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叫卫展的嘉宾分享了他接受催眠的体验，江川静静听着，在提问环节说道：“催眠可以治疗抑郁症吗？”
几位嘉宾都有些意外，小声讨论了几句，卫展回答道：“通过催眠去治疗抑郁症，部分国家的治疗手段已经达到了相当成熟的阶段，国内也有专家在研究。可以确定的是，它可以成功，却不适用于每个人。”
江川：“为什么？”
卫展：“有10%左右的人很难被催眠，要怎么通过催眠去实施治疗呢？”
江川：“什么样的人不会被催眠，生物钟稳定、高度自律的那种容易吗？”
卫展：“这需要做易感x_ing测试。”
江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Cao，在讲座结束之后冲到卫展的面前，也不觉得自己唐突，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因为连番的变故，已经患抑郁症两年多了。一直在吃药，但是反反复复没有完全好。哪里可以做易感x_ing测试，我带他去。”
卫展被江川的迫不及待吓了一跳，恢复神色之后问道：“你朋友的主治医生是谁？”
江川说了一个名字，接着道：“不过下半年起，因为一些事没有再去过。”
卫展没有在意这一点，看了门外一眼，颇为冷静地说道：“那位我是知道的，很有名的专家。我建议你最好先问问你的朋友，也许他之前已经做过易感x_ing测试。”
江川的热情瞬间褪去，意识到程净极有可能早就试过了。卫展留意着他的神情变化，问道：“这个朋友……对你重要吗？”
江川不假思索：“很重要。他有过自杀倾向，我不知道几次，但我撞见过一次。那之后，我跟他就没有分开过，我不希望他出事。”
卫展略感意外，宽慰道：“你之前好像说过，你的朋友很自律。一般自律的人，抑郁症康复的几率也比较高，更何况他还有你的陪伴和鼓励。”
他拍了拍江川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回去江川问程净，果然早就做过易感x_ing测试了。他有些失落，失落完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元气，说道：“没关系，那个博士有个心理咨询的诊所，就在S市，我要了联系方式，以后我们直接去他那儿看。”
后来江川回顾大学的几年生活，几乎没有一天是虚度的。那时也不觉得烦闷或苦恼，因为有程净在身边。程净依旧那么冷静理智，拿到江川的课程表之后，快速地做出计划表。江川没有异议地照做，慢慢就把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理得顺顺当当的，很少会乱成一团。
大一的上学期，江川在项目组里一直都是打杂的。他快速地学完了大半的基础课程，通过英语四级，写出比扛着四十米大刀乱砍的像素小人更复杂的代码。那天他看了半天的《现代密码学》英文原版书，看得眼睛泛酸，趴在语文课的后排打瞌睡，忽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那天讲的内容是傅雷家书，老师让大家给最亲近的人写一封信。江川呆了呆，想起来这是上一节课的作业。那时他写不出来，没两天就完全忘记了。这会儿临时编也编不出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不知道写什么。”
老师道：“写你想说的话，或者一些思念。”
江川依旧很懵：“可是我跟他几乎没有分开过，每天都会见面，什么都聊，写的没有讲出来快啊。”
将近百人的大教室瞬间轰地发出一片嗡声，大家肆无忌惮地叫了起来：“学霸爱的不是学习吗，什么时候谈恋爱去了啊！”
江川笑道：“不好意思我早恋来着，高中就谈了。”
“也是J大的吗，完全没听说过啊！”不知道哪个女生喊了一句，“江川我们一个宿舍的妹子都在暗恋你哎！”
大学不是高中，老师们都很支持自由恋爱，更何况大家已经相处了这么久。江川有些脸红，却没不好意思，大咧咧冲着声音的方向鞠了个躬，说道：“多谢几位美女的青睐，你们都太有眼光了。”
这下连老师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回去江川跟程净聊起这件事，重点却是：“今天有人喊我学霸来着，听着真他妈爽。”
然而程净的重点又不一样：“你这次作业没交，会影响绩点吗？”
江川：“……”
江川冲过去，把程净堵在电脑桌前，在程净的耳朵鼻子上一通乱咬。咬着咬着就有些意乱情迷，吸允着男生的唇齿，声音也哑了：“程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他闻着男生身上很淡的香水味道，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依靠语言去判断。那香水是他买给程净的，尽管并不贴合气质。程净一直用来喝水的杯子也是他买的，尽管只是星巴克最简单的那一款。
