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作者:塔塔西(上)【完结】(2)

2019-02-18  作者|标签:塔塔西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文案

13岁那年,阿Bei目睹一个裸女从高处坠下,就惨死在身后。

于这起命案而言,阿Bei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目击者。

阿Bei用了数十年去寻找真相,又在寻找中封闭自我。

冷漠,孤僻。

直到遇到了严晓娉,那个如清风一般的漂亮女孩。

小说已完结,是个悲剧。看不得悲剧,看不得同性恋里参杂异性恋的请绕路。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Bei,严晓娉,康桥 ┃ 配角:江山,张源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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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画上的女孩

  康桥叫来了搬家公司。整整一个月,再没有任何人踏足过这家画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般的腥臭,但凡是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总有一种冷森森的感觉,像是藏着一双眼睛,一个孤魂。警察用白线标出了一个死人轮廓,渗入瓷砖缝隙的血迹已经发黑。鱼缸碎了,玻璃渣掉了一地。也只有窗台上的一株仙人球上开了朵大红的花,娇艳明媚,驱走了稍许寒气。

  康桥指挥着来来往往的工人,用海棉膜仔细地裹好每一幅画作,贴上标签,逐一登记,又小心翼翼地抬上货车。

  地下室里还堆了不少的油画,用油布盖着,一个月不曾打理,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

  康桥不留心,一把扯了油布,漫天灰尘瞬间腾起,又纷纷扬扬地扑面而来。

  康桥紧紧捂住口鼻,咳了两声,又晃了晃手,拂去眼前的尘土。十来副油画,或是一个女孩透过梧桐的枝丫仰头张望;或是一个女孩静立在红叶纷飞的大杨树下;或是一个女孩在夜色朦胧中凝视雪花;或是一个女孩抱着吉他轻声吟唱;也还是那个女孩,侧头匍匐在书桌上逗着一只小花猫;也还是那个女孩,安详地蜷缩在床上,隐隐约约,似乎还有一对与黑暗同色的翅膀。

  那是炎炎夏日的某一个黄昏,7月中旬?大概是这个时候。阿Bei不大记得具体的日子,只记得那一天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大维心血来潮,把酒架上的瓶瓶罐罐重新做了整理。但一时找不出柠檬搁哪的阿Bei却是莫名的暴躁,似乎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都有让她摔酒瓶的冲动。

  她黑着脸,没有做声,迅速而敏捷地调回酒瓶摆放的位置。又把吧台底下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出,乒乒乓乓,动静很大。这样的动静让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冰封了一样。明子和小杰要把倒扣在桌子上的椅子翻下来,他们尽可能地降低动作幅度,蹑手蹑脚,生怕太大的噪音会惹火上身。

  阿Bei并不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却人人对她退避三舍。在这个酒吧里,没人愿意莫名其妙地被黑脸,莫名其妙地影响自己一整天的好心情。阿Bei 很少说话,不会用毒舌和骂街的方式表达不满,呛得人气急败坏却又回不了嘴。可就是她的沉默,她空洞的眼神让人浑身一颤,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似得”,这句话恰到好处地形容了伙计们眼中的阿Bei。

  也只有金胖子会呵呵地冲阿Bei微笑,有的没的聊上几句。但事实上,金胖子只是一个人在自问自答而已。

  一个女孩从金胖子的办公室里窜出,出其不意,跟阿Bei撞了个满怀。

  大维倒吸了口冷气,女孩忙不迭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听着是“对不起”,却又是欢乐愉悦的口气。女孩穿着粉绿色的短袖T恤,一条牛仔短裤,扎着马尾,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白皙的太阳穴上。

  “没事”阿Bei淡淡地说着,转个身,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像是一阵清风略过,刚刚还粘稠闷热的空气瞬间变得凉爽清透起来。以葛朗台为偶像的金胖子在酒吧正式营业前是决不让开空调的。可阿Bei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感受到晚风抚过发梢的微动。

  女孩是来面试暑期工的,和Coco、大奶一样做服务员,擦擦洗洗,端杯子端酒,也负责酒品推销。三个小时后,女孩重回酒吧,背着一个墨绿色的双肩包,拎着迷彩色的行李袋。由明子带路,住进了酒吧三层的员工宿舍。

