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可能不会回来。”叶则面具一掉顿觉浑身轻松，立马放飞自我恢复初中时的状态，“你们当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叶父叶母没亲眼看到，心里却有底：叶则应该是把牛鹏给打了。
虽然对方只有十五岁，叶父叶母仍旧觉得十分解气。更何况大儿子下手向来有分寸……
想起家里那群人口口声声说“勾引他三舅”，叶母眼神暗了暗：她已经受够了他们编排污蔑自己儿子了！明明是牛建国那个畜生……！
叶则对此一无所知，心下也是茫然。他的记忆在逐渐恢复，现在很多片段都能连接起来了。他大致可以猜出那些龌龊的往事。他要是还能跟这群人和和气气做亲戚，他还不如和他们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但是叶母……
啧。叶则摇了摇头，很久没见杨瑜喆他们了，不能把这些情绪带到聚会上。
杨瑜喆高考完就去学了车，这次直接就开着他爸的车来接叶则，看见他就拍着副驾驶座笑道：“走呗，哥带你先兜一圈。”
叶则拉开车门坐进去：“你不会就是这么勾搭上你女朋友的吧？”
“当然不是，哥这么帅，魅力四s_h_è 的，用得着弄那些来勾搭？”
杨瑜喆转头对着叶则笑，他长得的确不赖，虽说五官不算顶帅的，但多多少少属于痞帅的那一种。这种长相在女生堆里很吃香。
所以……
叶则每次都是看着各类女生向自己表达了对萌物的喜爱，在自己飘飘欲仙小脸红扑扑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情书请求叶则帮忙交给杨瑜喆。
当初叶则那个气啊，那个不平衡啊，要不是自己跟杨瑜喆认识之前就鲜走桃花运……
可是现在想起这种事，他的内心居然毫无波动，远没有以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了。
他现在听杨瑜喆花式夸女朋友，居然面带微笑，还时不时c-h-a两句嘴：“那很好啊。”“你女朋友人挺好的，跟你蛮配。”
杨瑜喆：今天怎么感觉跟我很配像是骂人的……
说起来叶则虽然总是叫着说没有女朋友好生气好难过啊，可杨瑜喆没觉得他真那样想。叶则长的不差，就算是萌萌的，那也不代表所有女生都不喜欢他。
像他这种钢铁直男都在高一的时候看出来几个苗头，那种含羞带怯的眼神，他又不瞎。叶则每次都是不动声色的拒绝，直接断绝女生们暗送秋波的可能。
杨瑜喆瞅了那么久，倒觉得叶则像是根本就不想谈恋爱、但是处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装出一副特别渴求女朋友的样子。
钢铁直男还不知道男生和男生之间、女生和女生之间也是可以认认真真谈恋爱的。
杨瑜喆换了个话题聊，开着车向叶则介绍B市最近的变化，哪里被拆了，哪家饭店改成了服装店，诸如此类，两人也算是聊的热火朝天。
等到了地方，杨瑜喆停了车领叶则进包间，叶则还以为杨瑜喆是要请他们下普通的快餐饭馆，看见布置走心的包间忍不住道：“这出了什么喜事要在包间里庆祝啊？这么隆重？”
包间里几个大男生过来勾肩搭背，他们都是上高中那会儿关系很铁的，其中一个听见他这么问特别不正经地挤眉弄眼：“杨凌周你知道吧？上高中那会儿子跟喆子好，后来劈腿的那个，等过个几天……大概初八的时候咱们高中要有个同学聚会，可以带家属。”
他把“家属”两个字咬的很重，另一个笑道：“喆子现在这个女朋友人相貌人品都甩杨凌周一大截，可好好煞煞那女的威风。”
杨瑜喆拉开凳子看菜单，嘴上极力维护女友：“我女朋友当然是最好的，不用跟她比，比了掉价。”点了几个菜后把菜单给他们：“你们看看吃什么自己点，不用跟我客气，之前十八岁成人礼也没请你们。我跟你们说我刚拿了第一笔工资，就是来请客的。”转头又咧着嘴笑：“太高兴了我老早就想请，但是咱哥几个都上着学。”
几个男生也不跟他客气，点了几盘菜估摸着能吃完就停了手。一行男生聊着天吃着菜，兴致上来了还来了几瓶酒，叶则处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中，郁气悄无声息散了大半，没能避免也喝了几杯酒。
他酒量最差，等到该走时，其他人尚且清醒，他就已经扶着桌子昏昏欲睡了。
杨瑜喆跟其他人道别：“得亏我没喝酒。我就把阿则带回去，先在我家住一晚。”
“行。阿则这才舔了几口酒就醉成这样……唉。”
“那我们走了啊。”
“喆子我跟你讲，今天阿则不对劲儿——”一个男生抓着杨瑜喆的胳膊，微醺地嚷嚷。
“行了你又看出来啥了，快打车回去睡觉吧你！”杨瑜喆把叶则搬上车，没当回事。
“你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