很久之后他拎出这些细节反复摩挲着，确信他们曾是相爱的，毫无阻扰地爱着对方。
第68章 068工作
068工作
和江川相比，程净前所未有的清闲。
虽然他也会看江川的教材课本，但只是有选择的看，有时候拿着江川的借书证去J大图书馆逛半天，最后借的却是小说。
那天一直在下雨，又逢项目组难得的放假，江川上完课就回来了。天色昏暗，金毛趴在玄关处睡觉，两个人把窗帘拉了一半，只亮着台灯，在地毯上坐着各自看书。
那地毯是程净布置的，长宽不到一米五，很柔软，靠墙放着几个大号的抱枕。江川倚着抱枕，程净倚着江川。暖黄的灯光从斜上方洒过来，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听见翻书的声音。
老半天程净忽然伸直了上半身，伸手去拿旁边书桌上的书。他的半个身子越过了江川，江川没挪目光，伸着一条胳膊从书桌上拿了几本书递给程净，余光扫了一下，无语了：“你在看漫画？”
全套七本，程净全借回来了，而且已经看完了五本。程净重新把自己塞回江川的怀里，还舒服地晃了两下脑袋，说道：“挺好看的。”
江川知道程净看书很杂，kindle里的书单什么类型都有，但漫画这种东西好像还是头回见。他把脑袋伸过去，贴着程净的脸颊，盯着漫画书说道：“看得开心不。”
程净：“女主死了。”
江川：“……”
程净：“但是从剧情来看，女主应该是转生到男二身上了，男主那个傻子一直在纠结。”
江川：“……”
程净：“画家藏着一颗搞基的心，却披着全年龄的衣。”
江川：“……我听不懂。”
程净笑起来，把江川的脑袋推回去：“好好看你的。”
江川重新蹭回来，搂着程净的腰继续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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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不在的时候，程净会在室外溜达。除了去J大，米果街附近也会走走。
米果街大多都是在S市打工的租客，来自底层，因此也不会去关心别人的家庭和出身，聚在一起就是吃吃喝喝，彼此介绍兼职工作。像程净这样的，他们都觉得合适去麦当劳、星巴克当服务员，因为这些地方服务周到，制服也漂亮，个个都是漂亮姑娘和小伙。
热情一点的，还告诫程净千万不要去会所当少爷，那里的钱虽然好赚，可是不容易脱身，万一沾染上什么坏毛病，一辈子就完了。程净不恼也不过分辩解，反而真的认真考虑要不要找个兼职。
程净身上还有一笔钱，但还没有到使用的时候。除此之外，他算得上一无所有。来S市之后，所有的开销都是江川在出。程净知道江川买了一份小额基金，但一年下来的收益只有千元左右。项目组那边每月也有补贴，然而数额很少，只够饭钱。
这么盘算下来，没有收入，两个人撑不到第一学年结束。而江川完全把现在的生活当成了两个人的，也不会去找靳敏求助。靳敏每个月打过来的生活费，江川都给存着呢。撑到大二，江川有能力去找实习，但那时候教授的项目还没有结束，退出是非常不明智的。
程净思来想去，不知道可以找什么工作。想到米果街的人说的星巴克服务生，于是跟江川商量，江川想也没想就说不同意：“你扫个地我都不愿意，还去天天给别人端茶送水，不要。”
程净还要抗争，江川又道：“万一你遇上以前认识的，冯钰那种，嘲笑你怎么办呢。”
程净无所谓：“我又不在意这个。”
“我在意啊。”江川就是不同意，“你就在家继续当你的少爷。教授那边有的是工作机会，我脸皮又这么厚，逮着了就是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江川现在已经够忙了，以后再有什么工作，不是牺牲睡眠时间就是影响主业学习。跟江川这么说，江川没熬到那个程度所以不在乎，程净只好跟黄毛吐槽。
黄毛虽说是理发店的洗头小弟，但程净就没见过他给谁洗过头，只有黑脸在忙。两个人在理发店的收银台前玩游戏，听了程净的吐槽，黄毛扭头问黑脸：“哥，我们应该也缺钱吧，房租那么贵，客人那么少，我也跟着程净去找工作吧。”
黑脸：“……我们不缺钱。”
程净看着黑脸，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在你这儿工作吧，你不缺钱，我离家近。”
黄毛兴奋起来：“好呀好呀，我们一起玩。”
黑脸：“……”
程净是随口说着玩的，他觉得黑脸虽然整天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黑.社会气场，但其实挺有意思的一个人。黑脸不表态，黄毛又听不出来是玩笑话，真的要教程净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