半的时间。可即便如此,严晓娉还是决定搬去阿Bei的出租房。至少是在这半个月的特殊时期。

  和舍友们的关系还僵着。几次上课,严晓娉都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自个坐着。开了笔记本,有的没的听听,多半的时候就窝在角落里继续翻译。

  讲台上的老师叫了声“严晓娉”,让她回答刚刚的问题。严晓娉云里云雾,愣了半天,不由得另一侧的舍友们投去求助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存心而是无意,那几个女孩的目光全不在严晓娉身上,都背着身,要不看书,要不玩手机。倒是不远处的张源挤眉弄眼地说着什么,使了浑身的功夫暗示严晓娉。

  果然,这关系是越来越僵。严晓娉自知理亏,可看女孩们这种冷漠,更是放不开脸。上午下课到下午上课,这往往有2-4个小时的课余时间。严晓娉宁愿找个空教室继续翻译,也不愿意回宿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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