杨瑜喆瞅着他们勾肩搭背的坐上出租，才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副驾驶上叶则睡得乖乖的，哪里不对劲了？
杨瑜喆笑那个男生太敏感。
他要是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估计这会儿笑都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越写越乱……我果然不适合写复杂的东西【捂脸】
第17章 17
那是夏天。
蝉鸣悠然不歇，聒噪又持久，配着翻涌而来的热浪，实在是让人心烦。
叶母的高跟鞋和蝉一唱一和，哒哒哒自身后响起。
“叶则。”
叶则拖着比他一半还高的行李箱回头，叶母穿着整齐的职业装，脸上精致的妆容还未被汗水染指，她弯下腰叮嘱叶则自己去坐车要小心不要被人拐走了不要被骗了有事记得找警察叔叔之类之类，这种安全问题叮嘱过一遍后，叶母伸手替叶则理了理T恤，终于开始说借住：“……去了小姨家后要勤快一点，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去看你外婆的时候要懂礼貌，知道吗？鹏鹏还小，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弟弟，他要什么你给什么就是了，知道吗，不要跟他起冲突……”
叶母一段话里反复问“知道吗”，叶则木然点头。
他讨厌去B市，讨厌走亲戚，讨厌去见外婆。
父亲是孤儿，所以他没有n_ain_ai，也不用走父亲那边的亲戚，顶多逢年过节回一趟孤儿院。
他上小学的时候听同学们炫耀n_ain_ai外婆，他跟自己的外婆没什么交流，所以格外渴望有个n_ain_ai。
他要是有个n_ain_ai，她一定很慈祥。
一定不会像外婆那样，看见自己都很冷漠，也不理自己。
叶则捏住行李箱的把手，捏得手指生疼。他才十一二岁，刚从小学出来，身体还没发育，比同龄的女生矮好多，现在因为父母频繁的出差而不得不独自去另一个城市读初高中。
他不想去。
叶母看出来叶则的不情愿，板起面孔加重语气：“叶则，你已经不是小学生了，是个男子汉了。妈妈不希望你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爸爸妈妈的工作，小则也不希望，对吗？”
叶则别开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叶母这才放心下来，脸上挂了笑直起身，手按着叶则的肩膀：“走吧，小则，妈妈送你去车站。”
实际上叶母中途接了个电话就把叶则丢下了，叶则坐在公交车上默默地看着叶母下车打开遮阳伞，蹬着高跟鞋打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他第一次自己坐长途大巴，拖着行李箱在热得发烫的地上慢吞吞的移动着，左问右问才坐上通向B市的车。好在身边坐着热情的大妈大婶，对他颇多照顾，让他还算是安全地到达了B市。
没有人来接，叶则不觉得奇怪，只是沉默着随着人潮出了车站。摸出地址，又是一路问着找到了小姨家。
中途遇见一个和蔼的大妈，连连表示要带他去。
叶则虽然不大记路，但还是能分辨出小姨家的方向。是以百般拒绝了这个不知道要把他领到哪里的大妈。
七拐八拐绕过高高低低的房屋，叶则敲开门的时候，小姨脸上是明晃晃的不耐烦：“哎呀，进来吧。”
大人总觉得十岁出头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叶则这样想着，跟在小姨身后进屋。
按理说夏天下午三四点应该是阳光最盛的时候，小姨家却很昏暗，不明亮的光线显得屋子里更狭窄。
叶则默默坐下，摸了摸肚子：他有点饿了。
看了一圈，小姨似乎是没有给他饭吃的意思，叶则拉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袋火腿肠。撕开袋子刚拿出一根，还没有撕开包装袋，就听小姨热情道：“小则啊！哎，你看小姨，都忘记你坐了一天的车了！你一定饿了吧，来来来，小姨给你做点东西吃。今晚啊，咱们吃顿好的。”
说着就过来拿走了那袋火腿肠。
连叶则手上的那根都没留。
她快速地剥着包装袋，把半袋子的火腿肠扒了个干干净净，码在盘子里，剩下的一气呵成卷起来放进冰箱，做完上述动作后又马不停蹄打电话，给小姨夫、给表姐。
短短半个小时之内，小姨一家就齐了。
小姨在厨房里炒菜，表姐换下工装，姨夫忙着收拾餐桌，过不了多久，小姨就端来几盘菜摆上桌。
叶则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几盘菜。
辣椒炒火腿肠、火腿肠炒米、黄瓜火腿肠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