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母亲。」
稚嫩的童声先季阳一步开口，季阳在长廊的另一端望着那个也是突然出现的孩子……
这是在做梦吧，否则……怎么会看见幼时的自己呢？
「你怎么在这里？」母亲不悦地问。
看来自己还真是在做梦，季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那个幼小的孩子怯生生地走上前两步，但在看到那被称为「母亲」的人严厉的神色后又停了下来。
「我、我来找球球。」
球球？季阳这才想起了原来在那时他还养了一只叫「球球」的小狗，只是……母亲恐怕是不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对着的是幼小的孩子，所以母亲才会轻易地泄露出些许的情绪，季阳可以清楚地看见母亲那闪过的厌烦之色，可是……这对幼时的他来说，依旧是不会懂的。
「找到了就赶紧下去吧，一会儿你的课程就要开始了。」
「是的，母亲。」停顿了一下，「母亲，您不出去了吗？」
「我回来拿份文件，一会儿就走。」
母亲冷淡的回答让小小的孩子没有了再问下去的勇气。
这样的场景无比熟悉，文件吗？季阳想起来了，那是……一切的开始……
季阳跟随着母亲的脚步来到了她的书房，亲眼看着她将一份文件焚毁，同时也看到了那双在书房门缝外露出的好奇的眼睛。
纵使知道无用，他仍是来到那个幼小的身影前，轻声说着：「走吧，不要再看下去了。」
彷佛是对于季阳的话语有所回应一般，书房的门渐渐在他眼前化为了粉沙，唯有幼时的自己还在身旁。那股粉沙彷佛真成了沙子一般堆在季阳的面前，幼时的自己却对此欢喜非常，高兴地玩起了沙子。
是了，他记起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在老宅专门为幼小孩子设置的场地上堆沙子，最高的水平也就是堆起一堆造型古怪的房子，想必在这里也不会例外。
第二章
看着房子的形状在幼小的手中渐渐成形，季阳也不由得蹲下身来看得出神。
「这样的房子，风一吹就没有了。」
一双手也放在了沙堆上，和那双小手一起堆砌起来。
季阳看着那就在他身旁的人，渚……
季阳伸出手来却无法碰触那个人，这时的渚还是那副样子，然而少了眼镜的掩饰，眼眸中的光彩再也无法被遮掩住，那种魅惑人心的光彩……
这时渚的身上还有着一种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而幼时的自己自然是不会注意到的。
似乎是听到辛苦努力的成果会化为乌有，幼时的季阳不免有些沮丧，但随即又给自己打气说：「那我下次要堆一个城堡！」
用沙子堆出的城堡难道就不会被风吹走了吗？季阳不禁为幼时自己的童言童语感到好笑。
「好啊，那一起试试吧。」渚很随意地说。
「好！」有了支持，幼时的季阳更是高兴。
季阳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渚……
「小阳、小阳，醒醒。」
「唔……」
季阳睁开了眼睛，周围的黑暗告诉他天还没有亮，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感到身旁有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喊着：「渚……」
「嗯，做梦了？是吗？」
季阳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渚就坐在他的身旁，并且一手轻轻碰触自己的额头。
「是，没事……」
「这里……果然还是不适合回来。」
「渚，我刚刚梦到了母亲。」季阳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又渐渐闭上了眼睛。
「没事的，睡吧，我在你的身边。」
第二天季阳醒来时，渚已经不在了，他没有去隔壁找渚，也许他正在休息，昨天晚上因为他的缘故，渚恐怕也没有睡好吧。
当电话响起时，季阳停顿了一下才接起。
「好的，我马上过去。」
去老宅那里用早餐吗？恐怕全家人都在吧，今天毕竟是季凡这对新婚夫妻和全家正式见面的日子，但连自己也算在家人内了吗？
季阳没有去找渚，渚不但不适合出现在那种场合，他也不想让父亲和渚再有什么冲突。
当季阳来到主宅中时，不意外地看到季旬以及季凡夫妇在餐桌处落坐了，看了看座位还有季旬的表情，即使心里万分不情愿，季阳也只好坐在他的身边。感觉到对面向他投来的善意目光，季阳冲季凡的新婚妻子礼貌地笑了笑。
这里还是没变，怪不得之前除了季旬，季凡自己也在外面买了公寓，不过在季凡这次结婚后，恐怕是得住在这里了，还是过些日子再搬到外面去呢？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季阳随后就听到楼上传来了脚步声，他的情绪一下子紧张起来，目光一直看着桌面，直到身边传来了声音。
「父亲。」
「父亲早上好。」
其他三人都先后先后向主位落坐的人打了招呼，季阳本想抬起头来也说些什么，总觉得迟了一步有些突兀，又重新低下头去。
明知道这样是不礼貌的，可他却实在鼓不起勇气再说一声「早上好」，所以对于主位上头的视线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这桌上好像也有冷场的迹象。
「父亲。」季旬轻轻叫了一声。
「吃饭吧。」主位上一声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让刚才那逐渐趋于紧绷的气氛又瞬间消失。
季阳看着周围的佣人将早餐一一摆放好在他的眼前，这才拘谨地开始用餐。
食不语是这个家中一向的规矩，一顿早餐下来安静无比，直到餐具从季阳面前撤下，他才又听到主位上传来的声音。
「季凡刚刚结婚，这几天好好陪陪在妻子身边到处玩玩吧，想要去哪里提前说一声，家里也好安排。」
「知道了，父亲。」
「谢谢父亲。」
「另外，季旬，你上次对我说的要求，我无法答应。俗话说，子承父业，你现在虽然干得不错，但是那里终究不是季家的根基所在。昨天我已经和人说好，过几天你就会调去军部，这不但是我的意见，也是为了整个季家着想，你，没有反驳的馀地。」
气氛一下子停滞下来，过了许久，季阳才听到身旁的回答，「是的，父亲。」
「好了，各忙各的去吧。」
主位上的人一发话，季凡立刻带着紧张不已的妻子先行离开了，就在季阳也准备乘势走人时，却听到了……
「季阳，等一下去我书房，我有话对你说。」
季阳现在没有时间关心那些投注到他身上担心安慰的眼神，只得低着头又走了回去，跟着前方的脚步一起到了二楼的书房，同时尽量让自己放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