  酒吧就在河边,于这个城市而言算是闹中取静,“遗忘晨光”多矫情做作的名字。不知道从什么起,沿河一岸成了这座城市的装逼核心区。各色人物陆续租了河岸一侧的民居,陆续开了大大小小、风格各异的演艺吧、音乐吧、红酒吧、咖啡吧甚至书吧和小影院。

  遗忘晨光是音乐吧,有自己的乐队,以摇滚和民谣为主。主唱叫活塞,人如其名。除了驻场乐队外,还有几个“临时工”,抱着把吉他自弹自唱的那种,几个场子来回跑,也唱不了多久。

  与河岸上的多数酒吧一样,遗忘晨光也是租来的民居,大概是民国时候的老建筑,至少在建筑风格上很像。占地一百四五的三层小楼,一楼二楼被打通。一楼是大厅,楼梯下是松木搭成的原形舞台,外围是圆桌,再外围是卡座。办公室、卫生间、操作间、吧台都在一楼;二楼沿天井围栏摆着几张长桌,几张长沙发。有两张台球桌,墙上挂了幕布,专门放球赛用,也有卫生间。有个地下室做仓库。三楼是员工宿舍。说是宿舍,不过是斜顶的阁楼。阁楼被隔成两间,一边男生宿舍,一边是女生宿舍。说是员工宿舍,但没几个人愿意住在这样的员工宿舍里。天花板太低,这种感觉就像是躺在棺材里一般地压抑。住里面的,不过是临时值班的服务员,做保洁的张大姐,还有就是新来的严晓娉。

  她果然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不出一晚上的功夫,便跟酒吧上下打成了一片,除了阿Bei。她从楼梯上下来,明子介绍她认识大奶和Coco,Coco领着她进操作间,换了身衣服,又趁着工作的空挡把严晓娉介绍给其他人。

  她们从吧台前走过,Coco比着手说:“这是阿Bei,我们的调酒师;这是大维,阿Bei的徒弟,广西的,比你大不了两岁,是吧大维?老憨实的一个人,以后有什么重体力交给他就好了,他最乐意干了。”

  “谁乐意干了,还不是被你们压的。”大维说着,又举起手中的空酒杯:“欢迎来到遗忘晨光。”

  严晓娉咯咯地笑着,一脸灿烂。她没有注意到Coco的介绍是如此的偏颇,她向大维的欢迎表示感谢,也微笑着向阿Bei问好:“Bei姐好,我是严晓娉。”

  “叫我阿Bei。”她没有抬头,往杯子里夹了冰块,无疑,她生硬的语气比冰块更冷。

  “阿Bei好,我是严晓娉……”严晓娉愣了一下,带着尴尬继续微笑,继续问好。

  “知道了。”

  严晓娉的话还没有说完,至少还有半句“多多关照”。她半张着嘴,不知道怎么继续,该不该继续。

  Coco微微耸了下肩膀,看着严晓娉摇了摇头,转身冲大维一挥手:“大维忙起。”

  阿Bei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为了讨好谁而说话。或许,绝大多数的人会觉得同事间正常的聊天是为了维持建立更紧密的联系,为了友谊,为了团队。但这种联系在她眼里看来就是讨好,就是巴结,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利用。

  偶然在某一个午后,当阳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折出光怪陆离的光斑。阳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墨绿的树叶变得晶莹剔透,连叶脉都清晰可见。偶然在这样的时刻,看整个世界整个人被阳光包裹,她也会厌恶自己的孤僻,厌恶自己的阴暗。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只愿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阿Bei也不大记得自己的孤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7岁,大概是13岁。

  7岁那年,父母离异;13岁那年,有一个裸体少女从高处坠下,就摔死阿Bei的身后。

  阿Bei清楚,父母的离异是因为她,而她相对于裸死的少女,也绝不是一个单纯的目击者。

  她清楚,但她不愿承认,不愿面对,不愿与人倾诉,也不能与人倾诉。所有的一切,只等用时间去消化。可过去了这些年,心里的郁结不减反增,就像是一块结石,随着时间的积累,越变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  

