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蜂飞舞 作者:公渡河(下)【完结】(32)

2019-07-05  作者|标签:公渡河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那两句诗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难为他记得那么久,那么清楚。

  这十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

  何其回来帮忙,发现自己的父亲比以前更懒了,差不多进化成为吃软饭的完全体,还好利姨请了很多的小工,大的方面也不用他cao心。只因为他做饭比外面请的厨师好一点,就把厨房派给他,想不到他做了掌勺的一逮住机会也要偷懒,整天让何其给他代班,自己就跑到小茶馆里和一群大老爷们喝茶取乐。或有时叉着腰站在y-in凉的地方,看小工大太阳下摘农场里熟透的瓜果,还美名曰自己是在监督。

  何其记得小时候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他家不算富有,顶多在村里算得上小康,生活过得去,他爸妈也各自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是家中独子,当然事事以他为先。父亲是当地的小学老师,工作兢兢业业,直到母亲死后,他娶了利姨,才从工作了二十年的地方离开。

  人人都赞他娶到好媳妇,但何其更喜欢当年熬夜在书桌上批改学生卷子的老爸。

  邢衍那边的故事就更多了,他这好歹是岁月静好,无风无浪,邢衍三天两头地跟他报告发生了什么,连疗养院的护士和隔壁房的病人从相识到相知,到最后的相爱,他都跟紧进度给何其叙说。这不,那两人结婚了,他在婚礼现场拍了一堆的照片给他发过来,有几张是他给新人弹奏钢琴送祝福的照片。何其看着他满屏幕的笑脸,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点感动,当然欣慰更多一点。

  更让何其惊讶的是,邢衍的哥哥和当初捉弄过他的墨镜男在一起了,幸好他不近视,要不然眼镜早就惊得掉在地上摔碎了。他和那个男的只见过两面,说实话,对他的印象不怎好,总觉得他是一个轻浮的人。而邢衍的哥哥,勉强算见过两面,印象中是个温柔的人,很为自己的弟弟着想。听邢衍描述,这两个人认识很久,做了十几年的好朋友,突然就成情人了,邢衍自己都蛮惊讶的。

  可惜的是,这份感情还没维持到一个月,两人就分手了,邢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哥哥没跟他说。

  邢衍说,那个好朋友,叫王笙,听说从十七岁就开始喜欢他哥,到了三十岁才表明心迹,十三年的感情换来一个月的交往,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何其想起一个近几年网上很火的四字词语——“情深不寿”,大概说的就是这类感情,用情至深,往往不得长久。

  他听完邢衍的描述,唏嘘了良久。

  这天一大早,他照常起来,吃完早饭就到农场里给树浇水,往常这活都是由他干的,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民宿里有六七户客人,皆携家带口的来农场享受乡下生活,跟开车路过,偶然看见招牌进来尝鲜的客人不同,他们要负责一整天下来的招待工作,所以何其的爸爸这几天是找不到偷懒机会了。小妹是个淘气鬼,一大早就跑到朋友家。前几天一直下雨,她在家也憋坏了,放她出去玩耍也好。

  七月份,杨桃树开花的季节,小巧可爱的粉红色花朵密集地挤在一根枝上,风吹过,便落下一片花雨,掉到人脑袋上,比小指的指甲还小。杨桃四季开花,四季都有果实。但以七月开花,秋分成熟的最香,也最好吃。

  这天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看见树上吊着一个黄橙橙的杨桃,何其蹦着跳着怎么也够不着,几次三番扔石头也打不下来。他穿着宽松的短袖上衣和洗太多次褪色了的卡其色中裤,头上戴着Cao帽,抹了一把额上冒出的汗,抬着头望着那个饱满的果实,决定爬上去把它摘下来。

  也不是没爬过树,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所以雯玲领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走到树下的时候,何其正在像个野孩子跨在树枝上吃杨桃。

  “何其——”

  熟悉的声音顿时让他僵住了,何其低头往下看,邢衍十分得意地看着他笑,他又惊又羞,差点从树上脱手摔下来。

  脸都红了,就没有比这还要丢脸的时刻,何其恨不得自己是只毛毛虫,找个树洞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个月好像也没有那么久嘛

第77章 chapter 2

  邢衍只带了一个手提的行李包,算得上是轻装简行。维也纳这几天也在下雨,气温一下子降到十几度。他坐二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回到中国,刚落地就买了到何其家乡最快的机场航班。等飞机起飞的时间只来得及在附近的酒店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连饭都没吃上,匆忙得就像赴一场绝对不能迟到的约会,虽然何其事先并不知道他要来。

  他拿着何其先前给的地址,在机场问了好几个出租车司机,有人摆摆手表示不认得,有人说去可以,不过不打表,上车前给了他一个价格。邢衍犹豫了片刻,还是上车了。

  上次他坐出租车不打表,被人扒光了身上值钱的东西扔在了大马路上,对此邢衍印象深刻、心有余悸。

  何其说的农庄就在跟机场一个方向的高速公路上,不远,坐车也就二十分钟,司机看他是外地人,愣是开了三位数的价码,他老实付了。

  邢衍的心情欢快得不得了。

  刚那司机肯定是本地人,一路上问他从哪来,来这里做什么,口音跟何其说话时很像,只不过何其的普通话标准很多,这个司机说话坑坑巴巴,明显并不习惯和人说普通话。人家问他什么,他当然就答什么,而且脸上眉飞色舞的,一点也不像长途跋涉的样子。

  我从维也纳来,来这儿看一个朋友。

  一听说你从国外回来,还不得抓住机会好好敲你这个傻逼一笔竹杠?