  ☆、那年的亚洲杯决赛

  严晓娉捧来一把红薯条:“很好吃的,大姐给的。”

  吧台后的阿Bei抬起脑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大维不在,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话,却又很快地垂下脑袋:“我不吃甜食。”

  “这也算甜食吗?”严晓娉歪着脑袋想了想:“不算吧。”

  “她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哪看得上张大姐家的东西,”活塞从跟前路过,一手拽着吉他的背带,一手搂住晓娉的脖子,扬起下巴窃窃地笑着:“来,喂哥哥一根。”

  “贱不贱啊,连个小女孩都不放过,”大奶系着围裙,狠狠瞪了一眼:“晓娉,别理他。”

  “哎呦,这就吃醋了,别得,要不你来喂我?母乳喂养好啊!”活塞调侃着,大奶气急败坏,猛拍了下桌子,胸前的两坨肥肉跟着一跳一跳的:“你呀属狗的啊,有奶就是娘!”

  “哎,娘!”活塞叫得爽快,一群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严晓娉咯咯地笑着,扭头看吧台后的阿Bei,神情如旧。不禁然打了一个冷颤,默默地离开。

  这是严晓娉上班第二天发生的事情,说不上来的感觉。

  听Coco说,阿Bei就是这样的人,没必要上心,就当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听大奶说,她要是金胖子就早把这种破坏团队气氛的人开了,不开不说,还跟个菩萨一样的供着。

  对于阿Bei,严晓娉心里依旧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冷冰冰的,却又像是冰原里窜起的野火,诱着她一步一步地靠近。这样的感觉从她第一眼见着阿Bei时就有。确切说:当她不停地点头道歉,在听阿Bei说没事,然后再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阿Bei清透的眸子,清透、明亮、黑白分明、有些深邃,极好的弧线,极好的轮廓。可这样的眸子却是如此的空洞,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连着自己的心也被掏空掏净。也就在那样的一霎那,那种莫名的感觉油然心生。

  可严晓娉还是听从了Coco和大奶的告诫:别去招惹阿Bei,神经病一样的人。

  除了不得不说的那几句话,严晓娉再没有跟阿Bei有过任何的沟通交流。偶然的那么几个瞬间,当别人和严晓娉说笑,逗得她笑靥如花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阿Bei的目光,又或者是背后突起一阵阴风,每每这个时候,严晓娉就会嘎然止笑。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直到那年亚洲杯的决赛。

  相比以往,总是楼下的人多,楼上的人少,可一旦有了球赛,又全然是另一番景象。那一天是中国对日本,中国国足有史以来距离世界杯最近的一次。楼上座无虚席,尽是看球的。用投影仪放球赛,这可比家里的二十来寸电视更带劲。楼下没什么人,服务员们大都被安排去了楼上,就连乐队也收起了乐器。

  这一场比赛的最终结果是1-3,日本3,中国1。当哨声响起,球迷们纷纷捶胸顿足地为中国队惋惜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欢呼:“赢了赢了赢了。”欢呼的那一小撮人并不是日本人,自然,他们赢的也不是国家荣誉——赌球赢了。事实上,在每一次日本队进球的时候,这一小撮人也会握紧拳头小声地呐喊:“耶!”于是乎,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恶狠狠地瞪上一眼。再看此时,他们的欢呼雀跃显然引起了众怒。

  有人点着指头恶骂,有人推推搡搡,又有人抡起桌上的酒瓶一手砸向其中的年轻人。于是乎,有人挂了彩,有人被狠摔到地上,有人开始夺命狂奔,有人开始紧追不舍。最终,在“杀人了”的惊呼声中,喧杂的人群一哄而散。人群散去,留下一个胖子瘫倒在地。

  那个胖子只是肚子被扎了一水果刀,扎得不深,大半把刀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低头看了眼肚子,看鲜血渐渐从指间涌出,翻了个白眼,自己吓昏了过去。

  很快,胖子被送去了医院,很快,又有警察冲进门来。

  十年前,摄像头还不是那么普及,即便是普及了,金胖子也舍不得掏钱。警察开始拍照盘问,一群人都说是球迷斗殴,自己在外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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