  被坑后的邢衍浑然不觉,还很感谢地跟司机说谢谢您送我来到这儿,搞得人司机都不好意思,赶紧车屁股一溜烟——走人!

  到了挂着醒目招牌的“昭利农家乐”门口,邢衍遇到了一位绑着马尾的小姑娘,手里抓着一根狗尾巴Cao一边打路边的灌木丛一边在嘴里小声地骂着什么。他凑上前去,想问她认不认识何其这个人,听见小姑娘带着哭腔说:“叫你不理我!哼!叫你不理我!”感情她是把灌木丛当做发泄对象了。

  邢衍问她怎么了,今天发生让你不愉快的事情吗?

  雯玲转过头,刚想对来人发一顿火,见到邢衍后,她的眼泪反而凝固在脸上,眼神愣愣的,都看傻了,把眼泪吧唧吧唧地给憋了回去。

  “你是来吃饭的吗?”身为这个农家乐未来的继承人,我们成日里凶巴巴的小姑娘雯玲还得负担起招待客人的责任,她怯生生地问邢衍。

  邢衍笑着说不是,我是来这里找人的。

  他大概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谁了。何其经常在网上提起她,说班里一共二十个男同学,被她弄哭的就有十多个,小小年纪被班里的男生取个外号叫“女魔头”,别提有多恐怖了。幸亏她女生缘好,所以没有受到排挤,反而当了两年的纪律委员,兼任女生会的大姐头,专门领着一帮女同学和班里的男同学对抗。“都是被我爸和利姨惯坏了。”何其最后补充道。

  然而现在的“女魔头”何雯玲在邢衍面前就是一个红着脸的爱哭鬼,两眼发直发亮地问他:“你要找谁?”

  “我来找何其,他是你哥哥,对吧?”

  雯玲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对他不停地说:“对对对!何其是我哥哥,我可以带你去找他。”她在前面迈着愉快的脚步领路,还不时回过头来问他:“你找我哥哥什么事?你是他的朋友吗?你从哪里来?你叫什么名字?”

  邢衍一一回答。

  “我来和他见面。”

  “对,我们是朋友,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

  “维也纳,我叫邢衍。”

  雯玲问他:“维也纳在哪里啊?”

  邢衍回答:“在国外。”

  一听到国外两个字她就兴奋起来,急忙问他:“那你知道我哥哥在国外有个好朋友吗?”

  邢衍笑了:“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啊。”

  雯玲站住了,怀疑地看着他:“你是我哥住在国外的好朋友?”显然她已经忘了何其曾经提过邢衍的名字,就在她暑假作业上。

  邢衍莫名地开心:“他跟你提起我了?他说什么了?”

  看来眼前这位黑头发黑眼珠的男人真的是哥哥说的那个外国朋友了,雯玲明显失望地叹了口气。即便是处于理想幻灭的状态中,雯玲还是好好地履行责任在前头领路。邢衍一边跟着她,一边问何其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过我是什么样的人。

  上次见面已是十个月以前,再怎么联络频繁也无法消除即将会面的紧张感。邢衍十分地在意自己在何其心目中的形象,一方面是为即将见面做好心理准备,另一方面,则为了心中那段难以成灰的感情,他拉着何其的妹妹问东问西,搞得小姑娘不知道从何回答,直接跟他说你跟我来,我哥哥可能在给树浇水。

  他们穿过几十株结着青涩果实的橘子树,热带的眼光照得他睁不开眼,明明中午还没到,雯玲蹦蹦跳跳反s_h_è 着白色阳光的身影在眼前悦动,仿佛和曾经的妞妞重合在一起。

  她一边在s-hi润的泥地上小跑,一边向四周高声地喊道:“阿哥阿哥!有人来找你了。”

  何其就在这附近!他的心随着雯玲跑步时的脚步声越跳越快。

  前方有棵高树,结着熟透的果实,被眼前的看不出品种的灌木遮住了半身,只露出一个绿意盎然的树冠。等他随着雯玲走出了那段排划整齐的灌木丛,就看到有个人跨在树上逛荡着腿,背对他们在吃些什么。

  雯玲想叫他,被邢衍阻止了,他走上前去,向着那个少年般的身影呼唤道:“何其——”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32/5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